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起总攻（五）

    凌晨午时，血雨腥风，白日出头，天蒙蒙亮。

    机械人的出现让九死一生的唯人教转眼又活了过来。战士们尽管身着铁甲，手持钢枪，却仍旧比不上浑身钢铁、自带机枪火炮的机械人。

    就连穿着猛犸象的边明德，也难以在飞花般的炮火下坚守太久，而且猛犸炮也仅仅能将机械人致残。

    “无生命的钢铁能被cao纵，就一定存在某种核心。”冷斌猜测，“如果不破坏核心的话，哪怕把机械人的头打碎，它也照样能动！”

    苏畅落到冷斌身边，顶着严重的疲惫说：“斌哥，我被克制得太惨了，完全无法消灭它们啊。”

    不等冷斌回话，炮弹便从他的额头前袭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如果能把最终雷暴弄到手，就好对付它们了。”冷斌对着远处的机械人一通扫射，“擒贼先擒王，现在干掉黄赫最主要。”

    苏畅看着不远处唐世晟唤出的冰魄在击中机械人后皆变为冰渣，无能无力地说：“可敌人太多太强，和斑马大楼里那些格斗机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根本突进不了黄赫。”

    “只能把希望寄托给东方佑了。”冷斌对机械人轰了一炮，“普通枪弹对机械人没用，尝试用大炮等高威力的武器，或者燃烧弹这种能破坏核心的试试吧。”

    “明白。”苏畅答。

    战场另一侧，佐冥和东方佑杀得不可开交。

    佐冥横劈竖砍，戟尖划破夜空，与巨阙的利刃发出刺耳的交响。东方佑蓄势待发，披荆斩棘，不断摧毁着佐冥的防线。佐冥不堪重击，连连后退，冲击震得双手发麻。

    东方佑像一头野兽，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地砍、斩、劈、挑，每一击都伴随着沉重的粗气，凡是他能使出的招式，无一保留地轰向佐冥，一剑一剑如炮弹般摧枯拉朽，使佐冥难负重击。

    因为怨恨，东方佑正以前所未有的杀势冲击着，破坏着。

    佐冥知道东方佑的强大，但从未想过他最强的一刻居然是用来对付自己。

    东方佑的重剑杀得佐冥连戟都握不稳。他一记回身斩击中佐冥横在胸前的方天戟，倏然间银色巨浪席卷，沙浪涛涛，电光火石间，佐冥横飞出去。东方佑看着倒地的佐冥，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一秒钟，抡起巨阙剑冲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东方佑下了狠心劈过去，却一剑将半路杀出的黄赫击飞。

    黄赫在空中转了一周才落在地上，佩剑直挺挺插在地上。

    “教主！”佐冥连疼痛都顾不上，迅速扑向黄赫。

    “左护法……你保护我这么多次，我总算还你一次了。”黄赫在佐冥的搀扶下爬起，从地上拔出佩剑。

    “教主见外了。”佐冥深吸一口气，“无论何时，保护您就是我的职责！”

    东方佑看着此时此景，不由得心里发酸。

    “为什么……我明明才是更值得信赖的战力，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被关心过、重用过……没有过这种待遇……”东方佑恨恨地说，“难道最后我就是个小丑吗……”

    东方佑越想越气，内心的嫉妒在疯狂作祟，最终逐渐失去理智，抡起巨阙拔地而起，直夺黄赫喉头。

    “教主！”佐冥急呵一声，一把推开黄赫，自己却进入了劈砍轨迹。佐冥胸口鲜血喷溅，染红了巨阙剑刃，像一朵朵的绽放的红花。

    “噗！”佐冥喷出一口血，血珠溅到了东方佑的脸上。

    东方佑一瞬间清醒了。

    “左护法！！”黄赫和东方佑同时大喊。

    “左护法！你没事吧！”东方佑就要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黄赫节节逼退。黄赫红着眼，满面青筋，举着佩剑指向东方佑，尖声厉道：“别过来！！！”

    “教……教主……”佐冥捂住胸口，五指不断滴血，黄赫急得扔下佩剑，一把搂住佐冥：“左护法！对不起，左护法……”

    东方佑压抑着心头的剧痛，低语：“左护法，你太偏执了。哪怕黄赫是错的，你也要保护他。”

