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乐不思蜀
万春园,巡盐钦差驻地。 到达驻地后,搬运行礼、布置居所、摆放物品等琐事自有瑞珠、宝珠两个带着一众丫鬟打理。 柳湘莲则陪着兴趣盎然的秦可卿漫步园子。 举目所见,小桥流水,假山横陈,奇花异卉,姹紫嫣红,俨然凡尘中一方仙境,秦可卿大为心悦,笑吟吟说道:“怪不得夫君舍不得归京,且不说那些小娘子何等黏人,便是这园林美景,足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见她旧事重提,仍不肯放过,柳湘莲举手投降:“你若喜欢,这园子咱们买下来如何?” 不料,秦可卿不但完全不被收买,反而挑眉道:“买下来?可是待我回京了,留给小娘子住么?” “你!”柳湘莲忽然感到无力,面对醋意正浓的女子,还是不要试图辩解了,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这时终于想起,尤二姐和香菱怎么没来?忙问道:“二姐儿和香菱呢?” 秦可卿闻言,娇躯一颤,转过身,秀目大睁的盯着他。 柳湘莲心里一突,觉得不妙,忙抓紧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可卿拨开他的手,白他一眼,叹口气后才嗔道:“能有什么?还不是怪你!” “怪我?”柳湘莲更觉糊涂,可卿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酸意呢?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可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出缘故,口气却是羡慕甚至嫉妒:“二姐儿有了,行动不便,你说是不是怪你!” “有了?”柳湘莲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眼神变得呆滞,感觉很不真实。 尤二姐怀孕了?我要当爹了?可我才十七啊!我还是个孩子呀! 见他愣愣的发呆,秦可卿还以为他高兴坏了,伸手捏住他胳膊,转了几圈,好叫他清醒清醒,自言自语似的嗔道:“明明一人一晚,为什么偏偏她能怀上?可见你对我根本不用心!” 这事儿和用不用心有什么关系?我和你的次数只多不少啊!你都忘了么!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那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柳湘莲伸臂将秦可卿揽入怀中,当场发下宏愿:“不急,今晚咱们便连夜鏖战,不战上三千回合,绝不罢休!” 秦可卿虽已为人妇,到底是少女,脸皮甚薄,听了这话,羞的满脸红霞,红润如透水,捏着他耳朵说道:“你就会胡言乱语,嘴上耍威风!” 柳湘莲很诚挚的说道:“是不是嘴上威风,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待秦可卿说什么,他紧接着又问:“现在二姐儿怎么样?” 秦可卿道:“我来时也才刚刚确定而已,香菱留下来照顾她,还有尤夫人和甄夫人,你就放心吧。我爹也在家中,有事可以帮助。不过你最好今年能回去,不然二姐生产时,恐怕不高兴。” 这年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孩子危险,大人也危险。柳湘莲心道,该找些医生,扶持医术进步了,将来作战也有保障。 看着可卿白皙如玉的娇颜,柳湘莲忽然想到什么,低头贴近可卿耳边,轻声说道:“为了节省体力,最好把三姐儿也叫来。” 还要叫尤三姐?秦可卿顿时气恼:“你也忒贪心了!还要叫三姐儿!” 见到佳人气急败坏模样,柳湘莲哈哈一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说,三姐儿有些力气,可在旁助你我行事。” “什么助你我行事?”秦可卿眯着眼睛,紧紧盯着柳湘莲。 由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可卿左思右想,实在想象不出是怎么样的古怪姿势。 最后只得当他在胡说八道,于是拿粉拳打他。 笑闹一阵之后,秦可卿问道:“三姐儿呢?没在园中么?” 当初安排尤三姐跟随南行,不就是为了随时叫他解馋,免得出去沾花惹草么!现在看来,三姐儿办事很不力呀。 柳湘莲一脸懊丧:“别提了,一来她就住了进林府。我倒是想叫她出来,先是林丫头死活不许,后来她自己也不肯,倒是不知是什么缘故。” 莫非是她的心野了?秦可卿暗自寻思,却没有说出来。 此时柳湘莲已经明白过来,秦可卿之所以会急匆匆赶来,恐怕是尤二姐怀孕让她感到了莫大压力。于是揽着她在怀,轻轻说道:“可卿,不用着急,咱们早晚会有孩子的。” 被察觉了自己的小心思,可卿也不与他闹了,问道:“我记得你说七月七乞巧节开业,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明日如何安排的?” 柳湘莲道:“广和楼和咱家商场都开业。” 秦可卿有些疑惑:“这样不冲突么?” 柳湘莲笑道:“这有什么冲突的?广和楼是表演节目,顾客又不会整天看,看完一场便换人,出来正好来咱们商场转转。” 秦可卿有些向往:“虽是咱家的,可好多新货我都还没见过呢!” 她说的不错,一些日用货品,如镜子、牙刷、牙膏、香皂等,倒是都送给她试用了,但那些生产性的工具,却没有送给她,她也用不上,只知巧夺天工而已。 柳湘莲笑道:“怎么没有?尤老娘的内衣坊也在呢,那些东西你没用过?” 说着便往她胸口打量,更加挺拔丰满,分明有所凭借。 见他又不正经起来,秦可卿恼了,悠悠长叹道:“是呀,正好叫小婉啦、萱萱啦穿一穿,想必很得某人喜欢。” 柳湘莲顿时抚额叹息,这个关口就过不去了么! 