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云宗
听云宗,已云为名,立宗年岁悠久,传承底蕴极其深厚,乃是整个东域顶尖的仙道大宗。 栖身庆朝时,云无悲尚以为听云宗当如传闻一般,盘亘于名山大泽、福地洞天之内,然而一连三日扶摇碧霄下来,方知当初的想法,是何等的幼稚! 这三日来,云无悲诸人乘坐青白玉盘扶摇不休。 若已玄阳真人的青白玉盘遁而论,此刻只怕早已冲飞青冥不知多少丈。 然而仅仅是第一日过后,玉盘遁便骤然缓慢下来。 随着飞升,天穹中流传的罡风愈猛烈。 透过玉盘气罩、自指尖流过的罡风赫然犹如刀割一般,若非云无悲rou身强悍,只怕便是这呼啸而过的九天罡风,便可将常人血rou刮的分毫不剩。 饶是如此,当云无悲初次将手掌探出气罩时,仍旧是将听云宗诸位金丹真人惊吓的不轻。 诸人惊愕之余,玄阳真人颇为扼腕的谓然叹息一声。 “无悲炼体之强,当日在兴平时早已领教。如今仅凭rou身便可抗九霄罡风,倒是我等小觑无悲了。” 说着,玄阳真人话锋一转,扼腕道:“无悲你哪怕没有血浮屠加持,仅凭修为道业和战力论,与我等相较也毫不逊色,何奈兴平城时炼化我听云本命魂牌。” 说着,其腰间通体绛紫色的令牌,浮空而起。 这命牌与云无悲的有几分神似,又截然不同,其上玄纹环绕,紫光流转,犹若美玉一般。 “玄清师兄所赠魂牌,乃是筑基辈弟子之物。这本命魂牌一旦炼化,便再难更改。除非无悲有朝一日能修至元婴真君境,使得听命牌感应。如今平白低了一辈,却是要无悲受些委屈了。” 云无悲不可置否的淡然一笑,心道:赤岩山巽宫所见,恐怕听云宗内亦非桃源净土。 乍临听云,一无根基,又无人脉,索性低调行事,也未尝不是好事。 思忖间,玄清真人意味深长的遥望云无悲。 眼见云无悲不可置否的神色,当即淡然开口:“正所谓财侣法地,以财为。我辈修真之士,若无天材地宝以供修持,终究是难有所成。宗门为昌隆长久计,每月皆有灵材放。可筑基辈与金丹真人所得却相去甚远。” 云无悲不动声色的俯身一礼,道:“受教了——” 心中却暗暗忖道:贪狼星宫之内不缺的便是天材地宝,更何况回天殿之中不知暗藏多少丹药圣品。 唯可虑者,乃是青黛老妖对此讳莫如深,从不肯轻易拿出来。而自家修为道业有限,对于贪狼星宫的诸般玄奥,只能望而兴叹。 半晌沉吟,玄清与诸位师兄弟相视一眼,沉声又道:“若欲提升辈分,除了进阶元婴真君境之外,别有他途。” 玄阳闻言,扼腕之态顿消,眼眸精光大作。 “师兄说的可是——” “不错!” 玄清微微顿,行至青白玉盘边缘,蓦然回直视云无悲,满含深意的笑道:“通天云路三千阶乃是寻常金丹真人与绝顶金丹之修的分水岭,许多真人停留通天云路三千阶之下,终其一生难有突破之日。可一旦晋升通天云路三千阶之上,听云命牌便有感应,更可直接归为我听云宗内真传——” 。。。 一路推杯换盏,临风而行。 云无悲略一思量,便将玄清真人之言抛之脑后。 这位玄清真人不知为何,怀疑“紫极真人”与云无悲乃是同一人。 云无悲心中虽惊,却也无可奈何。 万兽山庄那位“云尊”敕令便传东域,倒是蹊跷的紧。细细回想白骨殿中遭遇,能令这位云尊惦念不忘的,也恐怕只有圣灵小龙了吧 倘若紫极真人这身份暴露,他身怀圣灵真龙的消息一旦传开,这东域修界顷刻便会掀起腥风血雨。到那时,只怕听云宗内亦会有人心生觊觎。 换言之,这紫极真人的身份,决不可轻易暴露! 不过身居听云之内,既然可避开天机感应,便不虞有高人能推算出他身份,而以魂念入云路,既可吸收摄取通天云路魂元,以壮大识海神魂;亦可与东域诸多金丹之修切磋,锤炼自身。。。 心有所决,云无悲便不再多想,一路上只与玄清诸人询问听云之事。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待得清白玉盘冲破最后一层云霄时,整个玉盘荧光乍现,下一瞬便消失在了茫茫天穹之中。 