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朝来寒雨晚来风
莘愁的心情矛盾的很，声名在外的她，作为秋千阁的头牌，这许多年，她利用了太多的人，也被太多的人利用。 汐姐不惜花费巨资将她打造成秋千阁的头牌，为的就是吸引京城达官贵人，使其成为情报来源点，信息收集、汇总、筛选、传递，最终供北国决策使用。 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秋千阁旗帜不倒，信息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 她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作为汐姐的一颗棋子，在别人的摆布中渡过一生，直到她遇到左丘席祝。 二人本是两个平行的存在，一个风月中求生，一个刀口上舔血，但命运却偏偏让他们相遇。 作为行业龙头地位的存在，秋千阁其实早已被朝廷盯上，经过暗访确认，秋千阁远不似明面上那么简单，为进一步摸清底细，在与乐国大战前夕，苏弘川便派左丘席祝以司徒周况之子周泠然的身份进入秋千阁实地调查。 那一天，左丘席祝遇到了莘愁。 左丘席祝显然在扮演纨绔子弟方面演技不佳，却正是剑客深埋骨子里的那丝冷峻深深打动了莘愁的心。 在此不久之后，苏弘楚被莘愁深深吸引住，见多识广的晋王府世子万万没想到秋千阁居然还有莘愁这等人物，双眸明亮透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纯洁，眉毛疏朗又不同于南国女子的柔弱，惊鸿绝艳一瞥中，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就这么一下击中了苏弘楚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自此有钱有闲的晋王府世子，开始常驻秋千阁，俨然有独占莘愁之意。 而每次与左丘席祝的偷偷见面，基本就绕不开有关苏弘楚的信息，歪打正着之下，苏弘楚、包括晋王府的点滴就被燕王苏弘川掌握在手中。 每个男人都承诺会付出真心，但只有付出实际行动为自己赎身，甚至要明媒正娶自己的苏弘楚对自己的痴情才不容置喙，但自己的心却早有所属，那怕她隐约意识到左丘席祝也只是众多利用自己的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回忆起过往，莘愁不由潸然泪下。 眼泪不为情流，她本不奢求能真正进入晋王府，毕竟身份的差距形同天壑，更何况，她的心并不在苏弘楚身上。 眼泪又为情流，最感恩的汐姐和最爱的男人给了她同样的一个任务，而她清楚的知道，不管成功与否，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命运已注定。 又或者说，从出生的那一刻，自己的命运其实就早已注定。 红颜何尝不是自古多薄命。 晋王征战日久，习惯独自骑乘，这一路上，多数时间骑乘在队伍中间，偶尔会进入马车。看天色尚早，计算路程，约再两个时辰即可达泰州，遂让侍卫传令稍事休息，午饭后再启程。 一路上景善未与晋王妃等女眷在一起用过膳，饭后，见晋王妃让女侍给景善送自己调制的奶茶，莘愁知道自己苦等的机会来了。 莘愁忙起身道：“恳请王妃给民女一个服侍王爷的机会，将奶茶亲自敬献王爷。” “这个自然由侍女即可，何劳莘愁姑娘。”晋王妃不置可否。 “此次叨扰，蒙王爷王妃不弃，民女当当面致谢。”莘愁坚持道。 晋王妃见莘愁坚持，便松了口，吩咐侍女碧玉道：“你与莘愁姑娘一道，将奶茶送与王爷。” 莘愁道谢，辞别王妃，便端着奶茶与碧玉一道往前处寻找晋王景善。 “没成想以王妃之尊，对晋王的照顾真是细致入微。”莘愁面带羡慕，朝碧玉言道。 碧玉便笑道：“王妃真是多才多艺，不仅调制的奶茶深得王爷喜爱，画作诗篇功力在当朝王室后眷中也是首屈一指。” 莘愁点头道：“这个倒毋庸置疑，这最近相处下来，小女子也深觉王妃才华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眼见晋王歇脚处即在眼前，碧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莘愁右手小手指已沾了下奶茶，剧毒夹竹桃已在不经意间融合进了奶茶。 碧玉朝向雨阳道：“雨阳大人，王妃给王爷调制的奶茶，命奴婢和莘愁姑娘送来。” 莘愁朝雨阳礼毕，将奶茶递上。 雨阳接过奶茶，往后数步给正在树荫下看书的晋王。 晋王望向碧玉及莘愁处，问道：“那个女子就是让弘楚心心念念的莘愁姑娘？” 雨阳回道：“正是。” “最近忙于府内事宜，还未曾与这姑娘细细谈上一谈，你叫她过来。” 雨阳答是后便过去将莘愁带到晋王处。 莘愁跪倒，道：“民女莘愁见过王爷千岁。” 景善哈哈大笑，扶起莘愁，“无须多礼。一路颠簸，倒是辛苦姑娘了。” 莘愁起身，又躬身行礼：“不敢，蒙王爷和王妃一路照顾，女民已深感感激，何敢言辛苦。” “路上颠簸，多有不便，待到回到泰州，我再摆下宴席，跟王妃一起与姑娘细谈，老夫倒要看看姑娘到底是用何手段能让犬子久不归家，哈哈。”景善拂须笑道。 莘愁忙低下头，心里却生出一丝酸楚。 看上去，晋王景善原只是一个和善的老头而已。 有那么一刻，莘愁甚至想将奶茶打散，如果苏弘楚真能说服父母，将自己迎娶进家门，一家人在泰州和睦安稳度此一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而与之对应的，是汐姐，是席祝，是北国，是燕王。 莘愁忽然感到一股眩晕，忙稳住身形，向晋王道谢告退。 晋王当前最大的心事自然不是莘愁，目送莘愁和碧玉离开，他又陷入了沉思。 奶茶在旁边，仍散发着氤氲热气。 景善拿起，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