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灰瞳
陆无限是被哗啦啦浇在脸上的雨水给惊醒的，他抹了一把脸，冰凉的雨水随即顺着他的衣襟滑进他的胸膛，意料之外，他竟然不觉得这有多冷。 心里暗自感叹了一下这副身体的素质，同时，他在这仅有他一人的小破屋里陡然开口道：“小七！” 在听到“叮！”的一声后，陆无限颇为无力的质问着他那便宜系统道：“你不是说，今晚月明风清，绝对不可能下雨吗？” 没错，从以上描写可以得知，陆无限乃是一位穿越者，还是穿越自带便宜系统的那种！ 虽然这系统，是自称编号为77712306的《天下第一反派养成系统》…… 这好像听上去有点不正经，不过，这好歹也是个挂吧。但这么大一个挂，居然连天气预报都播报不准确，这未免也太不靠谱了点？ 陆无限还想再质问两句，却听见脑海里那玩意又开始狡辩了。 小七：［叮！天气播报本来就不在本系统能力范围之内。更何况这是个玄幻世界！这种世界的天气或者自然，怎么可能会一定按照某种规律进行运转呢！宿主您让我进行天气预测，分明就是在无中生有！］ 陆无限：“……！” 无中生有你大爷！这玩意又特么乱用成语！ “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 曾作为一个将死之人在病榻上挣扎了五六年，陆无限别的没有，就是心态好，也懒得再跟这不知道是智能还是智障的系统计较了。 他站起身，再次环顾自己所在的这间破屋子，扫视良久，他悲哀的发现，这地方实在太破了，确实再也找不到一个淋不到雨并且能容他横躺着的地方了。 他于是只能找个角落，随意卷了几把干草，垫在屁股底下靠墙坐着了。 “哗哗哗——” “啪——” 已是深夜，屋外雷雨交加，破屋子似又被吹走了几片残瓦，被夹杂在风里，漂泊席卷，终究摔个稀烂。 由于人类的趋光性，屋内，陆无限还是没忍住，点起了一团摇曳的小火苗。 那团仅靠着两根枯木燃起的火苗，在这风雨飘摇的夜晚，显得脆弱又单薄，陆无限怕它熄灭，只能尽量找来一些砖瓦在旁边挡着风。 小七不解：［叮！宿主你晚上明明也能看到东西，并且体温正常，没有受寒倾向，干嘛还要点这个火堆？］ 陆无限摇摇头，煞有其事的说到：“光明能带给人类的安全感，不是其他东西可以取代的～” 顿了顿，他又故作沉思的看向外面的黑夜，“而且，你不觉得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里，外面电闪雷鸣，而我蹲在一个小小的火堆边，守护着这幼小的光明，这显得……十分有故事感吗？” 小七：［叮！本系统觉得，还是在距离你大约两百米外，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可能更有故事感。］ 陆无限听到这话，给小火苗挡着风的手就是一颤。 什么鬼？什么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我去，你探测到什么了！” 作为一个系统，小七自然是具有最基础的监测功能的，这也是陆无限在这荒郊野外还能安然熟睡的原因所在。 不过，在这大晚上，在这了无人烟的鬼地方，怎么会出现人？！还是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不等陆无限再问，小七继续道：［叮：她好像看到了这里有光，并且已经朝着这里过来了，距离她走到这里，大约……十秒！］ 陆无限“！！！” 十秒是个什么鬼，抱着孩子的老妇人？在这风雨交加的晚上走两百米只要十秒？你当她刘翔呢？！ 可不等陆无限多想，小破屋的门外，却已经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 这是十秒？明明三秒不到好吗！！ 陆无限在这敲门声响起时，难免惊慌了一下，于是他没立刻出声，而是透过那已经算不上门半边门窟窿，小心的打量着那道人影。 夜晚虽然不能阻碍陆无限的视线，但是也没有白天看得那么清楚，更何况，那个人还穿了一身漆黑的斗篷，将她的面容遮盖的严严实实，所以，陆无限也只能通过小七的探测，从这人身高上，大概猜测一下，这的确是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砰砰砰！” 