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十阎王殿
我缔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风,起于青萍之末507十阎王殿作为整个幽冥的核心之地,枉死城拥有最完善、也最全面的防御体系。 不论是卞城王,还是地藏王,在这方面的投入都是不遗余力的。 数不清的物资供给,数千年的坚持不懈,最新的阵法变革…… 这些,造就了枉死城的牢不可破。 即使是莫成君,都没想过要硬闯,实在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所以,他寻了天雷鬼王做引路鬼,让他带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他在枉死城中任职的履历。 有任职的履历就有熟人,有熟人就有关系,有关系就能走后门。 这世间,再好的制度,再完善的体系,再无懈可击的律法,只要是由人来执行,就会有漏洞。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变故会来的这般突兀。 卞城王的背刺,地藏王身死…… 这种事儿,要不是发生在眼前,估摸着他做梦都不会有这种开局。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两位都不在了,那所谓的防御体系,也就崩塌了一半。 再加上枉死城内的怨鬼暴动,估摸着另一半也是岌岌可危了。 如此这般,莫成君才选择了直接入城。 果不其然,洞开的城门就是整个阵法放开的一道口子,他遮掩了身形后,化为一缕清风,就越过了城门。 而入了城门后,入目所及,全都是鬼卒悍将。 他们尽皆披挂整齐,手持武器,做好了斗法厮杀的准备。 可很显然,他们的准备是多余的,失去了最高统帅,中高层已经乱作一团,就没人理会他们了。 倒是有不少牛头马面在其中奔走,努力的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可这种努力,伴随着城池中心,那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的波动传来,也是越发艰难。 到了此处,莫成君并没有急着行动,反而是在努力遮掩身形的同时,又放缓了速度。 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他心中依旧有诸多困惑未解,所以,行动起来难免就有所迟疑。 就比如说,他还没搞清楚,卞城王为何要背叛幽冥? 那可是十殿阎王之一,绝世鬼仙级别的强者,有人、有领地、有权柄,还统管着枉死城。 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还能有什么想要的? 又或者说,碎月魔主到底给了什么样的承诺,才能让他放弃眼前的一切? 还有,纵观碎月魔主入了幽冥后所做的一切,似乎挺清晰的,就是为了杀戮。 从怨鬼躁动,到各大阎王间的内斗,再到背刺地藏王,放出血河地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而已。 这等行为似乎有些无稽,但从天地大劫的角度来看,也就有了解释。 生与死才是最强烈的负面情绪,而大量的死亡,又会造成难以计数的负面情绪,在灵机粒子内迅速堆积。 但是,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又或者说,碎月魔主到底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 老实讲,这些问题要是不搞清楚,莫成君总有种刀悬头顶的惊悚感。 不过,只是片刻迟疑,莫成君又动了起来,且行动越发迅速。 及至此时,去猜碎月魔主的心思是不明智的,他已经把对方从暗处逼到了明处。 而卞城王的背刺,也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这已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如今,只要将泰山府君及时唤醒,任对方千般算计,也都得落在空处。 …… 应该说莫成君迟疑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这不长的时间,血河已经彻底涌出了地面,甚至直冲云霄,形成了数十米高的水柱。 可这水柱不是血色的,因为,密密麻麻的怨鬼覆盖在表面,入目所及,恍如黑潮。 而黑潮成型的瞬间,整个枉死城的阵法就被触动了。 临近的数条街区亮起了难以计数的符文,一道漆黑天幕就那么升起,闭合,又罩了下来,死死的压制着冲出来的怨鬼。 更有一道道阴风呼啸,化为漫天利刃,切割着内部的一切怨鬼。 应该说,这手段绝对不俗了。 那些最先冲出来的怨鬼,不论是什么级别,都被风刀利刃切成了碎片。 可问题是,怨鬼实在是太多了。 百万怨鬼生生挤爆了这一道漆黑天幕,又向外狂涌而去。 他们爬过了一条条街道,撕碎了碰到的所有阴魂,淹没了遭遇的一切。 所过之处,尽成废墟! 如果要按这架势,估摸要不了多久,这枉死城也就该没了。 