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下它吧 爱情！

    “放不下你的女朋友？”沉默片刻，大长老问。

    “对，我不能舍弃妮可！”卡卡·罗特的念头很坚定。

    “妮可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真的很爱你。可你得考虑清楚，从这儿出去以后，你将面临全联邦的通缉，朝不保夕，你与她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大长老尽量以平静的语调，将想法传输。

    “我会曝光安全局的龌龊计划，身为计划的受害者，联邦全民都会同情我。那时，最高层未必敢动我一根寒毛。”

    大长老叹息：“孩子，你太天真了，太小看政客的手段了。”

    卡卡·罗特凝住双眉，单刀直入地托出自己的想法：“大长老，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想让我飞往那美克星，将人类强悍的身体基因带去，好让你的种族得以兴盛。”

    “没错，这是我的夙愿。”大长老并不否认。

    “那么，我们不妨立一个君子协订，你我合力越狱，曝光这里的一切。事成之后，我们再飞赴那美克星，完成对你同胞的强化，最后你将我独自送回银河系。”

    大长老未置可否，而是岔开了话题：“孩子，你还记不记得，初次交流的时候我曾说过，你的灵魂本质上是脆弱的，但有一股强力的意志在守护你？”

    “记得，但我并不认同。”卡卡深深吸了口气，他担忧大长老拒绝自己的法子，那样要逃出生天几无希望。

    “孩子，你可别认为我这老家伙自私啊。你回想一下，这三个月来安全局的审讯经过：起初，精神控制仪就在爱情的波段几乎攻破了防线，好在你及时苏醒，蒙混过关。紧接着，来自爱情的刺激反而越来越弱，即使有波动也毫无价值。最后，在你无比思念妮可，又产生不可遏止的愤怒时，被范坚强钻了空子，报出了冰川壶xue的坐标。幸而我控制了你的意识，否则一切都完了。”

    “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尽管嘴硬，卡卡·罗特的眼角还是在跳动。

    “还不明白吗？严格说起来，你纯粹的自身精神力根本无法抵御精神控制仪！只是借助了那冥冥中守护的意志力，你才得以自保！而当你的情绪完全张扬时，甚至这意志力也退避三舍！”大长老莫名激动起来。

    “就算你是对的，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的归宿绝不是人类的联邦！”大长老的想法如千钧巨石狠狠砸下。

    “说笑吧……”

    “不管你信不信，这独立于身外的意志力是人类不可能具备的！”大长老叹了口气，“它就像你的仆人，当你平静时保护你，当你激昂时又知趣地退开。孩子，我的判断是，即使你闯出了暗月审判所，最终也不可能和妮可在一起。因此，我才有理由劝你去那美克星。”

    卡卡·罗特忐忑不安，他深知大长老在精神洞察上惊世骇俗的能力，然而，他心中又生起一个强硬的念头，无法抹去。

    “大长老，谢谢你把这个事关我宿命的信息告知，也许我无法挣脱它，遍体鳞伤时只能臣服它。然而，我曾经许诺过妮可，为了她我可以舍弃生命。既然生命能够舍弃，宿命又算得了什么！”

    卡卡尽力抑制激动的心情：“如果你想实现夙愿，只能按我的方法去做，没有第二条路！”

    “爱，这东西，我也曾有过啊……”大长老感慨不已，思绪定格在了三十年前送他乘坐时空穿梭机时一双悲泣欲滴的丹凤眼，以及那决然的誓言：“你若不归，我终生不嫁。”那是他的学生兼助手夕子雨飞。

    当然大长老的这些回忆，卡卡·罗特是无法得知的。

    “好吧，既然你不给我两种选择，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大长老难得退让，“我继续指导你展开修炼！”

    监狱的岁月是极端枯燥和无味的，倘若卡卡·罗特不是在大长老的指点下夜以继日凝练精神本源的话，他觉得自己在一年的时间里肯定会疯掉，难以想象大长老是如何呆满三十年的。

    卡卡·罗特陷入一种奇怪的呼吸节奏中，这是大长老教给他的“精神力冥想术”吐纳之法，松果体内的星印无比清晰，时而膨胀数倍，时而缩为正常二分之一大小——这是星印修炼到了瓶颈，即将突破至星破的精神异象。

