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渔翁得利（一）

    下人房的布置呈现出东西延伸的趋势。小笙和宋瑜绯现在处于厢房的正中央，两人的左右手分别是太监住的和宫女住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左右望着，“到底在哪边？”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紧跟着从屋子里面被人抛出来。宽大的亵衣亵裤套在他们身上，身子犹如是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呈抛物线落地。

    “师傅爹爹说过是断其四肢加上头颅一共是五处，现在有两处正在与虚坤纠缠。”一具尸体从小笙头顶飞过。

    寂静的黑夜里一声尖锐的刺耳之声划破了夜空。

    猛地扭头，小笙和宋瑜绯两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东西，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具体是何物，但是凭借撕扯的动作，两人心底便是一寒。

    “如今，唯有一处还在这里。”

    小笙目光如炬，“这些尸体都是从一个方向抛出来，而且全都是女尸，那么……”

    “你去找身体！”宋瑜绯与小笙之间隔着尸体，目光如火一般的盯着她，“我去引开她，你趁机下手。”

    说罢，也不顾小笙纠缠在一起的眉头，起身就朝着右边去了。小笙深深地凝视着宋瑜绯的背影，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紧朝着相反方向去了。

    还未进门小笙便闻到了一阵汗臭味。老旧的木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呀的声音，小笙脸色苍白，生怕这声音会抄到了谁。

    身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屋子里一片黑暗，小笙借着月光缓慢的行走着，身边时不时传来打鼾的声音。

    “真是奇怪，”下人房里都是一个通铺，所有的人都睡在这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个空缺。

    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不断传来，小笙皱起的眉头更加紧了。然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丝的反应。

    慢慢上前，手指轻轻放在了他们的鼻尖，“没有死啊，还有气。”又搜索了整个屋子，也并未发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小笙耳畔响起。

    “谁？”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小笙防备的朝着声音方向而去。

    短小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声音而去，小笙的目光也渐渐眯了起来，伴随着她越走越近，小笙所嗅到的危险的气息也就越来越浓烈。

    突然，一阵如光一般的急促的影子窜了出来，小笙本能的向后仰，甚至都还来不及看清楚从眼前飘过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谁？”影子的动作很快，转眼之间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躺在床上的人睡的很死，并未因为小笙的动作或声音转醒。

    秀气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小笙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下意识的弯腰，让身子在半空之中呈现出一个拱形。这一次小笙看清楚了，从她头顶上飞过去的分明就是一个骨架。

    “原来你就是主体部分！”

    似乎是听懂了小笙的话，那一团黑影竟然留在了原地，不躲也不跑。

    这是一副残缺的身躯，它的双臂和双腿乃至是整个头颅都已经飞了出去。它体内的血管还有神经都牵扯着，裸露在外面的血管像是突然被人斩断的线头。

    血，不断的从里面冒出来。

    手缓缓伸至腰间，小笙已经摸到了藏在后背的匕首。冰冷的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阴冷的光芒。

    缓缓勾起嘴角，小笙不动声色的贴着床沿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身子。

    屋子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沉重的紧张的气氛。

    风从漏风的窗户里不断的吹进来，宋瑜绯的尖叫声，东西的倒地声还有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一声不差的落在了小笙的耳朵里。

    眼眸闪烁，下一秒小笙被一股冲击力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匕首应声而落，借着惯性滑到了很远的位置。

    小笙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手撑在地面上，身子缓缓向后移动。残破不堪的身子像是有意识一般步步紧逼。

    “刺向她的心脏。”

    此时小笙慌张、无助、内心充满深深地恐惧。虚坤的腹语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霖，浇在许久都未曾得过水分的土地之上，轻易风抚平了小笙的心情。

    匕首因为冲击力落在了身后，面对着敌人的步步逼近，小笙怒目而视，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强制性的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终于，蜷缩的身子退到了方子的最里面。

    小笙的背脊抵在床沿上，她害怕的吞了口水，目光四处寻找着尖锐的物件。终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桌面上。

    青花瓷的水杯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

    深深地吸了口气，小笙凑准时机猛地朝着桌子扑去，瞬间桌子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发出清脆的声音，桌面上的瓷杯一个接一个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发出声音。

    小巧的身子像是猎豹一样匍匐在地上。小笙心底默默数着，“一、二、三”猛地转身，手臂用力。手中的碎片像是橄榄球一般在空中飞行。

    下一秒，小笙感觉自己脸颊上有冰凉的感觉，耳边是一阵剧烈的刺耳的尖叫。

    缓缓睁眼，入目是一滩已经融化了的血渍。

    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断从外面传来，小笙顾不得眼前，拉开门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宋瑜绯那边怎么样了。

    “宋瑜绯，宋瑜绯。”庭院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化成了一滩又一滩的血水。

    小笙猛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宋瑜绯。

    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小笙焦急的声音不断响起。纤细的睫毛颤抖着，胸口处像是有一团火焰在慢慢扩大，慢慢的聚集在心房之中，下一秒便要蓬勃而出。

    宋瑜绯发出了急促的咳嗽的声音。

    缓缓睁眼，“我没事。”

    虚坤剑柄朝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小笙身后。一把将宋瑜绯抱了起来，大踏步朝着寝殿走去。

    小笙望着满室的红色，眼瞧着地上一块又一块的血渍，真心的希望能来一场大雨，将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冲的无影无踪。

    透着寒光的长剑由高处落下，在剑端还沾着耀目的红色。

    清脆的声响久久在庭院中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