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尾声（三）
“你还记得呀？”江篱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问道。 “我想看看，敢说出这些话会是何方神圣？” 女帝转身看向江篱，清冷的眸子中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这看得江篱一阵头皮发麻。 他干笑两声，意念散发出去，迅速定位到那个时空，然后自然的牵起女帝纤细的手腕，拉着她朝那片时空迅速靠了过去。 说来，那也是他所生活的时空，已经很久不曾回去了。 现在想想，似乎那个时空也没什么值得怀念的。 毕竟，珍视的人或物，早已不再那里。 女帝抬眸看着江篱，然后又看了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平静如水的眸子中出现一丝涟漪，但这涟漪很淡，几乎看不见。 不得不说，她的内心就像深埋在冰山之下，一般人根本无法击穿冰层，看到她最真实的内心。 或许，也没人有这个资格窥视她的内心。 几息之后，江篱停了下来，也松开了女帝的手腕。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江篱的元神都在悸动，似在欢跃。 这种近乎本能的感觉，让江篱一阵哑然，没想到身体比内心更加诚实。 “这是你的时空？”女帝感受着这片时空，她发现这片时空的气息与江篱身上的气息竟有几分想象。 “是啊，原本我也只是这个时空的普通人，直到成为浮沉馆主……”江篱很诚恳，他轻轻一笑，很自然的说道。 到了他这个境界，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在于愿意与否。 女帝望着他若有所思，下一刻，他她便主动拉起江篱的手，莲步轻移，要降临在这片时空。 规则轰鸣，大道流转，整个时空都在颤鸣。 江篱看着这片时空，这里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 他看到了雪皇曾降临这片时空，来到他的坟前，取走他的骨灰，并与人爆发惊天的大战。 她几乎差一点身死，可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量降临，使得她进阶，并将敌人迅速击溃。 那是至高层次的她，在对过去的自己施于援手。 “雪！” 江篱几乎梦呓。 他虽然知道这一战她必然艰辛，却不曾想，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 女帝回眸，翦水秋瞳中，染上一抹疑惑，似乎没听清江篱那几乎梦呓的话语是什么？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一片星空，漆黑宇宙背景之下，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静默的旋转。 女帝望着这颗星球，近乎失语。 太像了！ 与他们那个世界中，那个地球一模一样。 相似的星球，相似的文明，相似的文化……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时空似乎处于绝灵时代。 大道隐寂，诸圣不显，灵气稀薄，长生物质也几乎没有。 她抬眸，又看向北斗的方向，神念蔓延，布局依旧，但并没有她认知中的北斗帝星。 “不用奇怪，很多时空都存在地球，与其说巧合，不如说是必然，无尽广袤的人世间，哪怕是无穷分之一的相似概率，其数量仍旧大的吓人。” “况且，各个次元时空看似相互独立，但实际上，仍旧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这里的星球与你们时空的那个地球相似，倒也没什么特殊的。” 女帝闻言，若有所思。 对于人世间，她的了解不多，但大概也能猜到怎么一回事。 “走，下去看看。” 江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从诸世外进入这片时空时，特意挑选了他在这个时空死去不久后的时间点。 因为这个时间点，恰好就是有关女帝和柳神她们那个时空话题相对集中的时间点。 是夜。 灯火通明的城市，一男一女从夜空中飞落而下，落在一座大厦的楼顶，他们站在的楼顶边缘，眺望着灯火璀璨的城市。 川流不息的车辆，如一颗又一颗星星，点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宽阔的河面上，轮船的汽笛长命，漆黑的水面上倒影着河岸上七彩的霓虹灯。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城市。 各种喧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进入二人的耳朵。 虽然杂乱，但以二人的境界自然可以分辨的一清二楚，别说这些宏观的声音，哪怕是微观粒子的运动，二人也可以轻易洞悉、掌握。 各种信息在漆黑的夜空中交织，传递、交换……而这一切，尽数收入二人的眼底，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网络上的信息，也可以轻易洞悉。 “若为天帝，当娶狠人为妻，纳柳神为妾。” 此类消息，从这片广袤的神州大地的四方迅速汇聚过来。 江篱见此，眉头忍不住一跳，显然女帝有意查阅这些信息。 要知道，在烦杂的信息中，还有很多电子合成的不堪入目的东西。 果然， 仅仅片刻，女帝的眸子便陡然出现冷意，一股神念迅速横扫开来，这一日，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灵，心里都莫名一寒，就像被什么魔鬼盯上一般。 “女帝，还请息怒，凡人之事，无外乎钱、权、色这三欲，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女帝侧眸，眸光依旧冰冷：“我还不至于为此怪罪他们，不过，仍要略施小惩。” 她说着一指点出，无数梦魔凭空浮现，侵入每个人的梦中。 江篱见此，忍不住扶额。 梦魇， 相信这一晚，应该没人能玩的好，也没人能睡得好。 女帝放出梦魇后，并不满意，她再次一指点出，将与她那个时空有关的事情，全部抹去，并以相似的人或事作为替代。 而且，还对人们的记忆做了一些干预和调整。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满意的收手。 之后，她重新看向江篱，问道：“你在此间时，是否也曾想，娶我与柳神为妻、为妾？” 江篱闻言，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是没想到，女帝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在女帝冰冷的眸光下，他轻咳一声道：“我知道这句话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没时间去想。” 他这句话是大实话，他的确是刚知道这梗没多久，便英勇献身了，的确是没时间去想。 女帝盯他良久，便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域外。 见此，江篱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片世界，一时间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 稍顷，他飞身而起，朝女帝迅速追了过去。 来到域外之后，女帝背对蔚蓝色的星球，眺望着北斗的方向，神情恬静，完美无暇的白皙脸蛋在星空下泛着惑人的光泽，美到极点，如同梦幻。 江篱看着的她的侧颜，心里也忍不住赞叹，但他眸光澄澈，干净剔透，到了他这个境界，邪欲、yin火这种本能早已能被他自如掌控。 他对女帝倒没什么非分之想，自然也不会有旖念升起。 “我们回去吧。”女帝回眸，看向江篱，眸子清冷，声音空灵，气质出尘，不食人间烟火。 “好。” 这次江篱并没有再牵女帝的手，而且，若非女帝想体悟一下破开次元时空的感受，原本也是不需要有任何肢体接触的。 不久后，他们便返回了位于诸天之外的三天帝道场。 女帝道了一声感谢后，便准备返回了自己的宫阙，看她的样子，大概是要去闭关了。 就在女帝准备离开前，江篱突然想了想，问道：“对了，想来你以后会常居于此，而且，你也不喜束缚，不如解除契约，如何？” 他之所以会突然这么说，最主要原因是他发现浮沉的契约，已经成了束缚女帝的枷锁，有这道枷锁在，女帝是无法破入至高的。 他本以为签订契约之后，会让人迅速的成长，没有瓶颈。 但， 显然，这并不适用于每个人。 像柳神、女帝二人，便是如此。 女帝惊艳，睥睨天下，有无敌之心，怎可能居于人下？ 这纸契约，让其变为浮沉使，虽然她没有不愿，但心里的那股傲气，仍不可避免的有损，这使她如今的心境有缺！ 心境不圆满，又如何踏入更高的境界，触碰至高领域？ 柳神虽与女帝不同，但这纸契约亦是她的枷锁，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浮沉之人，对浮沉亦没有归属感，这纸契约从某种意义上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种负担。 而这负担，亦成为阻止她更进一步的桎梏。 当初，是他提议她们加入浮沉的，如今为了她们各自的未来，他也必须终止契约了。 听到江篱的话，女帝瞬间回眸，她看向他，平静的眸子像是落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虽涟漪横生，但波纹却很淡很淡。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那纸契约对如今的你来说，已经是桎梏了。”江篱神情平静，他轻声道。 女帝沉默，她的确有感觉，却不知是那纸契约，但现在由江篱点明，她也瞬间洞悉了。 她想了想，朱唇轻启：“所以，只能解除契约？” “是。” 女帝再次沉默，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好！” 江篱笑了笑，他伸出手，契约于手中浮现而出：“以江篱之名，解除与女帝之契约。” 特殊的电子音如时响起。 “叮，契约解除，解除对象狠人大帝囡囡。” 随着小哀的电子音响起，那纸契约开始燃烧。 女帝看着那团火焰，微微有一点失神，她感觉到她与江篱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在消失，那悬浮于虚无中的门也变得若隐若现， 而当契约纸燃尽之时，与江篱的联系全然不见，那交缠于他们之间的因果线也瞬间隐匿，不可见。 她抬眸看着江篱，他虽在眼前，却似乎变得无比遥远，模糊不堪。 似乎只要他消失在她的眼前，哪怕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也无法主动寻到他。 “好了，祝愿大帝，早日破入至高之境。” 江篱笑了笑，向女帝祝愿。 女帝看着他，微微颔首，之后便转身走回她的宫阙。 江篱驻足片刻，待女帝落在大殿之上后，他才转身，走向荒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