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与皮塔的故事
在一个阴雨绵绵、冷风刺骨的下午凯特尼斯遇到了皮塔。 那时凯特尼斯去公共集市,想拿meimei的一些破旧的婴儿服换点吃的,可无人问津。尽管以前跟爸爸一起去过几次矿井附近,可独自一人来到这满地石子、荒蛮崎岖的地方仍感到很害怕。身上穿着爸爸的猎装,雨水已把它完全打湿,凯特尼斯感到彻骨的寒冷。 三天来,一家人只喝热水,吃一点凯特尼斯在橱柜角找到的干冷的薄荷叶。 集市闭市的时候,凯特尼斯冻得浑身发抖,衣服包裹也掉在泥地里。不敢去捡,怕一头栽到地上就再也起不来。 凯特尼斯不能回家,回去面对mama直勾勾的眼神和meimei深陷的脸颊、干裂的嘴唇。 凯特尼斯不能踏进那屋门,屋子里冒着呛人的黑烟,家里的煤用完了,只能从林子边捡些湿柴火用。凯特尼斯已全然无望! 在商店后边泥地里踽踽独行,这些商店把东西卖给城里最有钱的人,商人就住在楼上。任何偷盗行为在十二区都是被禁止的,偷盗者会被处死。 凯特尼斯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在垃圾里可以找到点吃的,这没人管。 也许在rou铺能找到些剩骨头,或者在杂货店找到些烂菜,没人会吃这些东西,但家人已经饿极了,她们可以吃。可真不走运,垃圾桶刚倒光。 经过面包房时,刚出炉的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凯特尼斯一阵晕眩。 烤炉就在后院,金色的火苗散发出nongnong的暖意,涌出敞开的厨房门外,一股暖流和面包的香味掠过。凯特尼斯像是受到催眠,迷糊晕眩。 可阴冷的湿雨像冰凉的手指,打在脸上,迫使凯特尼斯恢复了意识。 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太无情了。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尖叫起来。凯特尼斯抬起头,看到面包师的老婆在喊,叫自己赶快走开,不然就叫治安警来。 她还说看到野孩子在她家的垃圾桶里乱扒真让◇◇,她恶心。 这些粗话一声声地敲打着凯特尼斯,无力反抗。 小心翼翼地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凯特尼斯向后退,这时凯特尼斯看到了一个金黄头发的小男孩从他mama的背后探出头看着自己。 凯特尼斯在学校见过他,他和自己同年级,可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时。他mama回到面包房,嘴里还在嘟囔着。凯特尼斯朝他家的猪圈后走去,到猪圈另一侧的一棵老苹果树下,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 一想到要空手而归,凯特尼斯突然坚持不住了,膝盖酸软,颓然瘫倒在树下。 实在承受不了了。太疲倦、太虚弱、太难受了。 让他们去叫治安官吧,把我送到福利院吧。或者干脆让我死在这儿,死在这雨里。 这时,面包房里一阵嘈杂,凯特尼斯听到那个女人又叫了起来,还隐约听到了打骂声。 凯特尼斯正在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有人从泥地里朝自己走来。一定是面包师老婆。她要拿棍子把我赶走。 可来的人不是她,是那个男孩,他的臂弯里抱着两大块面包,面包准是掉到了火里,外皮被烧得焦黑。 他的mama仍在喊着:“拿去喂猪。你这蠢货,体面的客人才不会买这烧焦的面包!” 他开始把糊面包大块大块地撕下来,扔到猪槽里。面包店前门的铃铛响起来,他mama赶紧跑过去迎接客人。 男孩又朝面包店看了一眼,好像要确认一下是否有人,接着朝这边扔了一大块面包,很快又扔了另一块,他的这个动作很迅速。之后他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面包房,关上了身后的厨房门。 凯特尼斯看着面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面包太好了,除了有点糊,它完美无比。他是让我拿的吗? 一定是!面包就扔在自己的脚下。趁着没人看见,凯特尼斯赶快把面包塞进衣服里,把衣服在身上使劲裹了裹,赶快走开了。 面包的热气烫着皮肤,凯特尼斯裹得越发紧了,把这救命的东西紧紧搂在怀里。 赶到家的时候,面包已有些凉了,可里面还是热的。凯特尼斯把面包放在桌子上,波丽姆伸手上来要撕掉一块。凯特尼斯让她坐下,等mama一起来。 倒了热茶,刮掉糊了的地方,然后凯特尼斯把面包切成片。 一片一片,一家人吃掉了整个面包。 面包太好吃了。 晚上,凯特尼斯脱下衣服慢慢在火边烤干,爬进被窝,坠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回想起这事时,凯特尼斯突然觉得也许那男孩是故意把面包烧焦的。
他明知自己会挨罚,却把面包掉到火里,然后拿给自己。 春天好像一夜之间就到来了,暖暖的风,白白的云。 在学校大厅,凯特尼斯和那个男孩擦肩而过,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眼眶是黑的。 下午当凯特尼斯接上波丽姆准备回家时,却看到他在cao场对面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只相遇了一秒钟,他就迅速扭过头去。凯特尼斯也窘迫地垂下了眼帘。 就在那一刻,凯特尼斯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朵蒲公英。 思绪飞扬,凯特尼斯想起了和爸爸一起在林子里度过的时光,突然灵机一动,找到了让一家人活下去的好办法。 林子里有爸爸留下的猎弓。 直到今天,凯特尼斯仍无法忘却对那个男孩的感念。 皮塔,他给了自己面包和希望。 蒲公英,提醒自己还没有死亡。 在学校的走廊里,凯特尼斯不止一次地见过他,目光的交错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凯特尼斯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而凯特尼斯不喜欢欠别人。 如果以某种方式谢过了他,现在心里也就不会这么矛盾。 几个小时前,听到艾菲念出皮塔名字时,凯特尼斯感觉很复杂,很矛盾。 和皮塔一起投入竞技场,决一死战,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向他致谢呢?不管怎么说,割断他的喉咙和以诚相待是相背离的。 艾瑞克的志愿报名,让凯特尼斯松了一口气。 但立刻,复杂的感觉又来了,不像皮塔给了自己一家人生命和希望,可艾瑞克,一样帮助了自己,帮助了自己的meimei。 凯特尼斯有点不明白,艾瑞克给自己的感觉,怎么也不像两人之间要面临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杀。 他是在伪装吗?在所有的十二个区,二十四名候选者中,没人不知道这是只活一个的游戏。 即使是同一个区的一对男女,也要面临杀死对方的残酷选择。 每一年上演的饥饿游戏,从不缺少来自同一区的结盟与背叛。 不管怎样,既然他问了,凯特尼斯有选择行的,把自己和皮塔的关系,告诉了艾瑞克。 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