    此时此刻，范坚强正例行公事，携带着2名助手，仍喋喋不休地对卡卡·罗特进行所谓疲劳轰炸，可怜的审讯专家瘦了不止一圈，下巴尖尖，颧骨都凸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经对审问出卡卡·罗特的口供不抱任何希望，无奈的是，郭绪鸿yin威之下，他拿不到那个冰川洞xue的准确位置坐标就甭想出暗月审判所。

    焦躁不已的郭绪鸿每天大把时间都守在暗月审判所上方的建筑里办公，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得到确切消息，谭局长、基洛博士等人都给他施加了相当大的压力，只有念及同样如履薄冰诚惶诚恐的同袍方又圆时，他才会稍稍舒口气。

    大长老探出精神力在地面上走了一圈，郭绪鸿所思所想一网打尽，他很放心地告诉卡卡·罗特，目前为止，联邦仍找不到那个冰川洞xue。“冰川洞xue下的‘时空波动’本身就处于一个平行空间，任何现有仪器都不可能搜得到。你能够摸进去的地方，是我当年从那出来时破开的一个出入口，极为隐秘，”大长老继续解释道：“你也是走运，顺着水流的方向找那只小北极熊，才能误闯误撞看到这一切。否则即便联邦把那整块冰川炸得粉碎，怕也只能望海兴叹。”

    卡卡·罗特放下一件心事，再无后顾之忧，他开始将全部精神力汇入松果体内的星印当中，犹如龙卷风暴般绕着松果体旋转不休，越转越快。不过一刻钟，无底洞似的星印已将卡卡·罗特的精神力湖泊吸了个堙涸不存，星印胀大了五倍有余，光芒四射，亮得如佛前莲花座上的一盏明灯。

    大长老欣慰地点点头，只有精神力超强的人类才能觉察到卡卡·罗特此刻松果体中的光芒。

    星印胀无可胀，“砰”的一声在卡卡·罗特脑海中炸开，散成点点星光四处迸射。

    “啊！”“啊啊！！”“啊啊啊！！！”审讯室包括范坚强在内的三人发出惨呼声，一个比一个痛苦，他们双手抱头，难以抑制的头疼突如其来，终于忍无可忍，先后昏死过去，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这与卡卡·罗特星印的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

    “呀，忘记星印破境时的威慑力了，”大长老干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恭喜你迈入星破境，我们可以好好谋划下一步了。昏倒的那几个人我抹去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他们会以为累得睡了一觉。”

    卡卡·罗特脑内的松果体中，点点星光漫布，这是星破本能式攻击后的结果。他脑海中此时才浮现出一篇“星破全范围精神冲刺”的运用法门，“以我目前的精神力本源，看来这招还不能滥用，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太大了。像刚才这种程度的‘星破’，我一天内最多只能用出三次，就会精神力枯竭。”

    “确实要慎用，不到危急关头，最好不要用。你现在的精神力本源不过才是粒种子大小，一次全范围的立体攻击，最远不能超过10米，否则效果还要大打折扣。”大长老告诫之。

    说服大长老接受自己的计划之后，卡卡·罗特的内心很为平静，这也是他能够在一年内将“精神力冥想术”修炼到第三重的关键原因之一。

    此后的六个月里，卡卡·罗特一边循序凝炼修炼精神力本源，稳定自己的星破境界，一边尽量抽空修炼归元强身术，以保证体能时刻在最巅峰状态。作为地球上修炼归元强身术最强的人类，卡卡·罗特从记忆中找回了使用这具身体的各种窍门。

    “地球人类所创造出的这套归元强身术集数万年文明于一体，内外兼修。作为那美克星人，我很羡慕。”大长老点评道：“不过，以正常人类的体格，六重应该已是极限，再往上rou体绝对承受不了。而我带来的芯片机器人体内的‘勇之芯片’似乎有效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基洛博士是地球人类天才中的天才。”