尽管有小小的插曲,但也只是夫妻间的玩闹,秦可卿的到来很令柳湘莲欢喜。 但明日之事的确众多,一直充当大管家的柳落去收服海盗,还没回来,他不得不来亲自打理。于是便提议秦可卿留在园内休息,自己去办事儿。 秦可卿自然不依,她经常参与广和楼的生意,已经历练出来,坚持要同去。 柳湘莲只得答应。 …… 经过两个月日夜不息的赶工建设,原本低矮的民房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宏伟的高楼。西侧是广和楼,东侧则是柳氏商场。 柳氏商场便如同一座小型集市一般,部分是自家货物,更多的铺位用来招租。如今尚未招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广和楼吸引人流的能力充满信心,想将一块平民区改造为商业中心,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此番展出的新品货物,的确叫人大开眼界。 比如玻璃店,取名“琉璃世界”,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玻璃制品,小到杯碗茶碟,各种用途的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尺寸的镜子,特别是那等身的穿衣镜,纤毫毕现,简直价值千金。 名为“钟灵毓秀”的内衣坊中,各种新潮款式的贴身衣物,令人面红耳赤。若在京中,难免被老夫子指责叱骂,但扬州风气开放,奇装异服随处可见,这点儿创新不但不是罪过,反而大受女性欢迎。而男人们也会老实付账,毕竟享受的是自己。 还有各色小物品,如牙刷、牙膏、肥皂等,较之现在的同类胜过许多,绝对会大受欢迎。 柳湘莲最看重的则是名为“巧夺天工”的机械店,最新研制的缫丝机、纺纱机、纺织机等,大大提高了效率,想必那些工坊主会趋之若鹜。 其实柳湘莲懂得不多,这些东西并非他所能做出,但他对工匠给出了巨额奖励,给出了设计思路,工匠的创造热情被极大激发,在得到充分保障后,涌现出许多成果。
此外,还有新式马车、人力车也展出了,柳湘莲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工坊内有多少新品。 选择扬州作为初次展出之地很合适,京都虽繁华,奈何规矩太多,想要最快铺开市场,还是首选江南。 商场的伙计、掌柜也格外尽心,许多规章制度是柳湘莲亲自拟定,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商号,已然待遇优厚,众人无不感念东家厚道。 薛蟠对此又羡慕又费解,一些人在薛家商号便混日子,偷鸡摸狗,到了柳家商号,便打了鸡血一般。说起来也不过是先利诱再感化,赏罚分明,奖惩有道罢了。 夫妻两个手挽着手逛了一圈,逛完之后,秦可卿深受震撼,不可思议的问道:“夫君,这些东西都是这大半年做的?” “怎么?你不相信?”柳湘莲反问道。 对于柳湘莲的家底儿,秦可卿本以为自己是清楚的,可是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两人走在长街之上,护卫远远跟在身后。 秦可卿回忆着说道:“记得我嫁入柳家时,三叔将账册交给我,除了南边儿的生意,京城只有几万两银子,工坊也不过是刚刚置办,没有几个人。现在才过了多久?夫君,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你还不知我是什么人?咱们可是深入浅出的交流过好多次了!”柳湘莲笑着看她。 “讨厌!”秦可卿习惯性捶打他,整了整发髻,又问道:“你既然转让了广和楼的股份,这次怎么又参股了?还占到三成之多!” 广和楼采取母子公司制,总号牵头地方势力共同投资组建分号,这已经形成惯例。 柳湘莲笑道:“当时转让不是因为没钱么?经何况当时股价虚高。可这分号的股票却不同,是原始股呀!将来不想要了,转让便是,大赚特赚!” 秦可卿很快领会他的心思,打趣道:“就你会精打细算,到处占便宜!我听说琏二爷帮你卖玻璃厂的股票,得了足足数十万两,是也不是?” 柳湘莲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了?” “可你怎么不告诉我?”秦可卿挑眉质问。 “这……”柳湘莲倒没有故意隐瞒她的意思,只是潜意识觉得没必要告知。女子又不得抛头露面,和她说了又怎样呢? 秦可卿看他愣神,叹口气道:“你可知道,琏二爷在京里到处兜售玻璃厂的股票,闹得满城风雨,你我两家许多亲戚故旧便寻上门来,问我讨要。结果我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她们不说你确实没有告诉我,只当我不给她们面子,当场甩了好多脸色呢!” 还有这种事情?柳湘莲把推销股票的事安排给琏二也有躲避麻烦的意思,没想到还是没躲掉,忙问道:“都有谁啊?这么有面子,下次我专门去他家打脸!” 秦可卿笑着捂住他的嘴:“哪里就需要这样了!我不过是说,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凡事你该及时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可是就因你说的迟了些,便生出许多烦恼。何必呢?夫君,你可记下了?” 秦可卿拿手点着柳湘莲额头,谆谆教导,满怀期待。 柳湘莲抓住她的手,连连点头:“记下了,记下了,再也不敢忘的!” “哼!算你识相。”秦可卿很满意他知错就改的态度,轻哼一声,娇态尽显。 “那咱们回去休息?”柳湘莲问道。 不料秦可卿却摇头道:“明儿不是广和楼开业么?咱家也是股东,去那边看看准备的如何了。” 柳湘莲不说话,心里知道她这是不见李小婉等人不放心,于是也不争辩了,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