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情感
夜色笼罩大地，兽人与精灵短暂的偃旗息鼓，墙外光秃秃的土地下杂草的种子在鲜血滋养下破开外壳悄悄发芽。 “静谧的夜色能掩盖很多东西，你说是吧，张羊？”通往后方中军位置的小路上江永言鬼魅般从墙边走出。 张羊吓的浑身一个激灵：“江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来问，大半夜的不在营帐中休息蹑手蹑脚跑到军营后面的小路上是准备去哪里啊？” “谁蹑手蹑脚，我...我就是起夜上个厕所。” “上个厕所，跑到一里多外的小路。” “我比较害羞不行吗。”张羊强行解释道。 “当然行，那现在你是要调头回去亦或...”江永言让开位置，露出身后淡淡月光下通往黑暗深处的羊肠小道：“去中军指挥堡垒找个厕所？” 汗水一瞬间浸湿了少年的衣裤，张羊的声音涩的可怕：“你都猜到了？” 江永言摇了摇头：“算不上猜到，我等在这里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善良的队友会于心不忍，实话实说佛罗伦丝和芙拉祭师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不，应该说对我们很不错才对，以朴素的道德观来看不管冠上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要做的都无异于恩将仇报。” “只是我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余潇潇，看来你比她更有勇气。” 见江永言的口风不像是完全反对他行为的样子，夜色下张羊干脆把心中意气一股脑吐露出来：“没错，我就是看不惯月姐轻飘飘一句应该对所有精灵善良就把公主和芙拉祭师对我们的好全抹杀了，冤有头债有主精灵贵族的错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她们一起承担。” “不同意，团队会议的时候你可以提出来。” 一口气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张羊倒不紧张了思路清晰很多：“我又不傻，我一个16岁的高中生讲道理怎么可能讲的过你们这些多活十来年的成年人，你们这些社会人总能找到糊弄别人达到自己目的的理由，反正不管你们说的多有道理，我心里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江永言哑然失笑：“好个少年意气，就是不愿意。” “但我也没说不赞同你的想法吧。” “那你的意思”张羊惊疑的望向江永言。 江永言做了个请的姿势：“要学会相信队友，下次有意见就在团队讨论时提出来。” 惊喜的张羊生怕江永言反悔似的赶忙朝小路跑去，跑了几十米见江永言确实没有追来，回头道：“江哥，你放心我不会出卖团队的，就是去让提醒公主和祭师jiejie小心。” “少年啊，总把世界想的如此简单又如此美好。”江永言目送张羊的背影没入黑暗，没一会另一位客人便如期而至。 飞速奔跑的席月急停在江永言面前不算坚硬的土路被踩出一个坑洞。 江永言挥手扇掉飞溅的小土块不满道：“小心点，我好不容易在前线洗此澡。” 席月冷然直视他：“张羊呢！” “你找张羊干嘛。” “你等在这里还装什么糊涂，我本来以为余潇潇和冯梦容易心软亲自看着，若不是方明俊来告诉我张羊起夜后就没回来我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小子去告密。” “说这么难听干嘛，人家小子也说了不会背叛团队就是知恩图报去提醒两位精灵大jiejie小心。” “哼，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天真。”席月简直对自己看好的队友大失所望，作势去追又被江永言拦住。 “他走了半小时了，成熟如你想必一定明白浪费时间去追不如快点回去加快进度。” “你...”席月回想方明俊的话心里估算一番对江永言的话信了八九分，理智的做法现在应该马上回去加紧部署。 但这不是又让江永言说中了吗，席月左想右想心里有股气不吐不快。 她抓紧江永言衣领，江永言马上举起双手，席月恶狠狠道：“我们不是在玩游戏没有重来的机会，杜强就是冲的深了点便来不及撤回死于兽人包围之中，你明不明白大义之前无私情，张羊去提醒她的精灵大jiejie，她们转眼就会报告给萨尔曼提醒整个日精灵高层，知不知道会多死多少精灵，给我们计划增加多少波折。” “是，是，是，领导你说的都对我下次一定吸取教训第一时间拦住张羊，那你看现在你在这里批评我也于事无补是吧。” 席月骄哼一声放开江永言的衣领，心里好气，好想给前面嬉皮笑脸的男人几拳，理智却提醒她争分夺秒关键时候没工夫给她浪费。 临走前一肚子气的席月忍不住讽刺道：“我之前还觉得奇怪你表现的素质怎么可能就是个普通职员，现在不奇怪了容易感情用事再有素质职场里也走不远。”说完不给江永言反驳的机会一溜烟跑回前线军营去了。 江永言整理好衣领：“所以说我和你们这样把功利主义当成理智的领导合不来。” 晚风徐来，月明星稀，趁着难得的平静时刻江永言干脆躺到草地上细细欣赏异界的月色。 疼痛能让人及时发现伤口，恐惧使人回避危险，智慧是生命对世界更高级的应激反应，而感情，何尝不是。 将感情因素排除在思考之外犹如自缚一臂和人搏斗，真不理智啊。 真不理智啊。 艾丽莎指挥官内心里不断谴责自己，竟鬼使神差般将要求保密的神谕和计划对眼前的高等精灵和盘托出。 