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去请个账房先生回来..？
水云居的掌柜高兴坏了。 自从那天东家教训了这翟州城内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之后，水云居的生意可谓是门庭若市，日进千斗。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个人并不怎么高兴。 此时已是夜深，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屋内灯火葳蕤，盆中的炭火烧的正旺。 那人仍坐在桌后看着手中的帐簿，再看那桌案上，仍是堆叠着许多... 那衍小姐...当初安排侯爷来翟州避难，真的是认真的吗… 裴阳望着自家主子的眼里，充满了怜悯。 “这是何字？”那人眉头紧锁，盯着手中的帐簿问他道。 裴阳凑过去，只见那字迹潦草至极，潦草就算了，还横七竖八，简直惨不忍睹。 最要命的是那页纸还被渗过水渍，有些字已经晕开了。 “呃…”裴阳尴尬地挠挠头。“认不出...” 只听“啪！”地一声，那人一把将那本帐簿扔了出去。 裴阳眼看着那帐簿在半空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之后便落入了那盆炭火中烧了起来。 不愧是侯爷，扔账簿的水平都比别人高。 “主子…要不明日我去请个账房先生回来..？”裴阳弱弱地问道。 再看那自家主子的表情，眉头拧的可以夹死蚊子。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自入冬以来，舒府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姜衍为他安排的这些产业，令他甚是头疼。 今日哪个绸缎庄子的料子出了问题，明日哪间酒楼不小心走水起了火。 后日，便又是哪间画舫的姑娘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寻死觅活，如此等等。 还有那城中商会的众人，每隔几日便来上门拜访，不甚叨扰。 即便他已经交待了这些事情不必报于他，孙管家仍是禀着尽责的心，将每日这些大小事务巨细无遗的回府中报上。 莫非是认真的，让他学起经商来了？ 想到此处，他无奈闭上眼，神情疲惫。 翌日一早，裴阳便出门寻先生去了。 到晌午终于带了位白发古稀的老先生回来，同时还带回了长邺近日的一些消息。 “小侯爷近日被频繁召见，长邺那边仍在调查主子下落，看动向，好像这几日已有人往翟州方向来了。” “嗯。” 裴郁淡淡的应了一声，将刚刚写好的信件递给他，“想办法这两日把这封信送去江陵。” “齐国公府的小王爷前些日子也被召回长邺了。” “齐澈？” 裴阳点点头，“裴侯府已日渐式微，齐国公府如今在长邺城中...听说陛下对齐国公府小王爷期望甚高。” “齐澈，确是早些年便精心栽培的。” 齐国公府如今风头无两，也是想象之中。 裴阳踌躇地望了他一眼。 “还有何事？” “那探子还说前几日在齐小王爷生辰宴上，衍小姐与那池太守家的小姐遇上了，两人一见面便扭打了起来...” “两人破口大骂了近半个时辰...” 他顿了顿，望了望自家主子，发现他正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拖着腮，静静地看着他。 “继续说。” “说是两位小姐为了齐小王爷争风吃醋才...衍小姐还掴了那太守家小姐一掌。” “如今长邺城中都在传，衍小姐那日在齐国公府亲口说，欲退了与小侯爷的婚事，嫁于齐小王爷。” 说罢悄悄瞄了眼自家主子，仍是静静的看着他，只是那眼神已然穿过了他，若有所思。 几日后，天色微亮，江陵城校尉府门前。 一位挑着担子的菜贩弯着腰对一旁轮值的侍卫道“小的来送今日新鲜的菜。” 西边卧房内的左校尉左琮方才起身不久，正在穿袍子。 “禀！”门外侍卫来报。 “何事。”只见他容貌约莫四十有余，须眉如戟，不怒自威。 “那小贩今日送菜来了，正在厅外候着。” 他心下一惊，连忙系好衣带，大步往门外走去。 等了这些日子，终于有消息了。 “小的见过大人。”那年迈的菜贩见到校尉左琮来了倒也不惊恐，笑着躬身。 左琮将他迎入书房中，随即闭上房门，面上神色甚是急切地问道。 “可是侯爷那边有消息了？” 那菜贩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白色的书信递给他，左琮连忙接过拆开细看。 良久之后，他从信中抬起头来。 “侯爷怎说？”那菜贩问道。 “侯爷信中说，让我等勿须担心，他目前一切尚好。” “上次所提那事…侯爷怎说？”老菜贩又问道。 “自老主公身死之后，陛下将裴侯府在长邺城内的守卫兵权分别瓜分与齐国公府与那武侯府，意在互相牵制。除此之外，又将长邺城外十万驻军悉数交于齐国公府调动。若是不分解那齐国公与武侯府的兵权，我等所谋，难于登青天。” 左琮转过身望着房中那立着的牌位，叹了口气。 那菜贩点点头:“所幸那日侯爷遣裴阳命我等众人于中途折返，否则…” “我等死不足惜，只是这老主公戎马半生守下的江陵…” 亦是划入齐国公或武侯之手，老主公心血付之一炬。 “自侯爷离开长邺已过数月有余，往江陵的各条道路依然被紧紧盯守，当今陛下铁了心要除去侯爷。” 正如当初要除去老侯爷一般。 若不是迫于百姓悠悠众口与那一直虎视眈眈的天晟，怕是早已对江陵裴府余部动手。 “江陵目前屯兵五万有余之事，万不可声张。当今陛下，正缺一个由头。” “侯爷似乎是还未下定决心。”左琮伸出手掸去了那篆刻着定国候裴恒几字灵位上的灰尘，顿了顿道，“陛下多疑且无情，老主公已身死，却仍不肯罢休。我等现在，只需耐心等待侯爷决定。” “侯爷只需点头，我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老菜贩目光沉沉道。 说罢两人目光相接，微微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