但第二道漆黑天幕就这么陡然升起,闭合,又压了下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燃起的是鬼火。 浅蓝色的鬼火带着无与伦比的冰寒之力,即使是鬼体都能冻结,在天幕内肆意的蔓延,结出层层叠叠的寒冰,也留下了一座座冰雕。 当然,这些冰雕也没存在多久,又有怨鬼扑上,直接撞碎,再冻结,再撞碎,冻结,撞碎……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第二道漆黑天幕又被挤爆了后,又有一大片街区被攻陷,死了不知多少枉死城的鬼民。 直到,第三道漆黑天幕再次升起。 这次降下的是绵绵细雨,落到魂体之上,直接腐蚀出一个个大洞。 再后面,还有第四道天幕亮起了光芒,第五道天幕预备启动,第六道天幕开始勾连地脉…… 很显然,那位地藏王对自己镇压的血河怨鬼有清晰的认知,构建的城市规划和护持大阵,就是为了压制和灭杀这些怪物。 如果他还活着,估摸着这座大阵能发挥的作用更大,说不得,这些血河怨鬼就能再次被压回去。 只可惜,到了现在,能起到的作用,就只是争取些许时间而已。 索性,有了这些许时间,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枉死城外,八位阎王的鬼军悍卒能有更多的准备。 再比如说城内,那些原本游移不定的中高层,终于有了决断。 虽说没了发布命令的那两位,但枉死城的各级鬼吏体系,还是很完整的。 文武判官和各鬼军统领,他们聚在一起紧急商量一番后,终于拿出了具体的计划。 他们一边派文判官出了城,和所有的阎王协商,最终定下了几条撤退的路线。 另一边则由武判官开启了整个枉死城的阵法体系,有的没的全开,能多一点阻拦就多一点。 而大部分的鬼吏则开始动员,安排城内所有的鬼民逃亡。 一时间,整个枉死城的大门小门洞开,无数阴魂鬼物化为一道道鬼火阴风,以最快的速度逃亡。 虽说还是有不少鬼民来不及离开,但这时候,真就是能逃一个,是一个了。 阎王们也不傻,大开方便之门的同时,也截留了枉死城内原本的鬼军悍卒,以做补充。 这一战,还真不知要打多久,又得有多激烈,能多一点兵力都是好的。 这方面,楚江王麾下是有些吃亏的。 没法子,谁叫两位能管事儿的,都跑天上和碎月魔主打架去了呢? 索性,宁疯子是个喜欢放权的,下面的鬼吏大员都有实权,安排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最主要的,时不时的,宁疯子也会传音,遥控指挥,并不耽误。 而他之所以在斗法厮杀中,还游刃有余? 倒不是碎月魔主提不动刀了,而是他也在等待着什么,没出全力,更不要说搏命了。 至于宁疯子和老夫子这边,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之前商量好的。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拖,拖到战局变化,拖到莫成君这边有了结果。 所以,别看似乎打的很热闹,其实双方都在划水。 好吧,准确来说,老夫子其实是尽全力的,但更多的是在拿碎月魔主磨炼自己的剑势。 …… 枉死城中。 莫成君一路行来,看着层层而起的天幕,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枉死城内的阵法设计着实精妙,对外的同时,也能对内;防御的同时,也兼具了攻击性。 且,似乎还勾连了整个幽冥的地脉,强度极高。 那些能被封印在血河的怨鬼,可都不是样子货,一个个的古老又强大,但在天幕的攻击下,几乎没多少抵抗之力。 这等级别,八大仙宗的护山大阵在它面前都是个弟弟。 索性,这些对于莫成君的前行,没造成多少影响。 不是不够强,而是枉死城的阵法属于‘单向’开启的,对内的时候,就不对外。 也就是说,在天幕笼罩的范围,只允许进,不允许出。 而莫成君是要往里面去的,自然不会有影响。 他跨过了大半个枉死城,又穿过了重重天幕,终于,近距离见了那似是无穷无尽的怨鬼大潮。 说实在的,这等规模,即使是给他足够时间,把雷劫之术拿出来,估计都挡不住。 他也实在是想不通,那血河地渊之下,到底镇压了多少怨鬼? 又为什么非得镇压? 直接杀死不好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及至此处,他终于拿出了一枚很独特的令牌。 这令牌纯粹由鬼木雕刻而成,上面用鬼文书写着什么,他也不认识,但这是他从阳世带来的。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能代入幽冥的东西,那这东西必然是从幽冥出去的。 而这面令牌就是如此,更是一种特质的信物。 他来之前,烛龙专门送过来的,一并的,还要一套唤醒泰山府君的方法。 莫成君将神识寄托在这鬼木令牌上,只是稍稍感应,就确定了路线。 好吧,他得承认,这条路线很奇怪,就像是专门绕远了一般,并非直指目标。 但莫成君依旧没改变方向,而是沿着路线前进。 到了这里,已是铺天盖地的都是怨鬼了,哪怕莫成君再是躲避,也不得不出手了。 索性,他改变了气息和外貌,又努力压制了神通的波动,尽可能的一击必杀,也不做半点停留。 就这般一路杀了过去,走走停停,他几乎在这枉死城的核心之地绕了一圈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前。