那人影看上去还挺礼貌，虽然那破门已经快被她敲烂了，但是她仍没有贸然闯进来。 不得不说，她这种行为，将她从雨夜忽然出现在这里给陆无限带来的恐慌，有稍微减缓了那么一丁点。 “砰——” “啪啦——轰——！” 好吧，那道破门终究是没坚持住，彻底倒了下来，与此同时，更多的风在一瞬间涌了进来，它们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将陆无限用心护佑的小火苗，轻易地吞没了。 “呼——” “砰砰砰——” 风声很大，但风声中，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竟然也清晰可闻。尤其是那名老妇人的呼吸声，重且急促，像极了人类溺水后，又忽然获得新鲜空气时那种贪婪的喘息。 “呼——呼……” 这种不同寻常的呼吸节奏，加上这妇人及其诡异的出现时机，不得不说，确实给陆无限带来了几分惊悚的感觉。 于是，在这种相互打量的死寂状态中，陆无限在脑海里对小七道：“检测一下这人的身体状态吧，她是不是……受伤了？” 小七显然早有预料，它的回答是肯定的。 受了伤，抱着孩子，但仍在三秒之内，从两百米外赶到他的面前。 稍微组织了一下信息，陆无限很容易得出结论：自己大概打不过她。 而这荒郊野岭，这间破屋又是唯一的勉强能算是“容身之所”的地方了…… …… “额……既然您抱着孩子，那——这里就让给你们吧！” 风雨声中，沉默良久后，陆无限陡然开口，然后迅速的让开了仅存的那片干燥的空地，雨水很快将他的发丝淋湿，但是他却显得坦然自若。 只等那名老妇人抱着孩子进来，陆无限就打算立即离去。 即便这野外的夜晚，看上去蕴含着一些深不可测的危险，但相较起来，他更不想招惹上这rou眼可见的麻烦。 是的，麻烦，从这妇人的实力，以及她袍脚沾染的泥土和雨水下透出来的丝丝血红来看，她绝对是个大麻烦。 一堆什么家族被灭门，老仆带着家族唯一继承人雨夜逃亡的剧本不断涌入陆无限脑海，他于是挤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来，对着那无动于衷，仍然只是盯着他的老妇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什么没有动作且不说话呢？这样盯着我看更吓人了好吗？” 陆无限心里莫名怀念起刚刚那扇被风卷走的破门起来，有那门在，他好歹不用直面这奇怪老妇人。 沉默，沉默，依然是沉默。 而在此期间，陆无限敏锐的察觉到，那老妇人的呼吸声正在逐渐归于平缓，但相反的，却是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陆无限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能再待下去了，陆无限这样想到。 于是他率先动了，他鼓起勇气，努力装作一份气定神闲的样子，想从老妇人身边侧身遛出去。 可就在他距离老妇人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 那斗篷下忽然钻出一只枯槁如干尸般的手，在陆无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迅速按在了陆无限的肩膀上。 陆无限被惊的心下一跳，喉咙里刚要喊出声，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那手看似腐朽无力，其力道却有如千斤之重，陆无限甚至能感受到，她手上的五只指甲正随着力道，缓缓的嵌进自己肩膀上的rou里。 某种力量随着疼痛感由左肩向全身蔓延，他先是感觉一阵麻痹，然后便是全身僵硬，再也无法动弹半下。 “少年郎！何必急着要走呢？” 沙哑低沉的女声从斗篷下传了出来，说话时，她也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让陆无限有些哑口无言的面容来。 与她的手和声音迥然两个极端的，是一张如18岁少女般，青春且俏丽的脸庞。 在这张美丽的脸庞上，一对灰白色的兽瞳，正直直的盯着陆无限。 “这雨夜凉寒，还有何处可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