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审判
“现在开始对李牧隐进行审判。” 那个墨镜男说出了这句话后，我被一股力量按着跪在了阎摩大人的面前。 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居然要被审判，而且，阳间的我，还是被谋杀的，我才是受害者呀。 “跪着的可是李牧隐？”墨镜男问到。 “我是。” 我只能回答问题，不敢有任何犹豫，双手撑在地上，汗水早已经顺着我的下巴滴落，打湿了地毯。 “你可知罪？”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我犯了什么罪。” “哼，不知？那一笔一笔给你道来。” “你还能否记起你外公外婆的模样？” 我没想到问我的第一条罪是这个问题，在我八岁的时候，外婆因为意外摔倒，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去世了，当时外公已经生病，在外婆去世一个月后，外公也去世了。 由于母亲嫁的很远，小时候一年也就回去一次，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我记忆里只有外婆曾经为我炒蛋炒饭，外公牵着羊的形象，但他们的模样，我已经模糊了。 “我记不起来了。” 我回答着问题，现在是眼泪从我的下巴流向了地毯。 “你还记得你爷爷奶奶的模样么？” “我还记得。” 毕竟从小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虽然父母和爷爷奶奶分了家，但小时候住的房子，我们两家是连在一起的，有时候父母不在家，我就会去爷爷奶奶家吃饭，睡觉。 但奶奶，在五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那一次回家，奶奶为我煮了一碗面，叫我吃了面再走，我却因为车就快来了，赶着去学校没有吃就离开，哪里想到，我再也没机会吃奶奶煮的面了。 爷爷因为奶奶的去世，阿尔茨海默症也越来越严重，一年以前孤独的在养老院去世。我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你有多久没有去祭奠他们了？” 我跪在地上，已无法睁开眼睛，外公外婆因为距离远，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祭奠过了，奶奶虽然有回去祭奠，但每次都是去看了一眼，放一束花就走了，爷爷去世后和奶奶葬在了一起，我还没有回去祭奠过。 “对不起，我记不起来有多久了。” “你人生中，有没有浪费时间？” “我是浪费了时间，可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可以自己决定吗？” “无耻！”墨镜男大声的呵斥着。 “你以为你的生命，就一定是你自己的吗？” 我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我花了太多时间在游戏上，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多久没有回去看望你的父母？” “我在外工作，一个人租房子住，虽然回去的少，但也经常打电话的。”我闭着眼述说着。 “无知！”墨镜男又一次大声呵斥着。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父母为你做了什么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了，最近一次见他们，还是在医院里，不过我已经是魂魄状态，无法和他们交流。 我感到无地自容，虽然已经活了23年，但整个人生真的很失败，我忘记了所有，只记得一个人浑浑噩噩了，或许是愧疚，更有可能是害怕，我大声的乞求着： “请不要再说了。” “可笑，你想停止就停止吗？”墨镜男一脸嘲讽的对我说着。 “你遗忘长辈，是为不孝；你浪费生命，还大言不惭说是自己的人生，是为不耻；你以一通电话就可以抵上父母的思念，是为不知。你无孝无耻无知，你可认罪？” 我的双手无法再支撑，我跪着，额头贴到地毯上，我很不甘心，不甘心的是我曾经也是班上的优秀学生，长期以来都是第一名，也曾是老师眼里的香饽饽，自从染上游戏的瘾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认…”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我感觉自己都没有脸再回到人间，我开始准备接受最后的审判，迎接真正的死亡。 然而我没有等来宣判，墨镜男还在继续他的问题。 “你曾经是否因为一个少女乞求，请你给予钱财，你没有给，只给人家买了一包方便面？”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的眼泪瞬间停止，抬起头，看了看墨镜男，也看了看阎摩大人，她依然只是微笑着看着我，靠在椅子上， “什…什…么？” “你曾经是否因为一个少女乞求，请你给予钱财，你没有给，只给人家买了一包方便面？”墨镜男再次重复，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我想起来曾经做过一次这个事情，我认为那个女的是骗子，没有给钱，她说她饿了，我就给她买了一袋方便面。难道这也有罪吗？我非常不解，但也只能如实回答。 “是的。” “你是否在去年大地震的时候去献血，结果太瘦被医生拒绝了？” 那场大地震真是太让人难过了，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寝室打游戏，刚开始以为地震就是摇一摇，后来看到电视里的画面，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我也想去出一份力，去献血，结果被拒绝了。 “是的。” “你是否曾经帮助过一个小朋友，找到其走失的母亲？” “是的，我曾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一个小男孩大声的哭泣，把他送到了派出所。” “你是否曾经帮助过一只小狗，给他吃了你吃剩的骨头。” “是的。” 我开始觉得问题有些无聊了。 ……… “你是否在游戏里，帮助过新手玩家完成任务，打败对于他们来说强大的怪物？” “是的。我很喜欢玩魔兽世界，万年TBC的年代，很是无聊，没事就在游戏里看看风景，帮帮小朋友”。 我开始觉得这些问题越来越离谱。 就在这时，白meimei没有忍住，嘻嘻嘻的笑出了声。 黑jiejie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白meimei，马男也歪头，用左手碰了碰白meimei，还露出了他那一口大白牙，不过他没有笑出声。 倒是牛男听到我在游戏里帮助新手玩家的事，向我投来了和善的目光。 只有墨镜男，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样子，他问一个问题，就在本子上画了些什么。 问到最后，他终于合上了那本书。 “以上所有问题，你都没有异议了，是吗？” “是的。” 我开始不再关心有什么后果了。 当我回答完所有问题后，阎摩大人终于动了动她的手，正了正她的坐姿，桌子前的四个人，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看着阎摩大人，不知道她会对我做怎样的审判，刚刚才有些放松的心情，又一下子变得紧绷了起来。 只见阎摩大人，鲜红的嘴唇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轻轻说道： “欢迎来到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