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相见
－83：15：24 汽车颠簸的行进在连绵树海中，放眼望去，除了一根根笔直的树干外，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雪的颜色。绑了防滑链的轮胎压在半尺厚的积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片片白絮不时从上方的树梢坠落，在挡风玻璃上摔成四溅的碎冰，然后被雨刷拨到一边。 驶入艾因兹贝伦森林已经十分钟了，但记忆中的那栋别墅依然不见踪影，因为我们的行车路线受到了守护结界的扭曲，没有爱丽丝菲尔或者卫宫的指引，只来过几次的我很难凭借记忆找到正确的路径。 不过，以结界的效果，也只是稍稍拖延一下罢了，以我的超强魔力感应能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少女静静的望着窗外，细碎短发之间露出的白皙皮肤在冰雪的反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单手托腮，神情淡泊，目光悠远，仿佛在遥望空间的边缘、时光的尽头。 “开错方向了。” 冰雪一般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 可恶！ 稍微一个分神，竟被结界误导了感知。 不过，这家伙也是懂得魔法的啊，也不知道是来自人类两仪式的记忆，还是小盖亚自学的。 我一边转动方向盘，调整脑中的自动寻路系统，一边继续偷瞄两仪式，想从她那遥望远方的飘渺目光中，寻找到任何有关魔法的蛛丝马迹。终于还是败退在了她无意识的哈欠下。 果然是在发呆么。 …… “欢迎回来！” 再次相见，爱丽丝菲尔惊讶的瞪大眼睛，嗫嚅许久，却只憋出了这寥寥四字。 “春日，欢迎回来。” 她重复了一遍，扑上来把我紧紧抱住。 嗅着熟悉的发香，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抱歉，让你担心了。” 所有闯入森林法阵的人都逃不过水晶球的监视，爱丽丝菲尔和卫宫也是早早的迎了出来。此刻，站在银发女子身后的黑衣男人眼光闪烁，欲言又止，只是面色复杂的盯着我猛看，仿佛见到了什么异世界生物。 用力的抱了一会，爱丽丝菲尔掩饰尴尬般轻咳一声，“呐，我们刚才的见面，是不是很像言情小说中的情节” 本来略有感怀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那种狗血情节的三流小说，我是一向不看的。” “我也是，我也不看！” 仿佛暴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爱好，银发女子忙不迭的辩解，我只好轻轻拍打她瘦弱的后背，安慰道。 “看看也没什么，我家刚上小学的meimei就超喜欢。” 爱丽丝菲尔身体一僵，满脸幽怨的望着我。 我不禁避开她的视线，“啊哈哈，先进去再说吧。” 在门口也真是“寒”暄了够久的时间，耳朵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而赖在我怀里不走的某人，也很难说是感动于生离死别后的重逢，还是冰雪消融时的寒意。 “嗯……这位是？” 稍稍平静下来的爱丽丝菲尔，终于注意到了另一位客人。 “你好，我是两仪式，请多指教。” …… 大厅中的陈设与我离开时相比，并没有太多的改变。枪械和弹药零零散散的放在墙边，几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不远处是泛着蓝光的水晶球。几分钟前，爱丽丝菲尔大概就是通过那个发现了我的到来。 轻车熟路的把大衣挂在玄关，我带着式在沙发上坐下。她似乎对屋内的各种高科技和魔法物品并不新奇，反而更关注端来茶点的爱丽丝菲尔，毫不掩饰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对爱丽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因为她人造人或者小圣杯的身份？这位名为盖亚的谜之少女，时时都在挑动着我的好奇心。 但现在不是思考那个的时候，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令人好奇的谜之少女。 “春日，你……真的从英灵王座归来了吗？” 未及倾诉太多的离愁别绪，银发女子还是首先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她立即又掩饰般的笑了笑，仿佛在暗示，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 “嗯，在式的帮助下，我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复活……两仪小姐？” 她的视线在我和式之间游移，似乎在等待我进一步的解释，但沉默已久的卫宫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声了。 “Saber……” 他顿了顿，叹息般的问道。 “你，现在还是Saber吗？” 我用手指戳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会卫宫的表情，然后摇头道，“不，我从来都不是什么Saber。” 没等他问，我继续解释道：“所谓英灵，所谓职阶，不过是大圣杯的造物，而我乃是异世界的穿越者，不在此列。” “穿越者？！” 爱丽丝菲尔的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节，比如废柴退婚掉悬崖，弑神逆天开后.宫什么的…… “没错。我是主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而不是被什么圣杯召唤而来，变成Saber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三言两语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来历，却只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疑惑。