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灯灭,人走
月黑风高,北平郊外一处深宅老院。 四周树木环绕遮蔽,独独仅有一条幽静的小道通往来。 飘忽不定的烛光映照下如鬼火缠绕,风吹树叶作响,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恐惧感。 赵兴德轻车熟路,就见他罩着一袭略显宽大的黑衣斗篷,低着头毅然推开了那扇门,走进一看其装潢并非住宅陈设,偌大的房间却只摆放着一张圆桌和早已坐满人的椅子。 每个人浑身都被不同款式的斗篷罩着,谁也看不清本来面目,细看其面前则放置着一块极为特殊的令牌,估摸着是身份的代表。 赵兴德双手背对着关上朱门,信步往前走,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他动作熟练的掏出一块似冰形的令牌,向着其他人展示了一下,如是确认身份。 如此小聚会,规矩和流程缺一不二。 他同样也在观察这些人的令牌,只见桌上静静躺着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依次九块除图案不同外,样式并无区别的无形无相令后,稍显放下了心。 见持令者到齐,其中老金(金令牌持有者)开口道:“封飞败落,财路被断,说说该怎么办吧?” 准确来说,封飞是他们共同推出的代理人之一,负责掌管部分明面上的产业,而偷运皇城所需物资正是其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东窗事发,太不中用了。 “依我之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封飞若是坚挺不住说漏了嘴,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买凶杀人,省得提心吊胆。” 老火抢先接过话茬,脾气火爆道:“别忘了我们同乘一条船,共享十成利,是当初投票决定的,它翻了谁都逃脱不掉。” “我同意老火的观点,只不过…” 老雷怪笑了几声,适才继而道:“刺杀是行不通了,经上次事朱高爔身边加派了高手,等闲人近不得身,如果此时动手正中下怀,说不定已布置好了圈套,就等着我们掉入陷阱了,到时不单损失一名死士,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刺客李峰是他安排的,武艺自然是没得说,刺杀逃跑双一流,没想还是被活抓了,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活久见! “斩草先除根。” 老土随手甩出一张纸,缓缓在老金、老火、老雷几人诧异中展开,笃定道:“要我看就该联手对付朱高爔了,北平时过境迁的变化,我们都在看眼里,等皇城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名声将会如日中天,只怕当今皇上也抹杀不了泼天的功劳。” 如果朱高爔、姚广孝、徐辉祖任意一人看见了,定会发现纸上的内容与他们的图纸一般无二,着实令人意外。 “哼!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凭什么他一来就搅乱了所有规矩,凭他是王爷吗?什么狗屁明楼、明阁、明院、明铺、钱庄…荒谬之谈,我看这是变着法抢钱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喋喋不休,总结下来就两个观点,刺杀封飞和阻挡朱高爔的步伐。 赵兴德看在眼里,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不免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出声道:“李峰送往诏狱前,已被人审过,王…朱高爔已知晓他的名字,就连使用的佩剑都知道。”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斜对面的老雷,而后道:“再往后他没有透漏,不过贴加官升级版,各位私下都尝试过吧,意志再坚定的人也熬不过两天,问什么就答什么,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听完赵兴德所言,原本嚷着喊打喊杀的老雷、老土几人像哑火的炮仗,不再言语。 说实话,贴加官升级版不愧为异于常的X法,他们宁愿自我了断,也不想体验它,于无形中催人心智,比阿飘还可怕。 一时沉静的气氛变得很压抑,这时老雨出主意道:“事情已然发生,那我们联合做个局,推出一位莫须有的背后主使人,然后再从诏狱寻找一替死鬼,以影像的方式自杀,等朱高爔找到时凑巧死无对证,各位觉得如何呢?” 何为影像,说白了与皮影戏差不多,从而达到先入为主的观念。 豁然开朗的一番话,众人没有急着表述已见,皆暗暗思考‘影像自杀’的可行度,纵使最后失败了,也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且让人顺藤摸瓜找过来。
过了半刻钟。 想明白了利弊的老金,也认为此办法可行,至少在目前来说是良策,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决定道:“凭空打造一个‘也许有’的幕后主使人,自然也离不开势力的支撑,我负责这一环。” 他能有此决心,是因麾下适逢有一尾大不掉的附属势力,支使他入局,即转移了矛盾,又甩掉了‘鸡肋’般的从属,可谓一举两得。 “势力与金钱密不可分,没它可不行。” 老土当仁不让道:“我负责这一环,谁都不要跟我抢,小心我发飙。” 在他看来,银两能搞定的事都不是问题,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趁机扼杀在摇篮之中。 “嘿!有钱有势,就更少不了走镖的,那我勉为其难负责这一环节。” 老水主动把‘运输’接替了,至于是漕运还是走陆路的镖局,只有他本人清楚。 “我负责情报…” “我负责散步谣言…” “我负责组织人少…” 很快…一个无中生有,且掌控权利的背后主使人,被他们三言两语捏造了出来,所颇及的面面俱到,等他们推敲完整个计划的流程,总觉得少一环:替死鬼! 影像影像,唯有真人才能以假乱真,不然等人破门而入时,看见的是一提线木偶,朱高爔还会接而追查下去,届时一切努力白费。 随后…老金几人目光齐刷刷盯着赵兴德,仿佛在说替死鬼怎么办? 看此情况,赵兴德犹豫了几许,最终下决心道:“听闻诏狱有个秋后问斩的书生,我负责说服他。” 值此,正式敲定最后一关键步骤,老金几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能放下了。 灯灭,人走。 深宅老院,再度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