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赴山
余后的双臂缓缓垂落，身子微曲，不再反抗。 向他传教的矿工放下了按在余后双肩的手，继续跟着前方几名矿工的脚步走去，余后也迈动缓慢的脚步，跟在队伍的末尾。 村长看向余后跟着矿工的脚步，察觉有些不对劲，放声大喊：“阿后！” 余后没有回应，迟缓的脚步还有漠然的气息正如那些茫然前行的矿工一样。 村长紧紧皱眉，拍拍荧的肩膀，“孩子，我去看看。” “我也去。” 俩人爬出阴影中的浅坡，向余后以及那几名矿工跑去，村长拍了拍队伍最末余后的肩膀，试图让他停下，然而余后的步子看似缓慢无力，但却无法令他停下。 村长拄着拐杖走快了几步，走到余后的身前正对着他，“阿后你……” 余后骤然探出双手，抓住了村长的肩膀，令村长连拐杖都快持不稳；而余后的双眼死死盯着村长，那眼窝内陷，其中不是眼球，而是完全看不清楚的一片未知，仿佛嵌着漩涡。 少年喃喃道： “僭越者摩拉克斯已死，龙王必将再——” “余！后！” 村长忽然震怒出声，一拳从余后的脑门顶上锤下。 这拳一如余后幼时顽皮，村长狠狠教训他之时所使的教育之拳，是扎根在余后心中最深的畏惧，不论什么诸神还是邪祟的恐吓与迷惑，在面对着这一拳时都排不上号。 “哎哟！” 余后吃痛，大喊了一声，瞬间松开了攥住村长双肩的手，双眼恢复了清明，且捂住自己发痛的头顶，不停地倒吸凉气，“村长宝刀未老啊，这一拳真不是盖的……” 荧站在一旁，微微皱眉看向那几名迈步远去的矿工，“阿后，你刚刚好像被蛊惑了一样，跟随着那几人的脚步慢慢地走着，发生了什么？” 余后嘶哈地揉揉头顶，看来村长的教育一记真的很痛，“啊，那时我追上走得最后面的那个大叔，想问问他有什么意见，然后他就攥住了我的肩膀，用三天没睡觉似的眼睛盯着我。 那双眼睛很玄乎，我看过去时，有股睡意涌上脑海，而且抗拒不了，等我闭眼睡下后，好像有位神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对我说——” 那股带着疼意的少年清脆声渐渐低沉，变得诡异且飘忽，“僭越者摩拉克斯已死，龙王必将再临世间，统领岩的国土，此乃……” 村长毫不省力地给余后头顶再来了一拳，把这少年痛得跳了起来，所幸那种堕落感也随着这一拳被打飞了。 年老了，打人自己也疼，村长揉揉自己的拳头，分析道：“看来不能让阿后回想这件事，这似乎是传说中的精神污染……清心能够治疗这样的情况，我们得抓紧去采药了。” 余后瞥向那几名还在前行的矿工，“那，那几个人怎么办？” 这几名矿工疑似是被邪教洗脑了，此时不知要前往何方，村长也没掌握他们像余后那样的深层恐惧，并没有把握将他们打醒，还是需要实打实的药物治疗。 但直接接触也有危险，余后便是前车之鉴。 “算了，不管他们了。”村长咬咬牙，还是叹了口气，“生死有命，我们只能照顾我们能照顾到的人，非要以微薄之身顾天下之事，非明智也。” “可是如果跟着他们走，很有可能可以找到邪教窝点……” “然后呢？你单枪匹马，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村长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了余后的耳朵，少年连喊痛痛痛，才放了下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清心，帮你和张仔治掉这迷症先。”说罢，村长又看向荧，“孩子，清心是长在地势非常险峻的高山之上，今日恐怕要爬许多路，如若你身体支撑不住，我们可以先送你回村。” “我没问题。” 荧肯定地道。 村长露出微笑，“那好，要是支撑不住了，可一定要说。” 三人撇开那几名矿工和满地趴着的盗宝团，快步向着荒野深处的高山赶路而去。 群山险峻，高入云端，荧连连惊叹，而村长和余后已来过许多次，早已不觉惊艳。 “这里的山还不算很高哦。” 余后虽然没有去过很远的地方，但好歹也是在山源镇看过闲书和听过说书的人，和一名失忆者夸夸其谈不是问题，“全璃月群山最高的群山，是一片名为珉林之处，相传那里在十万里大荒深处，是仙家隐居的地方。那里的山高大数十万丈，穿云拔天，气势浑宏，白鹤麒麟游其间，灵草妙花吐白霞，格外奇美。 相传，曾经有一位樵夫误入珉林群山，在一处山腰隐林中看见两位老者对弈，这樵夫看得兴起，便放下手中的斧头和背上的柴禾搁在一旁，专心品鉴棋局。一晃间棋局已尽，樵夫想拿起斧头柴禾离开，却发现自己斧头的木柄已经朽烂，斧身也布满锈迹，难以使用，而自己劈来的柴禾已经溃烂成泥土，还有一株小树在原地生根发芽，长势青葱。 樵夫感到格外惊异，正想询问对弈的老者，却发现那石质棋桌是早已布满了落叶，其上的黑白双子腐朽黏连于桌面，难以拔开，而两侧的老者也没了踪迹。樵夫走下山去，发现自己村中已没了熟面孔，自己家里也都尽是陌生人。四下询问，樵夫才发现已过了百余年岁月，那时的人们以为樵夫已然遇难，悲戚一时，却未料想他会在百余年后面容不改地回到村中。” 荧长长地哇了一声，并表示这是个好故事。 余后也这么觉得，并补充了一句：“但是仙人是确切存在的。” 村长也点头嗯了一声。 荧并不懂仙人二字在璃月人心中分量如何，不过看着余后和村长的神情来看，仙人似乎是一种能力很强，且并不是仅仅只在故事中才有的存在。 几人停步山脚，光是昂头看向看不到顶端的高山，就能提前体验到爬山的苦累了。 余后长长伸了懒腰，满面泄气，“又到了爬山采清心时间啰。” 虽然嘴上在抱怨，但他在整理自己飞索时的速度并不慢，作为采药人，抱怨再大可行动不能慢，这是吃饭的活计。 再说了，现在还得先来几株清心治下他的癔症呢。 村长却没有看向山上，而是偏着脑袋看向别处，有些意外。 “居然有别的村采药人来了，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