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恋

    就像很多故事里的设定一样，阿华是镇上首富的女儿，我只是一个农家穷小子。

    一九九七年，由于学校合并，我所在的村小学，一到四年级（最高年级）的所有学生都搬到了公社小学。

    我开始上五年级，那个时候有音乐课，由于我们之前都没有上过音乐课，所以每次班上在进行合唱的时候，都会因为唱的杂乱无章而被音乐老师痛骂。

    一天，音乐老师又给我们上课，我们唱的太差了，他实在受不了，盖上了脚踏风琴，关上教室门，独自一人离开了教室。

    正当我们都以为音乐老师不会再回来的时候，突然，门打开了，音乐老师首先走上了讲台，他对着我们说：

    “我把二班的同学们请了过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合唱。”

    说完，他招呼门外的人进来，一共有15个女生，她们在讲台上站好后，音乐老师打开了风琴，双手放在了琴键上，对着台上的女生说：

    “让我们荡起双桨。”

    然后美妙的音乐声传来，一段前奏之后，台上的女生们开始歌唱：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台上的女生们唱的太好了，音乐老师一边脚踩着踏板，一边动情的弹奏，还一边晃动着身体，看着台上的女生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坐在台下的我们，都被震惊了，没想到她们能够唱的这么动听，所有人都出其的安静，而我，也早已经被深深的吸引，不仅仅是因为歌声美妙，更因为站在最中间的阿华，她太漂亮了。

    我看着她唱歌，好像每个从她嘴里跳出来的音符，都如微风一般，轻拂我的脸庞，我第一次感受到，喜欢一个人，能够看见她，是多么的开心。

    此后，我常常躲在教室门后，看着阿华和她的同学们趴在走廊栏杆上说说笑笑。这个距离一直保持着，直到，学校组织学生去参加区里的跳绳大赛。

    那个时候，学校没有钱让我们提前一天到达区里。

    比赛当天，学校安排了一辆带蓬货车，拉着我们去比赛，我住的比较远，等我到达集合地点时，车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只在车厢中间，还有两个小板凳，挨在了一起。

    我选了一个板凳坐下，车里一圈已经坐满了人，我也没有办法再移动，当我坐好后，正准备闭眼，补一下瞌睡，没想到阿华出现在了车后边，老师帮助她上了车厢。

    我瞬间睡意全无，我的心跳的厉害，我知道，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如果没有人让出座位，她就只能挨着我，坐最后剩下的那个小板凳。

    我突然有了一种被上天眷顾的感觉，我很庆幸，我来的足够晚。

    最后，阿华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不敢去看她，只是偶尔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一看她。

    公路路况不好，总是不停的颠簸，我心里却很高兴，因为我可以和阿华挨的更近了。

    我很想和她说点什么，但却开不了口，不过，这种局面被阿华打破了。

    在一次猛烈的颠簸后，我和她的头撞在了一起。

    我以为阿华会生气，但她没有，反而先来问我：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然后我就摸着自己的头一阵傻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牧隐，我知道，你叫阿华。”当我说出她的名字后，我有点后悔了。

    阿华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有些尴尬并一直傻笑着。

    “我记得你，上次去你们班唱歌，我看见你了。”阿华对我说。

    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我。我的心跳的厉害，我很激动，但还是要假装平静。

    “你唱的很好，那么多人，我都听出了你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夸的对不对。

    但阿华笑的更开心了。

    这时，随行的老师提意大家一起唱唱歌，大家都大喊“好。”

    我没有唱歌，我唱的也不好，但我身边的阿华唱的很好，我看着她和大家一起歌唱，我觉得我好像沐浴在一片神圣的光芒之中。

    我们成了好朋友。

    小学剩下的日子，虽然我和阿华不在一个班里，但我们依然常常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做作业，直到毕业。

    我留在了镇上上普通初中，阿华去了市里的重点中学，但我们依然用书信保持着联系，述说彼此这段时间的学习感受，遇到的有趣事情，但到了初三后，书信断了。

    我只能把这段没有述说过的感情保留在心底，成为了我一个人的秘密，我的一部分。

    高中，我考进城里的一所重点中学，住在学校里，一直保持着班里第一名的成绩。

    一天晚上，我正在寝室里学习，突然有人叫我，说有电话找，一层楼就一部IC卡电话，我也不记得给谁说过这个电话的电话号码。

    会是谁找我呢？

    “喂？”我接起电话。

    “你想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吗？”

    一年了，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激动的手足无措。

    “等一等。”我把电话丢在了空中，疯了一样的跑回寝室，找到笔和纸，寝室的哥们问了一句：

    “干嘛呢？”

    我哪里有时间和他多说，又疯了似得跑回去，接起电话。

    “你说吧，我现在可以记了。”我喘着粗气，轻轻的说道。

    我没有问阿华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阿华也没说为什么后来没有再给我回信。

    阿华只说：“以后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

    此后，我会时不时打电话过去，又总是在晚间，会时不时的接到阿华的电话。

    我们依然在电话里述说这段时间的学习感受，遇到的有趣事情，就像以前用书信的时候一样，我们在电话里笑的很开心，只是旁边等我挂电话的同学显得很不乐意了。

    我收到了一张阿华寄来的照片，照片里，她站在小学的门前，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笑的很开心，歪着身体，看向了我。

    时光，在那个时候，是那么的美好。直到高三的一天，我再次拨通那个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我：“阿华不在这里了，搬走了。”

    从此，我再没有阿华的消息。

    然而今天，在这地府里，阿华的魂魄居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从我身前走过。

    我开门走了出去，

    “阿华。”我喊了出来。

    前行的人都停了下来，转向了我。

    阿华看见了我，当四目相对时，我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但她没有。

    她推开面前的门，转头走了进去，留下了我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的心里难过的问自己：

    难道我要打败阿华，才能回到阳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