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文化祭（下）
“下面请欣赏演剧部的作目——《幻想物语》。” 幕布升起，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只有孤零零的一张圆桌和一把椅子，使原本很宽敞的舞台显得更加空旷。聚光灯的光柱之下，小渚穿着素雅的连衣长裙，双手交叠于身前，眼睛凝视着地面，似乎在酝酿情绪。 “……” 一分钟过去了。 “……” 这难道是什么新的戏剧表现方式吗？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渐渐的，周围的同学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 “太紧张了吗？” “好像有点不对劲。” 舞台之上，仍然是一片静默……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小渚的身体开始颤抖，相握的双手也由于用力过大而被捏得发白。低垂着的脸颊上，两行泪水蜿蜒滴落。 或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一开始没人注意到她的变化。但是，当台上的少女开始抬起手臂，慌乱的抹擦已经止不住的眼泪时，剧场中嘈杂混乱的议论声骤然安静了下来。 舞台上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她双手捂在脸上，指缝间却不断渗出晶莹的液体，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剧烈，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的趋势。 这真的是在演戏吗？ 我忽然担心起来。 忽然，“砰”的一声，剧场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衣衫凌乱，气喘吁吁的大叔。 那是古河先生。 “实现你的梦想，渚！”他身体前倾，圆睁双眼，用力向台上的少女吼出这句话。 小渚放开捂着脸的双手，愣愣的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她的父亲。 “你是笨蛋吗？！”古河先生愤怒的捶了一下门框，“子女的梦想就是父母的梦想，我们的梦想就是看到你能实现梦想！所谓的父母，就是如此！所谓的家人，就是如此！” 大叔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从那一天起，一直……我们一直期待着那一刻，一直到了今天！如果你在这里气馁的话，我们会失望的！早苗，你也在吧？你也说两句。” 一个女子立即从观众席中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用最温柔的声音朝台上喊道：“渚，加油啊。” “我们也是的，渚！”舞台侧面，幕布之后，传来了冈崎的声音，“我和春原未能做到的事，现在正等着你去实现呢！”。 “小渚，加油！”我不知道说什么，唯有使劲的挥了挥手臂，希望她能看到。 台下类似的喊声渐渐的多了起来，甚至一些不认识的同学也善意的表达着对她的支持。 剧场门口，古河先生依然凶恶的圆瞪双眼，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台去好好的教训他的女儿。 小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抹着眼泪。但此刻，她身体的颤抖已经停止了。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小渚的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然后抿了抿嘴唇，向前一步，张开双手，开始了属于她的演出。 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她，等待着。 聚光灯下，纯真无瑕的少女向大家伸出洁白的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带您，带你一起去吧，去这个城市实现愿望的地方。” 说完，她转身走向舞台上仅有的两件道具，灯光也如影随形，缓慢的移动着。 小渚把手搭在椅背上，再次转回头来，一脸落寞的看向未知的远方。 “这里是终结了的世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的世界。房间里只有木制的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窗外是一望无际，空旷的荒野……” …… 这个话剧，讲的是一个少女寂寞的独自生活在某个幻想世界中，身旁只有一个偶然间制造的，会动的人偶。她捡拾钉子，木料，只为再制造一个朋友，可惜一直没有成功。最终，她们毅然决定离开，前往人偶记忆中的那个更为温暖、繁华的世界。 小渚用略显笨拙却极为认真的表演，完美的诠释了主人公的寂寞与执着，那纯净的眼神，似乎已经与戏中的人物融为一体。 最后的最后，她以一首《团子大家族》作为结束曲，虽然她唱得很投入，大家也都卖力的鼓掌了……可是气氛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微妙。 原本由于感动而快要落下的泪水，硬是被那儿歌般快乐温馨的旋律给憋回去了……好难受啊…… …… 看完话剧，我继续和伊卡洛斯在整个校园里乱转，看得出，即使到了下午，大家的热情依然很高涨，我们每到一处，都会受到无比热情的接待。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间，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头顶朱红色的晚霞也逐渐转为深紫色。大雁鸣叫着消失在模糊的天际，一阵秋风打着旋吹过，cao场上的少女们慌忙的拉紧了裙摆。 虽然小摊小店什么的已经关门了，但是学校还是持续着火热的节日气氛。 按照惯例，篝火晚会，也就是后夜祭，是文化祭最后的活动，也是最热闹的活动。全校同学围在篝火四周，唱歌跳舞，也有不少男生借此良机向心仪的女生表达爱意。 总之，是个美丽而浪漫的夜晚。 我们和凉子等人会合的时候，晚会才刚刚开始。喧闹的人群中间燃着近半米高的熊熊烈火，火苗以奇异的节奏舞蹈着，在空中不时洒下几点火星，随风散去，偶尔还传出噼噼啪啪的爆响，仿佛节日的爆竹。 篝火的正对面搭着一个小舞台，被几盏探照灯从上而下照得亮如白昼。不断有人自告奋勇的上台表演，台下欢呼声、起哄声、口哨声响个不停。 我们SOS团一行人站在人群中，愉快的谈论着一天的所见所闻。明暗不定的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时红时黑，仿佛路边的霓虹灯。 …… “那么，接下来的将要登台的——掌中老虎大家都耳熟能详吧！？”主持人川岛亚美那充满激情的报幕声在cao场上回荡“这就是万众期待的——逢坂，大河同学的登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要来了呢掌中老虎！” “真的要出来吗！有没有栅栏的啊！？这不是很危险吗！？” 台下观众们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直至现在最大的鼓掌声汹涌而来。 小老虎的人气真高啊…… 众人呼唤的女孩慢慢的出现在了舞台上。 直达腰部的浅色长发，就如柔和的音乐一般，就像包藏在空气中，轻柔地摇曳着。身穿礼服的纤细身体，让人感到像是很轻易啪咔一声折断一般。睫毛形影而伏，纤细的脸就如用硬质的玻璃雕刻般晶莹剔透。 她低着头，如同飘在水面的精灵一般，缓慢而无声的走到台前。 “今天，逢坂同学的父亲，竟然亲临会场来打气！可以的话请父亲，打气一个！”说着亚美做出个朝气的动作，单手拿起麦克风大动作地挥舞。 “……” 台下一片安静。 在舞台中央的大河，不安的咬着嘴唇，默默的等待着。 “……呃、呃……”亚美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来么？ 忽然，大河迅速的转身背向观众，然后就那样低着头，走了起来…… “……哇！？” 台下也发出阵阵惊呼。 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夏式高跟鞋踩到了礼服的裙脚。大河就这样失去了平衡，如被自己的体重扯着一样，身体倾斜，在舞台的正中“啪嗒”一声跌倒了。用着就连亚美也反应不过来的势头，脸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礼服卷起，大腿也完全露出。 由于过于震惊，没有任何人作声。但在平静下来的cao场上—— “……疼……死了……” 回响着大河的低声**。不过现在还没有站起来。拼命乱划的手，总算将裙脚弄好。但礼服的裙脚却被划破了，在大腿附近裂开了，连隐藏那雪白的脚也做不到。 “……唔……” 她终于都抬起头来，脸上通红一片。眼睛中溢满了像是要哭起来的泪水，鼻子肿起，用牙齿咬着嘴唇。 “……啊啊，真是的……”。 她的瞳孔就像沐浴在灯光中的星星一样，慢慢地恢复神采，放出狰狞，强韧的目光。细小的身体不断地蠕动着，就像刚觉醒的野兽的动作般大幅度的摇摇头，然后—— “哈……嗨！” 大河将裂开的裙子，一口气尽情地扯掉，昂起额头，挺起胸膛，接着擦了擦跌得红红的膝盖，蹒跚地站了起来。 “哇……”实玖瑠忍不住惊呼一声。 不知谁起的头，所有人都用力鼓起掌来，就连亚美也将麦克风挟在腋下，不停拍着手。 “真是可爱呢。” “是呢是呢。总之，掌中老虎万岁！” “掌中老虎最强！但是，超级失败呢！” 观众们的语气中不乏调侃，但更多的是赞叹与敬佩。 “我听说过这位逢坂同学呢。”古泉笑着说道，“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女生。” “大！河！”人群中忽然传出这样的声音，“大河，加油啊！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也好，大河是！坚强的孩子！没事的啊——” “大——河——好！没错！上啊！加油啊！”这是另一个声音。 “加油！加油！” “别泄气！” 鼓励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几个也跟着喊了两声。 台上的小女孩却面脸通红的皱起眉头，擦了擦红红的膝盖和手肘，一瘸一瘸地走到麦克风前面，太阳xue青筋暴突，用尽全力大喊：“吵——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着拿起台上的麦克风，然后从裂开的裙脚那里将脚尽情踏出，如同女王般指着台下：“喂，白痴！将那东西给我！” “是、是！” 接过最前排的某个男生丢过来的旅行包，她毫不犹豫的打开拉链，并将自己细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收进了内部。 “拉上！”从旅行袋中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亚美只好走过去帮忙。 底下立即爆出一阵喝彩。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缩骨功吗？”阿虚小声问道。 “好像不是呢……”只有古泉认真的回答了他。 亚美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囧囧有神的盯着那个旅行袋，最终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观众的欢呼声更进一步扩大。 “别拿！”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呀！”亚美连忙放下，过了数秒后。 “打开它！” 拉开拉链，大河搔着凌乱的头发慢慢的，一幅了不起的样子站了起来，高傲的挺起胸脯，睥睨着台下众人。 “喔——” “真厉害！” “好可爱！！” 震耳欲聋的掌声再次响成一片。 我们几个也啧啧称奇，实玖瑠更是表示要回家试一下。 不过我估计她得换成大号麻袋才行…… 舞台上的节目高潮迭起，观众笑声不断。 忽然，自人群中钻出一只大光头，敏捷的跳到台上……哦，他脑袋上其实还有一层毛…… “我是一年四班，一色诚。”他举起一只手，大声宣告道，“五月七日茴香学姐，请和我交往！” “抱歉……”某个正在睡觉的女生梦呓般的说道。 “真是遗憾啊~”亚美笑眯眯的说道，“感谢一色诚同学。” 光头同学在台上依然不甘的嚎叫着，最终被工作人员拉了下去。 观众们再次热烈的鼓起掌来。对于这种喜闻乐见的场景，大家就是看一百次也不会腻的！ …… “有请戴眼罩的这位同学。” “一年四班，小鸟游六花，节目是唱歌。” …… 一个接一个，舞台上的同学卖力的表演着，我们底下的人一边感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一边静静的欣赏着，时而吐槽两句，时而欢呼鼓掌，时而笑到肚子疼。 在最后的时间里，我们还一起去放了烟花。全校同学像个大家庭般聚集在一起，彻底的放松下来，静静的，呆呆的遥望着高远的夜空。 文化祭，就在如烟似海的点点星辰，以及五颜六色的灿烂烟火映照中，落下了帷幕。 ———————————————————————————————————————————————————————— PS：古河秋生、古河早苗，来自《CLANNAD》。 PS2：一色诚、小鸟游六花，来自《中二病也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