    “根据我的数据模拟测试，当归元强身术达到七重登堂水准之后，丹田开始生出‘归元气’，人体的60亿条肌rou纤维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进化改造，气沉丹田后，全身639块肌rou坚逾钢铁，普通利器难以造成伤害。”卡卡·罗特正在回忆基洛博士的地狱调教，“你试试丹田逆运‘归元气’，是不是感觉到每条肌rou都在发热，无比炽热。对，就是这样，把这块五吨重的岩石抬过头顶，扔出去！”

    原来自己失忆的三年里，只不过是本能地运用归元强身术赋予的体魄，还没有发挥其威力的十分之一。卡卡·罗特顺着人体的经脉，将归元气逆运回流，全身的肌rou都炽热起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盯着监狱的墙壁，握紧了右拳，相信只要自己一拳砸下去，一定能砸个大窟窿，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又一日，卡卡·罗特正盘坐着冥想，感知松果体星印里精神力的运动。上方监控室一阵乱响，范坚强嘶哑着嗓子叫：“死囚，今天你不说也得说了！”

    卡卡未作理会，阖闭双目。现在的审讯对他来说，和小孩子过家家毫无区别。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的妞在我们手上！”

    卡卡一惊，精神力运行险些出了岔子，自问：“我和妮可的关系一直很隐秘，难道这帮杂种查出来了？”

    “孩子，敛住心神，不要慌！”大长老适时传入意识，这反而让卡卡·罗特更为惊疑。

    他不理会告诫，两眼瞬间精芒爆出。

    “妮可！”卡卡脸色刷地惨白，监牢天花板垂下一方电子屏幕，正播放视频：妮可·艾薇儿穿了病号服，侧坐在一张硬梆梆的铁架床上，背向窗台。户外阳光灿烂，她的身子却藏在阴影里。

    “混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卡卡·罗特暴喝，他知道妮可喜爱温暖的阳光，视频里的举止完全颠倒！

    星破境界的精神力立即紊乱，卡卡大脑刮起了飓风，犹如千亿根钢针一齐扎刺头颅。

    “啊！！啊啊！！！！”惨呼之声几乎要把监牢里的一切东西震碎。

    卡卡·罗特躺倒在地，癫狂地翻滚，精神力如脱缰野马疾奔，恐怕在下一秒，他的大脑就要被撞击成一团模糊的血rou。

    范坚强满面狞笑，抬手就要启动精神控制仪，但还没触碰到按钮，他像具僵尸般蹦起数尺，摔了个狗啃泥，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际，大长老运用精神力冥想术，轻易制伏了这个破专家。

    不过，他竟然没有伸出援手意思，反而冷冷地旁观卡卡惨痛地煎熬。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卡卡·罗特当然没有死，但监牢内的宝石灯之类设备，都被砸得粉碎。有好几次，他在淆乱的精神驱使下，挥拳打向那一方电子屏幕，拳至半途却硬生生地收束住。

    “唉……”大长老轻轻叹息，经过此次事变，他更加清楚地察觉，卡卡对妮可的深情一至于斯。

    世间有多少情如金钿的情侣，有多少幸福美满的夫妻，当诱惑或威胁达到不可抗拒的程度，寒盟背信者十之八九，更遑论疯癫的状态呢？

    牢狱里，卡卡·罗特开始飞奔，跑了一圈又一圈。每当接近电子屏幕，狂暴的毁灭意识就如火山爆发。他出拳的距离越来越长，最为危险的一次，几乎命中了屏幕。

    视频里，妮可转过头，忽然绽放笑容，她看起来大病初愈，娇美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但那笑容依然击穿了卡卡的心。

    “妮可！”他大叫，霎时泪水横飞。

    在不知第几百次拉回铁拳之后，卡卡满面泪痕驳杂，他口齿不清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大脑已成一团乱麻，好在心还会剧痛。

    “击碎它吧！放下它吧！你会发现，爱情并不是那么重要！”大长老仍未死心，反而激发了深藏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