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十五节
突然而至的黑暗使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从“群”回应我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发现它们，这本身就让我很担心了。记得之前在地下室我曾看到过形形色色拥有各种瞳色的男女老幼，可这一次我却压根连那些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我的左臂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紧接着就听见何三儿沙哑的声音：“兄弟，这又要弄哪样啊！” “别慌，你就抓住我别松手！”我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对漆黑的右边伸出另一条手臂说道：“王先念，你快抓住我的手！”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一直粗糙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接着就听王先念紧张的问道：“你们看的见吗？” “看不见。”我回了王先念一句，心里也因为这个情况而焦急万分。 我没想到火焰熄灭以后整个世界居然都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这并不是我意料之中的情况，我本以为我至少可以看到在漆黑雨夜中物体闪着微光的轮廓，但结果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就好像个瞎子一样。 不！不仅仅是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伴随着光明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一直稀稀拉拉下着的毛毛雨。 现在，我根本感觉不到雨水滴落到头顶、皮肤上了。一直下着的雨怎么说停就停了呢？对了，还有风！本来随着雨一直吹着的微弱的冷风也消失不见了。并不是因为我现在正在被那种异常的寒冷包围所以感觉不到冷风的温度，而是我的毛发，我的毛孔根本没有被风拂过的感觉！ 当然了，雨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一样没有了，我侧耳倾听着，出了我们三个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因为紧张而“噗通、噗通”的心脏跳动声意外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了？究竟是我的五感被弱化了，还是整个世界都被积尸器改变了？一想到五感，我赶忙使劲嗅了嗅鼻子，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这个世界也许并没有变化，只是被黑暗覆盖了而已吗？ 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除了气味儿，我完全感觉不出自己是在雨里？ 我尽量稳住动荡不安的内心，集中精神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感受着周围任何微小的气流波动；仔细倾听着周围任何异常的声音，时刻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积尸器对我们的攻击。 可同样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何三儿的两个手下以及小曲的位置已经完全没有声息了，也许他们都已经死透了。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会不会像刘师傅一样再次站起来，我甚至搞不明白积尸器为什么要让刘师傅站起来！难道只是为了吓唬我们，让我们在恐惧中崩溃？ “兄弟呀，我是不是瞎了？”何三儿沙哑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怎么这么半天了，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看不见。”我安慰着何三儿，同时右手使劲攥了攥王先念的手，说道：“也许是积尸器搞得鬼，也许天本身就黑的厉害。总之咱们千万不能慌！” “积尸器？那是啥……”何三儿话没说完猛的住了嘴，同时王先念低声急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实不用王先念提醒，我已经看到此时在我们三个的正前方悬空飘着一个忽上忽下的暗红色弧形的光条。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道红光的瞬间，我心里就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并且轻轻捏了一捏似的。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我的两只胳膊却被拉向了前方。我急忙诧异道：“王哥，三儿，你们干嘛去？” “走啊！”何三儿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不耐烦，急声催促道：“就那么点儿亮，赶紧过去呀！” 王先念也跟着说道：“我觉得咱们应该过去看看，至少那里应该有光可以让咱们看见东西不是吗？”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那里有光，至少可以让我们借着那光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总比这两眼一抹黑来的要好太多。可同时我心里有隐隐觉得这么贸然走过去终归不妥，我们怎么能确定那光周围会不会有什么陷阱？那不断上下浮动的诡异凶险的红光似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同时，我的心里还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这么急切的想要往光的那地方走？看这光的颜色明显就不善，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就说王先念吧，他这么多年的地下工作不可能没有危机意识，他能想不到那红光里可能更危险么？ 再说何三儿，他也是在刀尖上玩儿命的主儿，怎么可能也这么大大咧咧的就冲上去？难道是因为这周围实在太黑，再加上我们可能随时遭到袭击的原因，所以他们慌了？还是说他们被什么东西给魅住了心？ 想到这儿我猛的停下了脚步，双臂往后一扯，也止住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小声问道：“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往光那儿走？不怕出点儿什么事儿？” 他俩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紧跟着就听王先念说道：“应该不会出事儿的。”何三儿把我的手往前拽了拽，也说道：“就是，能出什么事儿？那里起码有光，不会让咱们死的不明不白！” 听见他们俩人的回答，更加深了我的怀疑，便谨慎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确定？” “不然呢？”何三儿急道：“难道咱们就干站着等到白天不成？眼前有个亮不比两眼一抹黑要好吗？我们杀人都不挑有光的地方！” 王先念也跟着在一旁劝道：“就是，马良，咱们当务之急是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你不是说有鬼吗，那鬼总是不管多黑都能看见咱们的吧？暗箭难防啊，咱们总得擦亮了自己的眼睛才好防吧，对吗？” 当然不对了，你们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嘴上却笑着说道：“对呀！您们两位说的太在理了！”话一说完，我抬脚就跟着他们往那道红光处走去。 这一下我是彻底惊了，知道自己很可能也被魅住了，不然怎么口不对心了呢！我拼命向后仰着上半身，无奈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朝前迈着，同时两条手臂也被王先念和何三儿他们俩人一左一右的拖拽着，就算明知道要发生危险了也只能身不由己的往前走去。 我徒劳的扭头看了看我的身后，心头突然一跳，因为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刚才站着的那一片漆黑中似乎隐隐约约有两道人影。 那是什么鬼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是刚出现还是一直就站在我们身后？为什么我刚才没感觉出来？难道是“群”，难道就是他们两个把我们给魅住了？ 现在来不及管它们究竟是什么了，我已经确定那红光的地方不能去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止住不断摆动的双腿，可完全没有作用，只能徒劳的大喊道：“老王，三儿！咱们后面有人！”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按自己的意识喊出这句话，却没想到他们两却完全不以为意，反而还安慰我道：“有人？后面有人不更得往有光的地方跑了么！赶紧跑到了就安全了！” “对呀！咱们赶紧跑呀！”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就算我知道这不是我本意说出来的，我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大耳帖子。而王先念和何三儿却爽快的答应了一声，拖着我更快的跑向了那道光。 随着我们不断靠近那道光，我渐渐听到了令人不安的仿佛金属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嚓嚓”声，以及那种巨大粗重铁链摆动时发出的“吱扭，吱扭”的声音。 不能再走了！停下，必须停下！我想大声的喊出这句话，但我却只能干张着大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那道红光越来越近。 终于我们三个人来到了红光所在的地方，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巨大的铁质的床，而那道不停上下摆动的弧形暗红色光芒正是悬浮在铁床正中的上方。可除了那张铁床以及在铁床上方的那道弧形红光之外，其它的地方依然还是一片黑暗。 铁与铁的摩擦声以及铁链发出的“吱扭”声越发的刺耳了，但不知为何这些声音在我听来却仿佛催眠曲一般让我产生一股又一股的倦意。 王先念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马良，困了吧？上床睡一会儿吧。” “就是，睡一会儿。”何三儿也在我耳边轻声劝道：“站了一晚上了，赶快躺躺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俩的话似乎蕴含了很深的魔力，让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想要不顾一切的扑向那张铁床。我打着哈欠答应了一声，正要飞身扑到铁床上，就听见我身后突然同时传来王先念还有何三儿惊恐的喊声：“马良，你干什么去了？快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