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开（8）
待宋青衫片刻奇明三尾草的禁制种下，一旁无可奈何的刘步月忧心忡忡地催促道“师兄，时辰不早我们赶紧回风归台吧。” 白枫宋青衫提看着奇明三尾草笑得合不拢嘴，含糊答应两三句后依旧是沉静在换得奇明三尾草的喜悦中，直到白枫出言提醒他才笑且应付式地频频点头应允动身。 薇风顶原具风归台已是不远，继续上路后几人飞了没过多久，便在那群山峡谷中瞧见了相对高耸独立的双风谷，以及其上狂风结界已然消失的风归台。 风归台上的狂风结界消散，这意味这所有的修士都已经从风归台出发寻觅灵物。 只是晚出发的修士自是清楚自己寻觅灵物已没有任何优势，故这大概不过一二十里的距离内，谷中林间隐蔽躲藏的各派弟子也越渐多了起来。 白枫只随意以灵气入神之法微探，便感知至少有三伙人正在地面隐匿处紧盯着半空，应是准备半路拦截携带灵物归来之人。 好在白枫四人有《天道通世录》庇护寻常修士也探查不到，几人一路小心缓飞，准备拦截之人也没谁发觉有人带着灵物已经飞过头顶。 “宋兄，可快到风归台了。” 飞行中，陈宇轩忽然开口询问紧抱着奇明三尾草傻笑的宋青衫道“风归上归还灵物的‘规则’，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讲一讲了。” 宋青衫笑着道“不急不急，那‘规则’现在给你们说也没用，等到了风归台，我会让我师兄替你们完成最后一项‘规则’的，两位不用担心。” 宋青衫说完看着似乎想继续追问的陈宇轩，只将手中的奇明三尾草抱得更紧，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而前方领路的白枫听了宋青衫的话，心中不免对那份‘规则’生出几分猜想。那即是要特意留下弟子才能遵从的‘规则’，恐怕会与狂风结界有关。 然而思索几刻后，想着风归台已近在咫尺，白枫也停下了自己的猜想，暗想着自己还是等宋青衫来揭露这最后的‘规则’就好。 而四人落到至风归台时，高台上原本原本参加开场的各门院院主以及协助试炼的长老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洛名东、张闻雪、天纵渊三人守在高台等候，而高台之下仍留在风归台的参赛弟子只有寥寥八九人而已。 不过这几人中龙思氓却是在场。 见龙思氓等在风归台上白枫自是喜出望外。 他发现龙思氓没有冲出狂风结界之时，便想氓是否是留意到了结界之内藏有什么规则所以才故意留下。此刻见龙思氓留在场内，倒也算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师兄！我们回来了。” 那边宋青衫与刘步月二人高兴地上前与其中一名留在风归台中的修士打招呼，白枫顺延瞧去，只觉那身着白色兽皮的修士眼熟得很，似乎是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只是脑中思绪一转便懒得多想，自己也兴冲冲地赶到龙思氓面前笑着说“氓你果然留在风归台上，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龙思氓一如白枫预想的那样微笑回道“狂风结界张开得突然，金光咒文又飘散满空，那么多疑点自然是要留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的嘛。” 闻听龙思氓所言如同自己所想，白枫不由欣喜地问道“那氓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龙思氓镇定自若地回道“虽然人间阁动了些手脚，不过却难不住我。” 见龙思氓如此胸有成竹，白枫欣喜的正想继续询问这风归台的‘规则’究竟是什么时，那边宋青衫高兴地大笑声又突然传来。 “哈哈哈哈哈，师弟我用落河鱼换得奇明三尾草是不是占了大便宜？鹿晓师兄赶紧将奇明三尾草归位吧？” 听见鹿晓的名字白枫顺势瞧去，这才想起这鹿晓莫不是上次吴雨晨在千仞山真传弟子别院宴请时那与师妹要买自己天赦的古青流域修士。 再瞧那鹿晓，宋青衫要他将奇明三尾草归位他却突然恍了一下神，半晌才笑着对宋青衫道“对对对，归位归位。” 宋青衫见鹿晓有些恍神，眉头一皱颇是疑虑地道“鹿师兄，当时可说好了你留下来记住归还灵物的咒文，你可别没记住啊？” 鹿晓尬笑着咋舌道“啧，师兄怎么可能没记住呢？你且将奇明三尾草给我。” 见那边鹿晓的神情以及他与宋青衫的对话，白枫心头忽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疑惑。 随后脑中思绪一闪，他看了看周围的停留在风归台的人群，发现这些人他虽不认识，可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都是曾在风归台外等候时见过的。 “待在风归台上，龙兄可有什么收获？” 陈宇轩忽向龙思氓发问，白枫也将注意力转移至龙思氓问道“氓你待在风归台上那么久，这风归台上的‘规则’你应该已经参透了吧？” 龙思氓眼神中忽闪过一丝沉思，随后从容地解释道“这最后一项规则藏在洛院主所说的一句话中，即‘当十六个木箱被完全恢复原貌，第一试初分便算结束’，所谓的‘完全恢复原貌’，不仅仅是包括其中逃窜的灵物，还应包括木箱外最初封印灵物的金色咒文。” 说着龙思氓又指了指高台之上的十六个木箱道“灵纹破开时狂风结界开启，破碎灵纹融入狂风本就不易探清灵气结构，加上各派弟子急着打碎结界去追灵光，各种干扰因素下想要还原木箱上的咒文可不是件容易事。” 听得解释，白枫忽沉闷地看着龙思氓一言未发，而陈宇轩则连连点头道“与我所想差不了许多，龙兄既然待在此处，想必十六个木箱的咒文都已探明了吧？” 龙思氓笑道“那是自然。”说着看向白枫伸出手又道“白枫，你且将玄苍双翼鸟给我。” 龙思氓伸手索取苍玄双翼鸟，此时的白枫愕然从沉闷地思索中缓神，双眼略带疑虑地微微投向陈宇轩。 