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苏醒
“诶诶诶，你醒啦？” 荧脑袋一片昏沉，勉力睁开眼睛，就听见一名少年欣喜的呼唤，还有奔跑出门的脚步声，“村长——人醒了——” 许久，荧渐渐完全睁开了双眼，意识也开始从混沌中变得清醒了起来。 她躺在一个铺着棉被的单人炕床上，身处格外简陋的土屋中，屋梁挂着晒干的玉米和rou干，许多农家用具堆在墙角，灶锅就在床边，一名身着半打补丁粗布衣衫的少年紧张地坐在荧的床边的小板凳上，还有名拄着拐杖的素衣老者站在她的眼前，用干枯的手摸着她的额头。 “嗯……已经退烧了，再休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老者欣慰地微微点头，转身从炉灶上端来黑乎乎的药碗，送到荧的眼前，“孩子，能听到我说话吗？” 荧点点头。 “来，把药喝下，可能有些苦，你现在是醒着的……阿后，你去后院拿块红糖来。” “好嘞！”被唤作阿后的少年一溜烟跑出了土房，奔向后院，眨眼间又腾了回来，将一块深红色的黏稠方块用草纸呈着递来，“姑娘，喝了药就有糖吃。” 老者狠狠瞪了阿后一眼，阿后悻悻笑着，吐了吐舌头，没想到村长居然一眼就发现了他又多拿了些红糖自己吃了。 荧还是点点头，没有迟疑地俯头将黑乎乎的药喝得见底。 药很苦，但她却没有办法露出什么表情，好像很苦是她自己所读取到的一个讯息，而非正在体验的味觉。 接下红糖，含在嘴里。 红糖很甜，齁甜，荧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努力露出微笑，对着两人点点头。 将药碗搁下在一旁，村长拄着拐杖在阿后递来的板凳下坐下，他年纪大了，行动虽雷厉风行，但说话却缺少气力，显得很慢，“姑娘，你是哪里人呐？ 居然在那么荒的郊野穿行，要是出事了附近很难有人照应……要不是我和阿后去找珍惜药材琉璃袋，就真没人路过那边去了，你昏在那儿，可得被野兽吃掉啦。” “姑娘，而且你出现的时候，好像是从光里掉出来的。”阿后在旁边支支吾吾地补充着。 村长叹气，“……还有哇孩子，你这发烧是被大雨淋的，前几天雨大么大，你一个人还在外边走着，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 “村长——姑娘她还是病人呢，别老训人行不行。” “这种事情老朽肯定要指导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不然埋骨郊野，称得上好事吗？” 这爷孙辈的俩人开始吵嘴，荧沉默许久，道：“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实打实的实话。 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从这里醒来的刹那，她只记得自己叫荧，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大脑是一片空白，想要回忆自己的过去，仿佛是已经历经了无数年的陈年旧事，只能感受到记忆曾存在过，却难以回想，难以追忆。 村长和阿后止住了声，面面相觑。 “失忆了？” “好像是。”荧轻声道，“我对自己是否失忆了这件事，也不清楚。” 村长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拐杖，看向身旁的少年，而少年也干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村长。 思索许久，村长试着道：“要不这样吧姑娘，你先在老朽家休养几天，等你身子骨好了，我们就把你送去千岩军那边吗，让他们帮你，你看行吗？” 荧微微歪头，“千岩军？” 阿后一愣，好像没有意料到璃月境内有人会对千岩军感到疑惑，忽而才想起来这位姑娘失忆了，道：“嗯，千岩军是璃月总务司下的军队，是保护我们的，要是我们有困难，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璃……月……” “璃月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阿后很热情地分享着，“这里是圃如村，是离山源镇只有两百里的村子，咱们村驻扎的千岩军前几天因为总务司调研离开了，要找千岩军得等你身子好了后，去山源镇找。” 荧听不明白，只能默默点头。 “孩子你刚喝了药，过会儿药效发作就该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把病养好了先再考虑别的，我和阿后就不打扰你了。” “对对，我和村长就不打扰姑娘了。” 村长从小板凳上起身，少年也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俩人快步离开了屋子，关门前，那少年还朝着背靠床头坐着的荧笑着挥挥手，示意她抓紧休息。 荧看着经年失修的木门关上，屋内的光线开始昏暗，只有一个破旧窄小的窗子射入温暖的日光。 她唇边含笑，躺回了床上，将简单但厚实的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一转眼，距离荧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荧已经能够下床，便让她稍微在村子里走上那么一走，有助于强身健体。 虽然村长和阿后采药很忙，但她还是初次在村上走走，阿后还是特地来陪着荧一起走走，而村上也有不少人知道村长和阿后在野外采雨后琉璃袋时捡来一个发着高烧的旅人，但都没见过，现在这个病人终于好了许多，能出来走走，便有许多村民好奇，前来观看。 “阿后，这位就是你捡来的病人？好俊俏的姑娘啊……” 村尾人称二愣子的少年扛着锄头，呆呆地看着荧，荧被盯得有些害怕，退了半步躲在阿后的身后。 阿后伸手半掩住身后的荧，朝着二愣子撇撇手，“去去去，这位姑娘还是病人呢，别老拿你那眼神瞪着，忒吓人。等发烧治好了，就得及时将她往山源镇那边送去，那里的千岩军能帮忙。” 二愣子愣了愣，恼了，“说到爱瞪人我还你比得过你不成——你别瞪我，真是的，把村长爱瞪人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像……” 荧没有说话。 阿后局促一笑，护着荧略过二愣子，走了这不大的村子一遍，见全了三姑六婆大舅老伯，也走完了村子的每一处犄角旮旯。 这村子仅有百余户人口，可村子虽小五脏俱全，这是座既务农也捕猎的小村，菜地鸡圈铁匠铺木工居药房饭馆都有，满满的生活气息。村子里的事儿由村长全权打理，而村长也是村里唯一的医生，阿后则是村长唯一的传人。 “阿后啊，回去见到余村长，请他帮我弄个骨膏。” 一晒着米的大姨叹气，“我家男人的的腿又不听使唤了，前几天风雨大，他的膝盖那儿又痛得厉害……” “没问题。”阿后一口答应。 村长姓余，阿后是村长捡来的孩子，便也姓了余，名后，全名余后，意味余氏后人之意。农村人家，名字不求多好，好记能养活便是。 与大姨挥手告别之后，余后才看向荧，有些不好意思，“村长姓余，叫余择，我的话叫余后，你叫我阿后就好……不知道姑娘你怎么称呼？啊，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我不多问……” “我叫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