第42章：咱俩退婚吧

    我发现，人在倒霉阶段，啥牛鬼蛇神都能遇上。

    如果不看到这则广告，我就想不到弄这个事；如果街头不遇见那个假道士（后来我跟赵志涛说起这个道士的预言，他说是假的，真正的道士，人家就不走街窜乡，你要结识风水算卦之类的人，就要进正庙，拜大师，千万别信街头人）的一派胡言，用“有喜事”的说辞迷乱我的心，我的意念就不会那么集中而强烈。首先，我在签合同之前，把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好，譬如质量这个环节，明明是可以想到的环节，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窗前，感到外面的一切都摇摇晃晃的，平生第一次，我感到有点晕车。由于过庆城时，要经过十里坡，平时坐车转来转去地上坡下坡，没有啥感觉，这次感觉胃似手楸，难过，难受。由于下坡，路绕弯急，这里经常发生事故，尤其是冬天，车翻人亡的事经常发生。所以，即使我身体再难受，我都不敢叫司机停车，即使我有个要求，司机都不干。因为车上还有其他旅客。

    车到了山底，我才叫停了车。在路边吐了之后，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一进门，我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一头扎在了床上。

    蔡霞知道我去找信息部了，出门时叮咛我跟人家好说，拿回一半信息费也行，意思让我别跟人家闹冲突了，现在见我这个样子，知道结果不好，就帮我脱掉外衣，给我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沿边，微笑地看着我问道：“你脸色黄的，是不是没说得通？”

    我连气带晕车，感到浑身没气力，就声音低沉地说道：“纯粹是个死狗，胡说呢。我报案了，公安局抓那个骗子也好，不抓也好，我心死了，不管了。”

    蔡霞抓着我的手，口气温和地说道：“也好，放弃吧。你跟上齐东旺搞那个泵时，我看把你搞得灰头土脸的，就几次提醒你放弃，结果你不死心，最后弄得精疲力尽才收了场。现在这个洗衣粉，好歹没有泵投资的大，就权当老天又把咱们折腾了一次，人一次是个折腾，十次也是个折腾，就让老天折腾吧，只要咱们身体好，活着就行。”

    我说：“我是个男人，咋被折腾都行。你是个女人，又长得这么漂亮，自从跟我订婚后，我估计你心里没有轻松过一天……”

    蔡霞微微一笑，突然间嘴一咧，转过了头。我拉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她哭了，豆大的泪水流了下来，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哭吧，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了。在回家的路上，我过来过去地想，想了很多，最后我想，还是不能再拖累你了，咱两退婚吧，你自身条件不错，应该能找个比我好的人。我看我的命就这样了，我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连累你。至于我借你爸的那7万元，你放心，我会还的，不信我可以到庙里发个毒誓，我这辈子欠谁，都不会欠你，你就……”

    “别说了！”蔡霞突然大喊一声，推开我的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带不来好运，就想踢掉我？”

    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不知怎么回答了，就支吾：“你看你……你……我……我如果是个自私的人，还怕你离开我呢……”

    “那你以后就别说这些话了我，除非将来我人老珠黄，你不要我了。你现在是这个样子，我离开你，别人也许能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咱们还很年轻啊，我不信这一辈子都这么倒霉！天下上一段连阴雨，还有晴朗的时候。你别太悲观了。我不信太阳照不到你的头上，我蔡霞也照不到！只要你有个闯劲，总有一天，好远会来的！”我未婚妻擦着眼泪说道，我感觉声音铿锵有力，满满的正能量。

    “好！那以后我啥神鬼都不信，就信你！虽然我屡次创业，屡次失败，但只要能理解，对我有信心，我怕啥呢？我至少还很年轻啊。西峰街道上，像我这么大的年轻人拉帮结派，打得吃抢的喝，正混社会呢，我好歹不是社会混混，你说呢？”

    蔡霞瞪了我一眼，却噗嗤一下笑了，眼帘上挂着泪痕，看起来更美丽。

    很快，我就从被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我还是要找事儿，找个适合自己的事儿干！

    一天，我到西峰找人，在街上行走时，听人喊我。我转头一看，见是个胖乎乎的人，但我不认识。那人笑眯眯地说道：“那天见你骂信息部那个姓张的老板，你真能骂啊，骂的好。现在假信息、假技术、假产品到处飞。稍不防备就上当了，上了一档又一档，档档上的不一样。这不，你瞧我脚上穿的这双鞋，我花了55元买的，没过十天，鞋帮和鞋底就裂开全。唉，现在到处造假，温州造，河南造。听说河南农民，连几千年前的老古董都能制造出来，别说汰渍洗衣粉了。你制造的那假汰渍洗衣粉，我使用过，放到水里连泡沫都没有，根本洗不净衣服。”

    通过交流，得知此人叫王玉文，他开了个舞厅，就在信息部那幢楼的后面。平时出进，要穿过那个院子，所以楼上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看见，听见。王玉文了解我的情况后，就提出让我到他那里住几天，散散心，住的吃的都别让给我管。说他舞厅生意还行，至少接待朋友的费用绰绰有余。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个生人这么客气，见他挺憨厚，就留了下来。心里想，反正没事干，混一天是一天吧。农村女人心里一有事，就去了娘家。男人落魄时，也需要个能养心的地方。尽管是初次认识，但我也不生疏，晚上卖票，我帮他卖；舞厅收拾卫生什么的，我帮他收拾。当然，我想跳舞时，就下去瞅个女舞伴跳一跳。晚上他回家了，我就住在他办公室的床上，白天他来了，我俩喝茶，聊天。有时也出去逛一逛。他只要会客，总会带上我。对人介绍时，总以“李总”称呼。在他这里，人们没看出我是个落魄的人。和他说起我屡干屡败的经历，他只认为不是我人品不好，本事不行，而是境遇不佳。他对我的理解和无私的关助，使我那沧桑的心感受到了深刻的尊重和温暖。

    一天，蔡霞到西峰看我，我俩在庆阳饭庄吃饸咯面时，我听见身后有人说话，那声音很熟悉，是王万贵。当时，我面向里手坐着，正好背对着王万贵。蔡霞见我汤都喝完了，叫我走，我打了个手势，坐在那里没有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也坐着没动。我一直等王万贵吃完饭离开，我才出了庆阳饭庄。

    我为什么见了王万贵躲避呢？因为我与齐东旺打官司期间，借了人家3000元，一年多了，这笔钱至今都没还。听父亲说王万贵为这笔钱，到家里来要了几次，由于我不在家，加上当时要拿出这笔钱还账，确实有些困难。所以，我一直躲着没有给还。现在碰见了，我只有硬着头皮没敢吱声。当然，这笔钱最终我给还了。

    话说回来，看见账主躲避，并且是为了3000元，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个经历？这是我实实在在经历的事情，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尽管如此，我并没有因为没有职业，没有钱而在人面前低三下四。该请客时，我照样请；该装人时，我照样装，哪怕是债务缠身，哪怕是躲避账主，我的精气神永远都在那里。人穷志不穷！钱短志不短！这是我始终如一恪守的信念！所以，尽管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我的心中总有一个梦，这个梦时刻提醒我：天生我材必有用！是金子终会发光的！在芸芸众生中，总有一个会发现你的人！总有一个事等你来做！为此，我给上海某机械厂工作的一个熟人写了一封信，想通过他介绍推荐，让我进入那个国企工作。当管理也行，搞技术也行。但是，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我写出的信如牛泥大海，如黄鹤西去，没有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