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篇故事
2月10日18：35 天空已经暗淡下去了，残云仅剩最后一丝赤黄。 术仁宫将电脑推到桌边，傻愣愣地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虽然尚是傍晚时分，世界却如此寂静。目之所视仿佛一副画作。一切在光影中消散。 一股古怪的情感在术仁宫心中发芽，并迅速长成了一大片黑绿的阴潮植被，遮住了整个天空。 他猛地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望了望自己悬在空中的双手。 他犹豫了一下，右手伸向电脑，抚在电脑的边缘，但又迟迟不敢打开。 良久，他抄起手机，带上房门，转身离开。 “嘣！” 屋内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电脑的风扇嗡嗡作响。 ...... 在面对未知，面对挑战着自己原有的观念的事物时，不同的人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懦弱的人会尝试逃离这份未知；执着的人会试图用已有的观念解释；怀疑的人会质疑其真实与否；神经质的人会思考自己过去的一切是否真实。 而当这份超越认知的事物露出獠牙，似乎要将当事人撕碎时，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更加谨慎地对待，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未知。 既然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那这件事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术仁宫揉了揉脑袋，只觉得突如其来的事情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让自己的脑子有些生锈了。 世界和自己之间，似乎一定要疯一个。 要不就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彻底的改变，承认这个世界存在着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发生。 要不就承认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已经疯了，产生了一种被害妄想，觉得自己想象出来的自己打算杀了自己。 但自己确实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些文字，文字中的他意识到了文字外的他正在读那段文字。文字中的他确实想杀了现在的这个他。 他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那是真的，真的有一个所谓被自己逼疯的自己，藏在那个世界..... 嘶...... 或许这一切都是场梦，这样便能合理地解释五点到六点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梦吗？但是现实的感觉又如此的清晰...... 不知觉间术仁宫走到了楼道上。靠在楼梯侧边的墙上，闭着眼睛，右手搓捏着头发。 但思考并没有任何进展，回忆起那些诡异的片段只会让人越来越心烦。 手指搓捏的速度越来越快，术仁宫忍不住呼了几口气，他犹豫了一会儿，翻开了左手上的手机。 本打算搜些资料，但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消息不少，而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又惹得术仁宫一阵心烦。 为防止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术仁宫还是查看了起来。 一边查看着，一边依旧思考着那时的事情。 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回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有空吗？】 突然的QQ消息打断了术仁宫的思路。 术仁宫犹豫了两秒，回复： 【有空】 【我想和你见个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对面立刻回复道。 【现在就可以】 输完，术仁宫舒了一口气，拄着头合上眼睛。 ...... “真是好久没见了啊，仁宫。” 2月10日，19：38，C市，咖啡厅，两个老同学久别重逢，分外亲热。 “......好久不见啊。”术仁宫笑了笑，望着对面冒白烟的咖啡。 “你看起来有些心事啊。”对面皱起眉头，抿了一口咖啡。 “最近事情是有些多。”术仁宫低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 面对这个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的同学，他还是没吐露出事情的真相。 “不谈这些事情，聊点开心的。”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是你初中同桌的事吗？” “......啊？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瞎猜而已。” “......” “......” 短暂的沉默后，术仁宫率先发话，“老李，你学习一直都很好，想法也很多。当你遇到一些生活学习中你想不明白的事情时，你会怎么做？” 作为本市的高材生，去年高考的市状元，李文桦的学习思考能力毋庸置疑，作为术仁宫的朋友，术仁宫也对他有抱十足的信任。 “......”李文桦露出浅浅的微笑，“想不明白就接着想呗，或者稍稍放一会儿，还能怎么办？”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遇到一些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会有什么感觉。”术仁宫抿了抿下嘴唇。 “......”李文桦略皱了皱眉头，“你这话说的，让我想起来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叫作车库里的喷火龙的故事。我想依金玉墨的性格，她应该和你讲过。” 李文桦低下头，盯着咖啡中的白色，用搅拌勺缓缓搅动着。 “讲过，”术仁宫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她讲的东西太多了，我也记不清楚。” “那我再给你讲一遍吧。”咖啡的白浑成了一个漩涡，仿佛其中存在着一个世界。 ...... 卡尔萨根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我的车库里藏着一条喷火龙，它是隐形的、漂浮在空中。吐着没有热度的火焰且无法用任何方法探测。 那么人们应该如何面对这条喷火龙呢？人们只能认为这条喷火龙根本不存在，除非卡尔能拿出相关的证据来。 一个学说只有具备可证伪性才应该被肯定。可证伪性是科学界的一个黄金定律。 “一切的科学定律都是一种理性的冒险，它们随时都有被推翻的危险，但那是一种人类的进步，因为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李文桦摆了摆手，“如果真的有什么我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能让我发疯的事情发生，那我想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重新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不过相比起恐慌与质疑，我的第一想法或许是兴奋吧，至少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可知的，新的事物意味着新的思想的产生。” 李文桦停下讲述，静静盯着术仁宫。 “......”术仁宫没有说话，只是拖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 虽说是久别重逢，但术仁宫依旧放不下心，两人的聊天最终也草草结束。在术仁宫说明还有事情后，李文桦也没有挽留，只能等待下次相见。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和李文桦一谈，术仁宫的心反而安定了不少，醒来之后就一直疑神疑鬼的，身上瘆得慌。反倒是这么一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状态。 回到家，重新打开电脑，翻到最后一页，术仁宫想确信一下他的猜测。 【“作为大穿越时代的开创者，您是如何熬过那段艰苦的岁月的？” 百年后，新世界的秩序已然建立起来，一名记者向术仁宫问道。 术仁宫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有熬过那段时光，我彻底失败了，没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我只相信会有光，光便自动来到了我的身边。”】 术仁宫长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确确实实只是小说而已，只是剧情有些奇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