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喜悦与叮咛

    真到成功这一刻儿，我不知为何没有欣喜若狂......首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都适应不了平静，微微泛着痛。然后是累，累得我只想坐地上，最好能停下所有的思考，睡一觉。我的头有些疼...我的脖子，嘴唇、和胃都在叫嚣......不是受人玫瑰，手有余香，除了痛，为何没有欢喜.....看来，我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伟大.....这样也好，明明被世人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带着伤，连连上战场，为世人奋战到死的，那是萝卜，不是我。我还是不要被这种情怀所激励了......

    不过，萝卜，这一次，你更加心软了——以前杀了人家兄长，杀了人家全族，赔给人家自己性命、功力、感情，就是至死不道歉。如今，什么都没做，道什么歉啊？莫.......不是，再给君凤卿道歉.......说不定，也有给傻兔子的.......萝卜，你抱着他的时候，膝盖着地了，就那么.....大力么？

    我的心口更有些疼了.....别给自己找罪受，赶快收拾，休息了。

    这开头，总算不错。只是，按照排练的起舞，也不是那么容易，我的脑子有限，应付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幸好后果，只是被汗水和鲜血打湿头发和衣裳，若是，满地死尸，我真不知道......我的头袋一阵阵发蒙，像是，以前连日大考后的感觉......下一次，一定不能这么仓促，要和柚子商量好，所有出现的状况，该怎么办。让柚子来吧，我不行，既自私，又胆小，还心软，成不了什么大事！下一次，决不能再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地逞能了，这可是真正的——拿自己的和别人的生命，起舞啊！

    现下，只剩跟苍月、幽溟的告别...哦，还有灵蝶扇...和柚子对口供，两事了。我挺着昏聩的头，一脚低一脚高地走向苍月和幽溟，感觉下一刻儿，都可能都失去意识，所以......不能自己去找扇子。我撞在苍月身上，冰凉的铠甲暂时，让我清醒了。

    我想起，你为幽溟和兔子断后，拖战罗睺，最后身死的情景——一泓热血肆流在如冰似雪的铠甲之上。我记得...罗睺纵然折断你的枪戟，砍断你的臂膀，也阻止不了，你喷薄全身功力，破碎己身的最后一击。

    你知道的罢，就算自爆身体，也不可能打败或者拦下罗睺......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这一世，你为我出了——刺向月族最恐怖之敌的第一枪，幸好，也只出了这一枪.....我摸索着枪杆，真好！它没有断。我稍稍离开，仔细打量苍月全身，甚至摸了摸。而后，我上去踮起脚撑住苍月的腰，把耳朵尽量高抬，贴在他左胸——“噗通......”一声跳动的轻响！

    在一这瞬间，我的心静了下来，只有一声一声的心跳如期而至，它沉重有力，不可断绝。它是如此动听，比我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让人感动，它召示了——你活着！扑通...扑通......你活了！没有死，甚至没有伤，是我救的！瞧啊！老天，什么都不会的我，能救人！我没有白来这地界。你的死亡，是因我而改变的。事实，不是发生了偏移，而是，截然相反的改变！都是因为...我！！是我，是我......改变了你的命运。

    喜悦，终，于焉而生....所有的疼痛、焦急、忧愁，恍如云烟，离我而去。我感到，强烈的自豪和兴奋，鼓动在我心。两个尘世，我第一次因喜悦而哭泣。

    “什么都没有沾染呢！我很欢喜。我不喜欢银血这个名字，它预示了你，为了守护，所抛洒的热血。我喜欢苍月这个名字，千秋万代照亮黑夜的大地！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活着！才能最长久的守护。如果你轻易赴死，你要知道，你还有两名亲人，夜麟和我，会立刻直面，害死你的人。”你是我救的人，可不能有事了啊，“不想我们去黄泉找你，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我——其实，从来没信过你。因为，你与初见太不一样；因为，你一点儿也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因为，罗睺的首级丢失时，你恰巧和夜麟来到了王宫。我对你有很多的猜测......也许，你是罗睺派来的jian细；也许，你是帮夜麟来抱仇的。我都没猜错你.....我对自己说，看着吧——夜麟，究竟会怎么做？

    所以，你说得不大对，我——想信任夜麟。后来，情况日趋严重，我有很多机会动手。但你，次次让我惊奇，也......我想，事已至此，你的用途已经完结。抓起来和放在这里，没什么区别了。直到最后，你提早穿上了孝衣，我能确定，你对一切早有预计。可我，还是没有动手，或许，罗睺过于强大，一切已成定局，或许......我习惯了，呵护你。

    而今，我庆幸......我对你一直保有，那丝期望！你救了你大伯，也救了我们。你没有说谎，谁——你都没放弃。

    苍月没有说话.....他还被点着xue呢，他的表情，满眼是泪的我，也看不清楚......等会儿再休息，还有幽溟，这几天多亏他了.......小心地藏着我们，委屈地受着我们的脾气，甚至，为了不让人看我的腿，要戳自己一枪。今天，又为了月族，舍生忘死冲了回来。这样温柔多情，不惧强暴的人，我的小哥哥啊——

    再坚持几分钟，我便能为你们尽完心意......虽然知道，你会平安退隐，但我.....对你的遭遇，不能不闻不问......我应该慢慢理清你的事情......但，我不信任，月王，更不信任，亡了幻族的月族...罗睺和傻兔子，不能留下来。

    穿越空间，手掌生死的神啊，我是否在你眼前蒙福......我以照看你的爱人和...你的传承，交换你对幽溟的照看，你看这两个价值，可是等价？只是，我到哪里知会你呀...我的头疼得抽搐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幸运儿，寥寥几个，能和爱人平安退隐的人，然而，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几生几死的磋磨，重逢离别的悲喜，压抑与渴望的撕扯——幽溟啊，是在窒息、黑暗的深水中的摸索。”我的手伸向幽溟的脸时，我已经有些迷糊了，“当你有了爱人，切不可...像你的父亲那般懦弱，你要一刻儿不离地守在她的身旁......有需要......来天都找我们...我认识...死神！”

    我咬了一下嘴唇，不甚用力，却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际，破开迷雾，怕是嘴上的伤重了......“死神，不确切......是死国之神，这是他的自称。你要注意，神的自称，往往是，这位神最本质、最简短的宣言。对于这种睥睨众生的生命体来说，他们不需要，也不屑掩饰他们的本性。他的自称是死国之神，不是死神，所以——他，从来非是杀戮之神。虽然，他背负着收割生命的镰刀。”幽溟露出迷茫又好奇的神情，我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悲...我该怎样教你，讨好这位神。

    “神，这个物种，大都数人认为，无所不能，长生不老便是神。其实，每一位神都具有独特的能力，而非，所有的能力。死神，是穿越空间，手掌生死的术法之神。而长生不老，是神的共性，而非，特性。是在我看来，神，被称其为神，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某种与人息息相关的规则。人们不用怪、魔、妖、圣、仙来称呼他们，是因为神与人的关系，密不可分。没了人，神将失去存在的意义。没了神，人的生存会受到威胁。大多数的神，看待人，恐怕是既看不起，又舍不掉。为何呢？因为——寂寞。这就是为何他们不呆在自己的地方，非要降临人间而不去别处的原因。这种强大生命体，他们的行为和人一样，皆由其品格决定。神之品格，是生来就有，还是逐渐长成的？我以为，是逐渐长成的。”我奋力阻挡着昏昧的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