    “我才不管什么对的错的。我只知道，教主所说所做的，都是对的。”佐冥忍痛站起，将方天戟抡了一周，“我是教主的护法，我的生死掌握在教主的手里！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黄赫为之动容，百感交集。

    一个人这辈子能有一位如此忠诚的部下，哪怕他被全世界树敌，他仍然是一位成功的将领。

    天色即将破晓，但此刻竟有种压抑的暗。

    “我一直秉承‘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信条，但是今天……”黄赫捡起佩剑，“左护法！我宁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身与教会共存亡！！！”佐冥怒呵，戟于头顶舞圆，杀气凝结成风环。

    唯人教的左右护法的自相残杀，让翼者得到了解放，开始专心清理机械人。有了翼者，外围的战场不断推进，人类的火炮与燃烧弹也将顽固的机械人摧毁得遍地废铁。冷斌率领着众战士从机械人群中撕开口子。

    黄赫也无暇顾及那头，手持佩剑向东方佑挥去。东方佑对付黄赫宛如降维打击，三下五除二就能化解他的攻击，抑或破开他的防御，在在黄赫迎击的间隔，佐冥总会亡命般地来夺东方佑的命。

    “呵啊——”佐冥嘶吼着，方天戟屠得生风。戟尖携着寒光扫向东方佑面门。受伤的佐冥的攻击慢了半拍，东方佑趁机抽剑斜斩，几招下来，佐冥的衣袖破烂，残步纷飞，鲜血淋漓。

    “去死吧！”黄赫双手持剑袭来，却被东方佑一脚踹中腹部，如断线风筝般飞出。

    “教主！”佐冥分神，下一秒也被东方佑掀翻。

    “结束了，荒诞的教会。”东方佑闭眸喃语。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

    黄赫手里赫然拿着一个遥控，拇指已搭在按钮上。

    “那是什么？”东方佑心一沉。

    “此前我在所有的信徒体内都接种了一种药，骗他们说是疫苗，实则是病毒。我按下这个按钮，唯心殿顶部就会散发毒气，吸入毒气的所有信徒都会异化。”黄赫恶狠狠地龇着牙，“足足两三千号人变异，唯人教的势力就又壮大了。这是我的底牌，再不掏出来，教会就亡了。”

    “什么！！”东方佑万分震撼，“你……居然把信徒当棋子！！”

    “记住，右护法，是你一个人要了几千名信徒的命。”黄赫就要按下。

    东方佑急中生智，把佐冥从地上拽起，一把将巨阙搭在他的颈上：“黄赫！你给我住手！我要是敢按，我这就要了他的命！！”

    黄赫一瞬间魂魄都飞了出去，只觉得天灵盖发麻。他惊恐地叫破了嗓子，连忙举起双手：“放开他！我不按！快把剑放下！！！”

    东方佑害怕黄赫反悔，不敢轻易放人；黄赫也怕东方佑动手，迟迟不肯动手。

    “教主……”浑身是血的佐冥微微抬起头，嘴唇微张，“您在，唯人教……就永远都在……”

    黄赫不知所云，只感觉心里一凉。

    “右护法，你我兄弟一场……便与我……共赴黄泉吧。”佐冥从破烂的怀兜中掏出一颗三硝基甲苯炸药，死死抱在胸口，正处于东方佑的盲区。

    但这却恰恰被黄赫看在眼里。

    “不要！！！左护法！！！”黄赫撕心裂肺地大喊，嗓子都溢出了血。

    “你在干什么？！”东方佑意识到了危险。

    “教主……跑吧……”佐冥微微笑着，“今后，没法保护你了……”

    佐冥引爆了炸药。

    “轰！！！”只见一道白光从佐冥怀中闪出，他的苦笑渐渐被光芒吞噬，再见不到。紧接着淡黄色的爆破环骤胀，天摇地动，天崩地裂，天翻地覆。震耳欲聋的轰声中伴随着黑烟腾空，周边一切都化为碎末。

    “左护法！！！”黄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逆着冲击，泪与灰尘交融，歇斯里地地嘶喊着，悲鸣着。

    佐冥和东方佑一同消逝于带着血腥味的浓烟中，徒留黄赫伤心欲绝，任风浪冲刷着面庞，任黑灰凝固在泪痕，似乎，这里还留有着佐冥的味道。

    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