这里其实距离那血河喷发处并不算远,但地势奇高,九十九个阶梯,让整座宫殿高到血河之水都漫不到的地步。 又有奇异的力量庇护,看似不起眼,但所有接近的怨鬼几乎是本能的离开了。 这也是天幕覆盖下,独一无二还算完好的地方。 这里是,十阎王殿! 按照曾经那位泰山府君的设计,十殿阎罗王应该都在这里办公,处理整个幽冥的各种事儿。 毫无疑问,这里是整个枉死城的权利中心,犹如人族神都的金銮殿。 当然,那是正常进入的法子,莫成君现在看到的又是另一幅场景。 宫殿很大,也很是简陋,入门之时,就是十座巨大的雕塑。 它们一字排开,呈现半弧形,各个都有三丈高,俯身盯着门口。 再看面貌,十殿阎王,尽皆在此了。 而在雕塑后方,无限悠远的地方,洁白到泛着光芒的墙壁上,似乎有一幅画。 画中,有一个伟岸的身影,一席青衫,侧头看着遥远的夜空,略显孤独寂寞。 而在伟岸身影的后方,还可以看到一位枯槁的老僧盘膝而坐,他双手合十,躬身敬拜。 这身影,莫成君也熟悉,正是地藏王的模样。 更远处,还有亿万阴魂鬼物环绕,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能让十殿阎王守门,让地藏王敬拜的,让亿万鬼族臣服的,唯有泰山府君。 也不知从何时起,莫成君已经持鬼木令牌,站在了那壁画前,仰头看着这位难以看清身影的存在,目光灼灼。 壁画中,那神秘身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头,也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朦胧似幻,却威严难测,深沉似海。 唯有那鬼木令牌上,显出了几分淡淡毫光。 双方对视,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瞬息,最后,莫成君长吸了口气,一头撞了上去。 近了,近了,似要撞上墙壁了, 但他却似是砸入了水面,一阵很奇异的颠倒,再睁眼时,已是另一处空间。 这里,黑雾弥漫,只有点点荧光漂浮,能看清的距离极为有限。 但莫成君依旧感受到了这里的空旷。 是的,就是那种面积极为广博的空旷,以及,许久未曾有人来此的寂寥,像极了空置多年的老宅。 莫成君的双眼中微微泛起了金光,照射四周,能看到的区域也更大了些。 而他依旧以鬼木令牌的指示向前,速度还是不快,但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很久很久。 黑雾之中,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只知道走着走着,就见前方有两团火光燃烧。 说不上多么炽烈,但极为稳定,似乎已经燃烧了千万年。 而在火光的映照下,可见两扇古朴的大门耸立在眼前,仿佛承载着岁月流逝的沧桑和厚重,又有着万古不灭的永恒气息。 莫成君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能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冰凉和硬质。 最后,他摸到了一处窟窿,不算大,刚好是令牌的形状。 于是,他把手中的鬼木令牌按了上去。 只一瞬间,四周的气息仿佛活了过来,不在永恒的沉闷,而是多了一丝丝流动。 然后,莫成君又挥手,有光影在天空中铺展开来,演绎出了一副极为独特的祭祀仪式。 可以看到有一条白龙在云中翻滚,吟唱着奇异的声调,还有不知多少的巫祭,在下方跳着狂乱的舞蹈。 这些,虽是以幻境呈现出来的,但极为真实,堪比虚拟现实,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尤其是那白龙吟唱的声音,甚是巨大,好似放了个音响在耳边炸裂。 没错,这就是烛龙给的唤醒方法。 阳世人间举行的祭祀太远了,入了泰山府君的耳中就如同蚊子振翅,可以当做听不见。 但我要是把这祭祀,放到你面前呢? 好吧,虽然看着幼稚了些,但理是这么个理儿,主打的就是个我叫不醒你,就吵死你! 果不其然,这般万古沉寂的黑暗中,陡然多了这么个噪音源,确实极为刺耳。 莫成君都忍不住退了又退,就想躲得远一些,避免殃及池鱼。 可就在这一刻,似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阴风拂过,就好像大海上掀起了一阵暖风,自是不起眼。 可莫成君的身后,消瘦的卞城王已经显出身形,一把青铜匕首悄无声息的探出,就要刺入他的身体。 只是,百试不爽的招数却是再怎么努力,都刺不下去了。 一只手! 一只大手,握住了剑锋,其上荡漾的法力和匕首的青光正在剧烈的斗争着。 似乎在呼吸间,就碰撞了数百上千次,且那青光慢慢的占了上峰,也还在一点点的推进。 可莫成君却是半点不在乎,他只是头颅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看着近在咫尺的卞城王,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伱不来了呢?” 嗯,今天还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