聪慧的她堂堂正正从大道上的各道关卡经过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艾丽莎，伟大的殿下们为野精灵指出救赎之路，而你的智慧却用来背叛同族，你果然是个无信无义的野精灵你永远不配得到救赎，悔恨恍如毒液钻心蚀骨使她难以呼吸。 但当看着眼前的精灵，一切痛苦与后悔又仿佛变得可以忍受。 “走吧，德曼，我的爱人，没有了神使士兵们会崩溃的，他们会以为自己被神抛弃陷入疯狂，萨尔曼元帅是守不住防线的，趁还有时间快走吧。” 德曼将军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握住艾丽莎抚摸他脸颊的手：“不，艾丽莎，我是帝国的将军若在大战中临阵脱逃，我和我家族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后来者唾弃。” “就算如此，我依然希望你能离开防线不管去哪里都好，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即使所有精灵唾弃你我依然会永远爱你，如此的爱你方才让我在此时不顾一切跑来恳求你快些离开。” 德曼将军仍然不同意：“艾丽莎和我一起去禀报萨尔曼元帅吧，我们再去劝神使们回心转意，若能成功我会恳求陛下给我们赐婚这次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艾丽莎的眼泪夺眶而出，来不及了德曼，你的时光仍然停留在军事学院的青葱岁月，而离开学院的我已见识过太多帝国的黑暗，神使为成长于黑暗的野精灵们带来了救赎的希望犹如给溺水者以浮木，如今即便是神使也没办法撬开他们的手拿回希望。 云层遮掩住月光，夜已过半，若要天亮前赶回前线，艾丽莎现在就要出发。 “德曼，我必须要走了。”艾丽莎鼓起勇气亲吻眼前的德曼。 长长的一吻德曼心跳如擂鼓，第一次和心爱的精灵接吻就是如此刺激的长吻不禁让他不能自已到头晕目眩：“为什么艾丽莎，你可以留在这里我的帐篷很大，啊，我是说我会睡在外面替你守夜就像我们在学院时那样。” 艾丽莎不舍的抚摸德曼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金发：“我是野精灵自然要回到野精灵之中。”说完她毅然挣脱德曼的怀抱朝来路跑去。 依稀的月光下，艾丽莎回首脸上有晶莹的液体在闪烁：“德曼，若你爱我，请谁都不要通知，立刻离开这里吧。” 德曼面对消失在黑暗尽头的身影久久伫立：“艾丽莎，我毋庸置疑的爱你但请原谅这次我没办法一走了之，若一切不可挽回与其带着耻辱苟且偷生我宁愿与防线共存亡。” 德曼带上军帽，朝元帅府赶去：“毕竟我是帝国的将军。” 中军城堡的另一边，精灵公主佛罗伦丝同样在挽留张羊：“殿下，你为何不能留下，你可以先睡在我的床上侍女们不会发现的。” 张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强迫自己的目光从身着轻薄睡衣的公主身上移开，不断默念我是来报恩的，不是来犯错，来报恩的.... 张羊话都不敢答翻身跳出阳台，像个灵巧的猴子般踩在城堡外墙的石头缝隙没一会便从几十米高的阳台平安下到地面，要赶快回去不然其他人会发现的。 佛罗伦丝笑语晏晏目送张羊远去，转头脸色巨变慌忙返回房间胡乱披起一件外套，疯狂摇晃床边的所有金铃。 卫兵、管家、女官、侍女，一股脑冲进公主闺房：“殿下，发生何事。” 佛罗伦丝焦急道：“快点去找芙拉祭师，不，我要先去元帅府，让芙拉祭师在元帅府和我集合。” 其他精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公主，不敢多问马上照公主的吩咐去办。 太阳升起前凌晨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元帅府灯火通明，芙拉祭师、精灵公主、德曼将军齐聚于萨尔曼元帅的书房。 听完精灵们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萨尔曼元帅只感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 “元帅！”，萨尔曼元帅挥手制止德曼将军的搀扶，抓住一角书桌稳住身形。 可恨啊，当初没有让他们全死在防线之外，才导致现在的危局。 事到如今，萨尔曼元帅也绝不承认自己有错，从出生开始我萨尔曼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若有错，错的一定是世界。 “元帅为了帝国请你坚持住防线里二十万士兵都需要你来领导，芙拉祭师你是前线教团里的领袖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佛罗伦丝问。 芙拉祭师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冷的可以冻结深湖：“自从神迹出现之后，教团里就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现在若是我真和神使们发生冲突，很难说祭师们会站在那一边，祭师尚且如此对于底层的士兵我只能说情况不容乐观。” 萨尔曼元帅紧握桌角，想着自己没有错颐指气使的心气倒是回来不少，他无师自通般感悟到网文主角们的那句名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神要置我于死地，那祂就再不是神而是邪魔。 萨尔曼元帅冷冷开口：“帝国不能失去防线，为此，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