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来自贝子的玩意儿
“拜托,这位小姐,您手里可是正经八百的三河刘的葫芦,您小心着点儿。还有,这蛐蛐罐儿也没破,只是有点小裂罢了,您要是不要,还请让让。” 刚吃完饭的年轻摊主没好气的对郑芒说道,这些天家里的变故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他,即使郑大记者年轻漂亮,小伙子也没有对她加以颜色。 “我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小闲子,你倒是快点啊,rou夹馍啊!这小伙子挺牛气的,你来看看他这物件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芒被怼了一下,倒也不生气,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了刚蹲下身子的常闲,又随手抓起那蛐蛐罐儿。 那葫芦刚一入手,常闲就感觉到手心有股暖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蝈蝈葫芦大概通口高10来厘米左右,中间的肚很大,估摸着也有七八厘米,镂空的蒙芯像是玉石雕刻的,非常精美,外表皮色红润中透着幽光沉静,显露出一种温存的旧气。 常闲这段时间狂补了大量古玩知识,知道这是浆体厚实的表现。 “哎,我说你们小心点,打破了算谁的啊?你赶紧放下吧,我不卖你们了。 见郑芒有些漫不经心,那摊主有些急眼了,这瓷器脆弱,葫芦也不瓷实,要是不小心掉在地上,那指定是会碎掉的。 “没事,我先看看,要是好东西。摔碎了我会赔,看中了我也会买,您不用担心。” 常闲当然也知道物不过手这规矩,安抚了一下几乎要跳起来的摊主后,铜钱虚影罩下,这个摊位的两件东西霎时都有了灵觉感应。 他不由得心里暗叹,真是不容易啊,不算那些店面,这么多摊位有感应的物件寥寥无几,现在总算是碰到了两件。 不过常闲的眼光,此刻却没有停留在手头的葫芦之上,他手头把玩着葫芦,余光却是被郑芒手里的蛐蛐罐儿吸引了,但他不敢引起摊主的怀疑,就以蝈蝈葫芦打着掩护。 那蛐蛐罐儿呈鼓形,下凹式子母口,合拢时盖与罐口处于同一平面,圈足。除子母口处,通体施釉。 外壁绘芦雁草塘纹,大雁于汀渚草塘丛旁依次高飞,盖上绘伏卧的狐狸与树枝上大雁四目相望。生趣盎然,一派自然气象。 随着郑芒揭开盖子,内侧横着书写“大明宣德年制”,翻过杯子,底部竖着书写“大明宣德年制”,一横一竖都是青花六字楷书款,形体方正,笔画平直,极为清晰。 要说这个蛐蛐罐有不足之处,就是在杯沿的上方,有一处细细的裂纹,如蚯蚓一般,一直蔓延到底部,对品相造成了些许影响。 不过这也正常,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毕竟经历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磕磕碰碰后,难免会有些损坏。 有的造假者甚至在做旧时,故意将东西弄得残破一些,以增加可信度。 “小闲子,这个蝈蝈葫芦有什么好看的,小时候这玩意儿见多了?再给我看看……” 一旁的郑大记者不知道常闲在瞄着她手里的蛐蛐罐儿,见他拿着那个蝈蝈葫芦,久久不肯放下,不由心里有些好奇。 刚才她也没看出什么来啊,伸出手去就准备抢过来。 “别……这东西金贵着呢,真要是打碎了,大小姐您搞不好十年八年的零花钱就没了。” 常闲连忙让开郑芒的手,同时死死的抓住这个蝈蝈葫芦,生怕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了,看这摊主的模样,也知道这葫芦的贵重之处,今天这漏恐怕是捡不成了。 “真的假的啊,你知道我一年零花钱有多少?老板,你这个葫芦卖多少钱啊?” 对常闲的话,郑芒很是不以为然。 话说,姐们有多少零花钱来着,她自己好像也没个数。 “不单卖,两样加起来一共十万块,二位要是想买,我就说说这物件的来历,不想买的话,请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摊主看常闲的神色,应该是个玩家,脸上也不是那么难看了,口头也跟着和缓下来。 只是常闲同学的打扮也不像款爷,不知道他是否能买的起,毕竟十万块,在如今的2004年,对于一般人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哦?您知道这葫芦的来历?那劳您先说说吧。” 常闲闻言笑了笑。 “这是三河刘的葫芦。” 摊主一边说一边接过常闲递过去的葫芦,小心的放在了报纸上。 “还有呢?三河刘是谁,你可还没说呢,它怎么就值十万块钱啊?” 郑大记者正等着听故事呢,这就没了? 这地方也兴断更的? 她今天看了这么些个摊位,故事一个比一个跌宕起伏,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好吧。 “这是三河刘的葫芦,是好东西,你不懂就别买,反正它就值十万,少一分我都不卖。” 摊主有些恼羞成怒,其实他对于古玩一窍不通,只是在之前打听过一点一鳞半爪的,哪里知道那里面的道道。 “柱子,好好说话,发什么火呀,这位小姐,对不起啊,您别生气,我这孩子是个急脾气,您要是得空,我给您说道说道……” 旁边那大婶儿原本只在一边儿呆着,见小伙儿情绪不对,立马过来道歉,说话间咬了咬唇角,似乎是有些渴了。 “没事没事,您喝水,那劳您给咱们说说……” 常闲手头正好有瓶没喝的水,一把拧开,给大婶儿递了过去。 大婶儿也没客气,她本来就有心事,这会遇到人了,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大婶儿一家是蓟县人,她男人有一手的木匠活,家境不算富裕倒也能吃上饭。 家里两个儿子也都争气,大儿子高中毕业后一直在京城打工,老二今年也考上了大学,眼见着日子就有盼头了。 只是老二的大学学费让这个家有些捉襟见肘,大儿子结婚不久,家里不多的积蓄已经没了。 他男人为了多挣点钱,自己上山去偷伐木料,谁知道被护林队的发现了,仓促中从山上滚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这下不单单人受了伤,还要被罚款五千块,顿时让这个家庭陷入了愁苦之中。
说到这两件东西,原本也不是他们家的,是当年那个特殊年代的风潮下,她男人跟着人屁股后头顺的。 据说被冲击的那位,当年还是个什么贝子的后代来着。 这两件东西本来是她两个儿子幼时的玩具,现在老伴躺在医院里,再没钱救治恐怕一条腿就保不住了,满屋子找辙,这才将主意打到这两件东西上。 今天大清早就出门赶到津门,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到了津门之后,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这应该在古玩市场卖,母子俩从沈阳道问到鼓楼,价格最高也只出了四万块。 他们觉得太低了,准备再撂会儿就趁早回去,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拍卖行卖掉。 大婶一边说,一边叹气,事情没有办成,来回还花了几十块的车票钱。 大婶儿看常闲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的点头,小声的问道:“小哥,这东西您看中没?要不给您便宜……” 大婶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都是细不可闻了,虽然儿子信誓旦旦的说如何如何,可经过前面几家店铺出的价,她也感觉分到自己儿子的色厉内荏。 “不行,不能便宜,十万已经很低了!” 那边的小伙儿急了,“娘,这事儿您得听我的!” 又转头跟常闲说道:“事儿就这样,价儿也就这样,您要乐意,咱也就这样,您要不乐意,咱也就这样!” 嚇!刚从相声茶馆出来,又听一段,津门此地果然是藏龙卧虎。 看郑芒又要说话,常闲让她稍安勿躁,微笑问道:“十万块?两件一起?” “十万块,少一块也不行,多一块也不要。” 年轻摊主声音大了一些,顿了一顿,不过语气很坚定。 “十万块……” 这个价格让常闲没有十足把握,他口中沉吟,心里盘算。 “不知道他们故事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们所说店铺给价四万是真是假,但这两件东西肯定是真的。” “那蛐蛐罐就算不是那位本朝的,最起码也是乾隆以前的官窑,道光以后的青花绝对没有那品相。” “两件东西十万块,再怎么也不会赔到哪儿去,要真是那位的蛐蛐罐儿,那就赚大发了。” 在心里暗自计算了后,常闲伸手把两件东西拿起来道:“得,十万就十万,爷们要了。” “小闲子,你还真花十万买这么个……” 一旁的郑芒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才她可是也看了,就这么一破葫芦加一破罐子,哪里值十万啊? 话说现如今津门的房价上涨,十万块也能买个五十平米独单呢。 常闲拍拍郑芒,表示自己心里有数,跟摊位询问道:“哥们,手头没这么多现金,转账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