幸好，身为见识诸多神秘的魔法师，卫宫和爱丽丝菲尔并没有过度纠结，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更重要的问题上。 “那么，凉宫春日，你为何要参与圣杯战争，你是否想借助圣杯实现愿望” 我惊讶的看向卫宫，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果然比Saber什么的好听多了。 “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追求圣杯，它也无法实现我的愿望。不过，就像我承诺的那样，我会为你们带来胜利。”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的霸气宣言震住，目瞪口呆，无言以对。顺便一提，两仪式大小姐从始至终都处在旁观状态，存在感几乎为零。 话说，你不是打算去圣杯战争中“玩玩”，以体验人类的乐趣吗？现在圣杯战争的主要参与者近在眼前，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向打酱油中的某人投出质疑的目光，而她则以用淡然的眼神回应。 人类的乐趣是战斗。 ——不用读心，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最先反应过来的卫宫再次开口。 “打算啊……” 我又瞟了一眼两仪式，“继续战斗……我是说，先把剩下的敌人全干掉。” “Assassin……言峰绮礼”卫宫缓缓道出那个名字，眉头渐渐皱起，“有点棘手……” “不用担心，交给我和式吧。” 我自信满满的做出保证，但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无法获取卫宫的信任，他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们，似乎在估测战斗力数值。 “这位两仪小姐，也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 “不是。” 两仪式终于上线，却只是矜持的吐出两个字，便再次进入待机状态。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嘛，养在根源的盖亚嘛，有些内向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这家伙是个暴力狂…… 眼看着即将冷场，我顺势插入，转换话题。 “小樱在哪呢？”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看见她，稍稍有些担心。 “那孩子啊……” 一直面带微笑的爱丽丝菲尔，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还是你亲自去看看她比较好。” “好吧，我现在就去。” …… 小樱躲在地下室里。 说是地下室，但和平常的屋子没什么不同。耀眼的日光灯把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似乎新粉刷过的墙壁上挂着装饰用的风景画，地上是雕刻花纹的瓷砖，还有简单的书桌、躺椅、衣柜，以及一张蜷缩着蓝发小女孩的木床。 衣衫凌乱的小女孩双手抱膝，坐在被褥之间，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听到有人进来，那瘦弱的身躯猛的一个激灵，抬起头，用无神且茫然的目光望向前方。 这便是我进入地下室时，所见到的第一幅画面。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甚至她的思想，完全是一片死寂，仿佛失去灵魂的人偶，比起曾经深陷虫巢中的那个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还没等我对此情此景产生相应的感想，画风突变。 映入眼帘的第二幅画面是这样的—— 小女孩轻巧的跳下床，充满活力的飞奔而来，带着甜美的笑容的扑到我的身上，一边用脏兮兮的小脸使劲乱蹭，一边用萌萌哒的童音娇声呼唤：“春日jiejie~☆” 那声音足以让一切萝莉控流尽鼻血而亡。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抚摸小樱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躲在这里啊？” “春日jiejie让我在这里的。” 她脆生生的答道，仰起小脸，“我很听话吧？” “嗯……” 我继续抚摸她的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不是很乖？” 小萝莉顺着我的手晃动脑袋，一边还不依不饶的问道。 “很乖，不过……” “小樱这么听话，春日jiejie不会离开小樱的……对吗？” 怀中的女孩笑得乖巧可爱，我却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连忙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樱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 “唔……” 本以为要哄半天才能安抚住这位心中满是伤痕的小女孩，想不到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她便像小猫一样眯起眼睛，一脸满足的把脑袋埋进我的怀中，继续蹭。 “小樱，外面的雪停了呢。” “嗯……” 继续蹭。 “我们去堆雪人吧？” “嗯嗯……” 还在蹭。 我只好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她的头发，静静感受着来自那张小脸的温暖和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