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
秦风出了王家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已是八点多了,自从继父继母离了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饭卡上的一百来元钱再怎么节省也终究是花完了。 口袋里的零用钱昨天买了两份炒面也就剩了两个钢镚,除去今早老黄给的五十万,秦风浑身上下就是一套一个多星期没洗的校服。 秦风取出来了一千元,薄薄的一沓钱却是前天秦风的梦,有了这几张纸,秦风可以不用在自习课上压抑着腹部的绞痛,可以在午饭时间大胆的去食堂点一份米饭。 秦风大抵是饿疯了,也可能是在报复,几天了?秦风一顿正经的饭都没有吃过,明明是长身体的时候,明明是对营养最为渴望的时候,一顿饭却成了秦风魂牵梦绕着的对象。 秦风吃足了饭,酸热的鼻头和泛红的眼眶是秦风释放压抑后的快感。 秦风起身置办了一身行头,又去澡堂洗澡放松,细想着前世的记忆,但秦风就像是一头扎进了深渊,拔不出来了。 平风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浮现出种种不幸的过去——走失再被拐卖,被领养再被抛弃,同学不解怜悯的眼神,哪怕是一次差强人意的成绩,一步步的促使生命的凋零。 秦风感慨万千,自己上九天下黄泉,跟神明讨说法跟鬼魂论是非。 如今魂降于此舍,秦风没死,另一位秦风也“没死”,只是那位秦风消了三魂,独剩七魄。 “血气已知,荣卫已通,五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 如此,那一位心已死,魂已消的秦风便成了所谓的“植物人”,于是秦风便取而代之。 只是这具身体,在秦风看来,那七魄也只是给他吊着一口气,瘦削的脸颊上,两眼无神,颧骨突出,苍白的皮肤足以证明活死人一个。 秦风洗了把脸,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后几十年的光阴里要以这具身体示人,这便是以后自己的模样,秦风以后就是自己的名号,他,叫秦风。 下午时,秦风被一阵奇妙的感觉惊醒,就像是被人握了一下心脏,与某种事物产生了共鸣,建立了联系。 秦风冷笑一声,王家的羁绊自己是撇不清了,自己在王家种下了因果,如今王老头子够到了人参,是彻彻底底的与自己,与现在的秦风建立了联系。 王家是条小溪,自己给他们开了个道,王家主带头将王家引进了秦风的“渠”中,自然便难以分割。 秦风去医院收拾了鼻子回到学校后,已是晚间七点,莘莘学子吃完了晚餐在各自的教室上着第一节晚自习,秦风刚刚回到教室坐定,同桌便传来了纸条。 “你没事吧?”小巧雅观的字体传递着同桌的关心。 秦风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厕所里的一摊血迹很快便吸引了一众学生和主任,上课铃响后,不在座位的秦风自然是血迹的主人。 “秦风,你出来一下。”来不及与同桌解释,秦风便被班主任叫了出来。 秦风的班主任五十多岁了,平时很少说话,沉闷是他的代名词,但并不让人觉得冷酷,就给人一种感觉,毛老师只是不擅长交流罢了。 秦风跟着毛老师来到办公室。 “坐,秦风。”毛老师指着旁边的椅子。 “吃饭了没有。”毛老师打了个招呼。 “吃过了。”秦风答道。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秦风你最近家里出了什么情况吗?别一个人憋着,可以给我说一说,学校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帮助到你,你呢,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老师只是和你随便聊一聊。”毛老师一口气讲完了说辞,显然他比秦风还要紧张。 “毛老师,我没什么,只是跌倒了,当时脑子一热,就自己去了医院,家里人电话号码也都换了,也没来的及请假。” “是摔到鼻子了吗。”毛老师看着秦风鼻子上的纱布。 秦风上午被保安轰了一拳,下午排了一个小时候的队才稳住了伤势,辛亏保安溜了手,要不然手术也只是帮秦风拆下粉碎的鼻梁骨。 “是是是,毛老师,当时给我摔蒙了,流了好多的血,我害怕就直接去医院了。”秦风低下了头,等待着最后的处理决定。
“行,你回去吧,有什么事要记得跟老师说。”毛老师起身和秦风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 秦风向左回了班,毛老师向右敲开了年级主任的门。 “他怎么说?”年级主任问道。 “他说自己摔到鼻子了,一着急就去医院了。”毛老师总结道。 “不愿意说吗?那你最近多注意一下他。”年级主任接了个电话,毛老师前脚要走,却被年级主任叫住。 “毛老师啊,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秦风的啊?” “嗯。” “校门口有人找他,可能是家长,叫他去一趟吧。” “行。” “秦风,秦风。”年级主任念叨着名字,“这不是摔到鼻子那个小孩吗?” 待秦风到时,门口聚着一些人,秦风认出了老黄,王家主,城隍,校长还有一些主任在攀谈着。 老黄认出了秦风,向秦风招了招手,秦风点头以示回应。 “郭校长,贵校的发展计划我们改日再谈。”城隍十分客气。 “我们王家也十分看好贵校的发展,过几日也打算捐赠一些器材以助贵校为人才培养出一份力。”王家主说到人才时特意看了秦风一眼。 明眼人都能看出什么意思,一阵爽朗的笑声后,秦风便随王家主上了车。 “秦先生,上午的事您大人有大量,这株人参呢,还请您务必收下。”王家主低下头,不敢正眼瞧秦风。 开什么国际玩笑,上午刚给人家一拳干到了医院,下午人家刚缠上纱布,晚上就求着人家去给自己看病。 城隍和老黄也不好说什么,也是尴尬地看着角落,恨不得施展神通钻进地洞里。 秦风接过人参,又再次将它揣进了怀里,“你再不快点,就只能再见你孙子一面了。” 司机接到指令,一阵极强的推背感载着五人向王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