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杀主
景策从来没有感觉事情会变得这般糟糕，本以为公输芷与李命两人到来能稍微缓解下两边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从屋子里匆匆走出来，伸手擦擦额上的冷汗，看见自己儿子站在院里，急忙过去。 “父亲，屋里怎么样了？” 景敖焦急的问。 “棘手。”景策背着手，瞟了一眼内宅。 “老爷。” 一位年老的妇人从前院过来，轻声唤道。 这位夫人是景策的原配，自从秦军兵临城下，其余的几个侍妾便带着细软逃离了门尹府，也就是自己的原配夫人留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胡闹。”景策轻声呵斥。 “敖儿还不扶你母亲回去。” 景敖只得听从，并小心的劝慰母亲，府内进出的生人那么多，景策却并不担心有人告密，这些老仆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拖家带口，总共二十余人，全指望靠他过活。 景敖去而复返，神色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家暗中投靠秦国究竟是不是一个好退路。 “商儿睡下了吧！” “睡下了，他很乖。” “父亲......。”景敖欲言又止，“我听说城里不少大族已经暗中投靠项氏，期望逃离寿春的时候能够带着他们。” “哼！” 景策面色有些难看，“想当年楚国内乱，项氏一族趁乱而起，大多数的贵族都被项族屠戮殆尽，从而控制兵权把持朝政，连王上也尽偏袒于项氏族人，如今这个时候你以为他们会管得了我们？” 他不再多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搞定屋内的两伙人。 “去准备一壶茶。” “孩儿尊命。” 茶水很快沏好，景策接过茶，让儿子出去。 自己则平复一下心情，打开门，走了进去，自己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也要再争取一下，屋子里的两伙人要是真拼起来，他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宽敞的屋子被隔开，李命一方与罗网一方互相对峙，至于公输芷自己待在一旁，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机关，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好在两方没有再动剑。 堂堂楚国门尹，宫中侍卫官，景策却如同一般奴仆样添茶倒水，对两边人极尽谄媚，说着好话，在他的周旋下双方气氛缓和不少。 “大家都是为帝国为王上效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的？” “谈，怎么不谈？”李命拔高了声音坐在左边，宋左等人站在李命身后，以他为首。 那名被李命制服的罗网首领，摸了下自己咽喉，感受着咽喉处细小的伤口，狠狠瞪了李命一眼，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这个家伙武功不弱，尤其是身法，简直比他们更像杀手。 ...... ...... “你可一点不像杀手，无论是站姿，出剑，眼神，杀气，没有哪一丁点像，即使你功夫再高，剑术再强，罗网也不会要你这种人，同样，你若是进了组织，在无止境的训练暗杀中，绝活不过一个月。” “我本来就不是杀手。”李命回怼一句。 “唉！谁让老头子我惜才呢，只要你拜在我门下，进入罗网，我可以保证，你将来的成就不比老头子我差，能够在组织中获得更高的地位，到时候财富，权势，美人全都是你囊中之物。” 身边老头子喋喋不休，李命甚至有种一剑杀了他的冲动，可他不能，作为将军监视罗网的一员，李命最近几天都跟罗网这群刺客杀手混在一起，久而久之他似乎也沾染上了那么一丝杀手的味道。 “凭你的身手加上老头子我的调教，天杀地绝，魑魅魍魉，不用说别的，肯定能位列罗网杀字级，而且是甲等最上级。” “假以时日以你的身手完全能够冲击天字一等，你不知道天字一等在组织中享有多大的权力，每一人都能够配上一把名剑，这才是所有杀手的梦想。” 老头越说越兴奋，唾沫横飞。 “怎么样？考虑考虑。”老头子凑了过来，刚一说话，满嘴的酒气几乎要将李命熏倒。 如果说李命行事风格不像一名杀手，身旁的这名老头子更不像，在李命的印象中，罗网杀手永远头戴斗笠，一袭黑衣，而且向来都是成群结队出动，谨守着杀手的信条。 身旁的老头却不同，满口酒气，穿着一身招人的青衫，腰间配着一块玉，身上的味道能将人熏出半里地，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哪国的落魄贵族。 偏生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杀手，虎口处因为常年握剑生了厚厚的一层茧，并且杀手在罗网内的身份不低，虽然不是最高的天字一等，但绝对达到了杀字级，而且是一名杀主。 通常罗网每组织一次暗杀都由几名杀手同时执行，分工不同，包括刺杀地点，刺杀方式，撤退路线等，这一切统一由杀主进行调配。 此时五名杀手就站在李命面前，有男有女，穿着平常的衣衫，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薄剑，见着李命也没有显露出特别惊讶。 李命终于知道老杀手说的是什么了，杀手们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几乎感觉不到杀意，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群人会是罗网杀手。 不仅如此，每个人从进屋，到出去都保持着相当的戒心，大多数靠着墙壁，绝不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即使是同伴也不行。 这些罗网杀手站姿也颇为讲究，微微弯着身子，手指来回在剑柄处摩挲，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剑。 老杀手召见他们，下达了命令，随后让几人准备，杀手们沉默退下。 “怎么样？你从他们中间有没有学习到什么？” 李命沉默，这些罗网杀手颇有可取之处，他来监视罗网除了完成都尉交待的任务，再次就是了解罗网，这个神秘组织，仅仅是向他展开一角，而就是这一角也足够李命学习很久。 他不明白眼前这名老杀手为什么会给他透露这么多的东西。 老杀手似乎看出了李命的疑虑，摇晃着酒囊道：“替组织挖掘适合成为杀手的人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我觉得你就挺适合。” “那你可看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