不知怎么回事，但是白枫就是觉得面前龙思氓似乎有些不同，可究竟有什么不同白枫一时却说不出来。 见白枫投来目光，陈宇轩神色微沉，片刻后缓缓出言试探道“白兄，可以将双翼鸟给你师傅了吧。” 白枫不紧不慢地回道“双翼鸟当然要给，可在此时前......陈兄，我俩一路上寻觅灵物，若要数功劳，能捉住苍玄双翼鸟是你的三足青鸟功不可没，但一路能安稳回来，则是我的《天道通世录》功不可没，对是不对？” “......” 陈宇轩神情微微一顿，不过三两息后，他突然明白了白枫的意思，瞥眼看了看面前的龙思氓。 自己与白枫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无论是《天道通世录》还是自己的三足青鸟那都是无法被伪造的。然而此刻单独留在此处的龙思氓，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一定是真的龙思氓！ 龙思氓自是看见了二人的异样，不过他只镇定地说道“还没结束呢，怎么你们就开始论起功劳了？还是先将玄苍双翼鸟交回去再说吧？” 说着龙思氓直接伸手想要取下白枫头顶的苍玄双翼鸟，可手还未伸出多少便被陈宇轩一把拦下，并质问道“龙兄，双翼鸟给你可以，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我与你第一次交手时，你破我七痕剑诀是用的什么剑招？” 龙思氓笑着将手收回，看了眼白枫又瞧了瞧陈宇轩，随后从容答道“我俩当时共交手一百七十二招，前一百三十招不分伯仲，至第一百三十六招时我用万剑仙境的‘寻天斩’乱了你的剑势，而后第一百七十二招时以凤凰山庄的‘百鸟朝’化剑为枪一击取胜。” 听得如此详细的回答，陈宇轩缓缓松下握住龙思氓的手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 除了陈宇轩与龙思氓本人，即便是白枫也不知道他二人是在何处又是什么时候曾经交过手。此刻龙思氓如此从容地将他二人比试时的内容说出，陈宇轩自然放下了戒备。 然而，陈宇轩放下心来白枫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备。 因为就在刚刚，白枫想明白为何他会觉得面前的这个龙思氓有些奇怪了。 从来到风归台见到龙思氓的那一刻起，龙思氓的所有行为以及话语都实在是太过于‘理想化’了。 这所谓的‘理想化’是指龙思氓的任何行为都过于符合情理，过于符合自己心中所希望龙思氓能够做出来的行为了。 是的，一切都在按照白枫心中所想进行。 白枫赶回风归台时曾想龙思氓也许在风归台等着自己，然后龙思氓便真的在风归台。随后白枫又想着，龙思氓既然留在风归台那他也许看破了‘初分’的规则，然后龙思氓便真将‘初分’的规则说了出来。 一切都符合自己的心意本该高兴，可现在是小乾坤试炼啊！十年一次的小乾坤试炼，天下年轻一辈所有的高手都汇聚于此，此时什么事情都正按照自己的想法被完美地实现，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想在进行，即便这不是在做梦是在现实当中，也绝对是极为危险的现实！ “白兄，将双翼鸟交给龙兄吧。” 陈宇轩的劝说并没用将双翼鸟交给龙思氓，反倒让他将头顶的双翼鸟单手捧在怀中，另一只手更为戒备地按在腰间的《天道通世录》上。 若现在一切面前的龙思氓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他能够回答陈宇轩的问题呢？或者说他为什么一直能说出自己所期待的回答？ 但这些若都不是真实的，那还能是什么呢？ 真实的？ 忽然，白枫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再一次看向风归台四周那些只见过一两面的修士，似乎找到了为何面前这个龙思氓总能说出自己最期望的回答的原因了。 “氓，你说过你的法器共有十七种变化，除去我知道的十二种外，其余的五种是什么你现在能说出来么？” 这个问题对于龙思氓而言极为简单，其难度更无法与之前陈宇轩所询问的比试细节相比，然而这个问题却与之前所有的对话都有本质上的区别。 之前所询问的所有问题与对话，无论是白枫、陈宇轩甚至是宋青衫在心中都一个自己的答案，但此时白枫所问的问题自己并不知道答案。 可是，这问题的回答者——龙思氓，若他真的是龙思氓，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 一息.....两息.....三息，白枫与面前这个对自己一直微笑着的龙思氓对视了三息。 三息的时间不长，但足以让白枫完全确认一个事实。 面前的这个龙思氓并不是真实的，风归台上所有停留的修士都不是真的，甚至可能此时自己脚下踩着的根本就不是风归台的地面！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现实与虚幻并存的梦境！ 在梦里面自己想象的东西自己会不自觉的将他优化为真实，身在梦境中的人也极难察觉这些自己所想象的东西与现实有什么不同。 所有的东西只要自己见过、听过、感受过，都可以最真实的形式展现出来，而唯独自己不知道的事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出真实的状态。 所以面前的这个龙思氓虽然无论是外貌、说话方式、行为动作还是体内灵气，都能做到与白枫所认识的龙思氓分毫不差，甚至能够回答陈宇轩与龙思氓私下比试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这个假货却绝对回答不了，白枫不知道但龙思氓知道的问题，即使这个问题对于真正的龙思氓来说再如何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