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软弱与怜悯

    帝国南方边境一座用灰色石头砌成的前哨站外，铺满了帝国军队的营帐。

    洛加掀开帘子，感受着南方潮湿的空气。他们已经从森林中撤出，来到了南方一位边境领主——哈德逊的领地内。

    帝国的边境军一直驻扎在哈德逊的领土，这是一个肥差。虽然为一支军队提供场地和补给的代价很高昂，但哈德逊也因此获得了来自王城的补助和皇家特许的免税权。这使得他在往北方销售货物和进口货物时可以以更低的价格换取更高的利润。这些年他靠此积累了大量财富。

    和维尔特人的战争结束已经三天了，二王子伊凡纳尔已经带领小部分人马踏上了回城的旅途。而洛加还需要在这里等待王城接应的官员到来。等他交接了边境军的指挥权后，他就可以回家看望妻儿了。

    但现在，洛加的心情有些沉重。那个在最后一战中曾见过的年轻军官跟在他身后。他刚刚向洛加报告，所有整备工作都已经做完，现在士兵们都在休整。几名黑骑兵坐在一旁的木桶上遥望远方，他们很少说话，有时让洛加都觉得毛骨悚然。即便这是他和王子一同挑选的最精锐的超凡者部队。

    在战争中死去的士兵已经安葬完毕，其中包括一名黑骑兵，作为超凡者，他将被带回家乡安葬。现在就静静地躺在石头哨站里面的地下室。随军学士已经为尸体做好了防腐。

    之后帝国的军政部门会为死者家属发放抚恤金。而那些损坏的战争机械也已经在俘虏和工匠的修理下再次焕然一新。

    至于现在，到了处理战俘的时候了。洛加来到营地中央，俘虏们聚在一起坐在地上。她们中甚至没有男人，只有几个站起来还没有洛加腰带高的孩子。这群俘虏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身上本就少的可怜的布料在行军过程中又陆续被揉烂。露出下面深棕色的皮肤。

    “你带上几个人来和我一起处理。”洛加向军官下令道。

    “是。”军官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呼唤了一支正在营火旁休息的小队。

    其他人看着这几个人驱赶着数百名俘虏进入丛林。

    “啧啧，可惜了了。里面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维尔特人的小鬼有什么还可惜的，要我说，那几个娘们才是真浪费了。”

    “我劝你别想了，那些娘们烈的很咧！”

    随后是一群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俘虏们光着脚，脚踝和手腕上带着沉重的镣铐，就连儿童也不能幸免。他们的脸上露出麻木的表情。有一个女人低着头擦拭眼角的泪，却被旁边的老妪愤怒的阻止，用维尔特语说了些什么。洛加知道老妪是让她不要在敌人面前露出软弱，虽然他并不懂维尔特语，但他就是知道。

    几个士兵不停地在后面驱赶。催促俘虏们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这片丛林深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这是他命令俘虏们挖的，用来掩埋尸体的坑。俘虏们任命的低下头，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却再也忍不住，她扑向洛加，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双手举着孩子用维尔特语不断祈求着什么。她满是泥污的脸上几道泪痕清晰可见。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洛加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迟迟没有拿起武器。过了一会儿，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

    在众人疑惑地神情中，洛加解开了女人的手铐。女人愣了一秒，洛加指了指通往南方的路，女人转过头向他所指方向看去，那是回家的方向。

    其余几个士兵并没有指责洛加，而是也照着洛加的样子为俘虏打开了镣铐。他们早就已经串通好了，这群人都不想让自己的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

    有的人被解开镣铐以后飞也似的逃跑，也有的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待所有俘虏都被释放以后，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没有离开，她怀抱双臂，双手合十深深地冲着洛加鞠了一躬，丝毫不在意他就是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等她再次起身时，便冲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活下去，毕竟家都被烧完了。”

    “对于他们来说，森林就是家。只能祈祷她们平安了，不知道诸神会不会庇护这些异教徒。”

    “别说了，去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推到坑里，然后把坑埋好。”洛加一边用靴子抹去俘虏们的足迹一边下令道，然后带头把一些石头和木材推进了坑洞，这样埋好后就不会有人发现下面是空的了。

    年轻军官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的深红色液体是鹿血。他把血洒在地上，尽可能模仿血液自然飘洒的形状。这样当别人看见血液的时候，就不会在质疑，而是捂着鼻子离开这个埋葬死人的不详之地。

    做好这一切后，洛加带领着小队返回营地。离开前，他冲着南方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