听云宗,到了! 片刻的天旋地转,青白玉盘穿透一层无形无色的光罩,须臾周遭景致陡然大变。 放眼望去,满目的苍茫之色。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浩瀚山脉,凌空悬停。 袅袅的氤氲蔚然之气,在整片山脉之中冉冉升腾。 成片的浮云在重霄舒卷,漫过巍峨峻拔的山峰,只是遥遥一望,便好似云山雾海之仙境一般! 浮云遮掩的山脉一片郁郁葱葱之色,极远处更有数座顶摩霄汉的巨峰,为皑皑白雪覆顶,应和着满目的苍茫林海,竟是美的不可方物。 嘶—— 初临这仙境般的所在,云无悲不禁倒抽一口寒气。 不远处玄阳真人眼见云无悲满目震惊之色,莞尔笑道:“无悲可是在惊叹重霄之上,别有洞天乎” 云无悲目不转睛的顶着远方,拱手赞道:“身临通天云路陷空山时,便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浮空山脉,悬浮白云苍狗之上,果然是造物神奇!如今见我听云盛景,陷空山倒是逊色良多!” 言语间,目光顺着升腾的氤氲蔚然之气上行。 目之所及,但见千丈开外、距离诸人最近的一座雄山,飞空而立。 恰有清风徐来,将遮掩在山腰的浮云吹散,霎时间这座雄伟的巨山显露真容! 整个山体被不知名的伟力从中一分为二,被切开的山体平整光滑如玉,其上刻绘了无数玄之又玄的纹路,屡屡青光游走玄纹之上,时而闪耀时而幻灭,光怪6离犹若梦境一般。 巨大的山隙间一排白玉石阶,直插云霄。 巍巍然数万石阶,笔直延伸,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在山风最顶端,视野豁然开朗,整个山巅亦被不知名的伟力削成平底,由无数乳白的玉石铺就。 在远些的地方,一座高达百余丈的紫金拱门,赫然映入云无悲眼帘。 拱门穹顶,一片十余丈大小的牌匾镶嵌其上,牌匾之上一片青光,流转滢洄,幻化成三个气势巍峨,却又不失仙逸的篆体大字。 “听云宗!” 。。。 **************************** 听云宗悬空群山深处,有一裂谷,名曰雷冢。 顾名思义,此地常年有无数天雷盘踞,横亘天穹。 向上望去,乍舞金蛇,雷光环绕。 无数手臂粗细的雷霆,宛若倾盆大雨般砸落在裂谷之中。骇人的电光,将真个雷冢方圆百里映照的一片惨白。如此恐怖之所在,赫然正是听云宗十三脉之中的“雷冢一脉”! 这一日,天穹仍旧是雷电轰鸣。 极远处,一道人影头顶高悬一枚通体乳白的命牌,小心谨慎的沿着雷冢裂谷边缘,蹒跚而行。 无数骇人的雷光电火自九霄砸落,遇到这人头顶高悬的命牌,便从四周化开,砸落在山涧小径之上,骇人的声势将此人惊的面色煞白。 一路前行,绕过雷冢外缘山谷之后,视野豁然开朗。 成片的琼楼玉宇,或浮空高悬,或依山而建。 满目的绣闼雕甍、紫栋金梁之中,无数身着素白翻云袍的修士,穿行于殿宇群楼之间。谷口处,一排身着金甲的侍卫披坚执锐,伫立在外。 只见此人干笑一声迎了上去,颇为恭敬的将头顶命牌递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这人出现在了一片略显寒酸的洞府之外。下一瞬,洞府外的青石大门从中打开,走出一器宇轩昂的男子。 此人,赫然是那何东太岁公孙璟! 而穿行雷冢而来之人,正是那“河内双煞”之一、昔日在赤岩山巽宫受辱于云无悲之手的崔世英! 崔世英阴翳的目光四下扫视,心有余悸的望着天际那浩瀚的雷云,许久干笑一声,眸中厉色闪过,压低声音道:“云无悲那贼子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