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决定
天色已晚，新霞峰上笼罩的淡蓝结界映着月色将山峰各处微微照亮。白枫三人飞至新霞峰山脚时，山峰结界尚未完全封死。 吴雨晨以天承令解开入山结界领着二人赶往迎神台。刚至山顶，便见一人盘坐在十丈宽大的迎神台中央正饮着手中葫芦酒，其身后九层高耸的送仙阁一楼烛火通明。 未得允许三人只得先止步于迎神台边缘，由吴雨晨隔着五丈之远向台中央醉醺醺的司徒君豪高喊道“大哥！我们回来了。” 司徒君豪醉眼朦胧地瞥了三人一眼，随后长饮壶中一口酒，模模糊糊地应道了一句“回来了？” 吴雨晨高声询问道“清灵的伤是好了？” 司徒君豪忽嗤笑一声，将盘坐的身子改为半躺在地，手中的葫芦轻放在身前的地上，闭眼指着身后地送仙阁道“想知道？自己进去看看呗。” 司徒君豪说罢便在迎神台中央闭眼酣睡起来。 既得允许，吴雨晨毫不犹豫地径直向送仙阁快速行去，白枫见况也打算跟上时却忽被身旁的陈鸣拉住。 陈鸣摇着头提醒道“暂时先别过去。” 白枫再看向独自一人走去送仙阁的吴雨晨身旁灵力正逐渐运聚，这才忽然想到他们三人刚从外游历归来，司徒君豪自然是要检验一番几人的实力是否有所长进。 这边吴雨晨行至与司徒君豪相距不足两丈之时，只见司徒君豪酣睡的容姿忽生笑意虽及单手拍地而起，身前酒壶唤出一柄银光长剑松散地握在手中，随后歪歪扭扭地在原地舞起绵软的剑招。 只见在这歪扭的剑招下，以司徒君豪为中心的四周灰尘缓缓随剑动浮，沉重而凌厉的浑厚剑意亦在迎神台中渐起。 忽然司徒君豪挥剑轻斩，一道剑意随剑刃飞舞便向吴雨晨攻来。吴雨晨纵然早有准备，可右手唤出雨刀相接招的那一刻，刀刃与剑气寒光相交看似柔软却沉重无比的冲劲竟震得他连退数步。 不等这一剑的攻势耗竭，司徒君豪在原地又舞剑豪饮，飞洒的酒水随他舞剑的残影聚集，竟将剑意化为拥有实形的剑影，如同活人般冲向吴雨晨展开凌厉攻势。 这酒水与残影所化剑影的力道、速度完全不亚于一名元神初期的修士，攻向吴雨晨更是招招直逼要害丝毫没不让。 吴雨晨被压制得连退数步，左手忙唤晨剑正想相抗。然而未等他刀剑合力，那便司徒君豪身若游龙地舞剑间又高声唱和道“孤影独松望亭客，对酒三酌舞剑来。” 压迫吴雨晨的剑影随之一化为二开始左右齐攻。吴雨晨刚打算反攻，便被突然多出的一道剑影瞬间压制得回刃守御。 霎时，一人两影间剑影交错刀光缭乱，兵刃碰撞之音一息之内接连乍起数十余次。两道剑影攻势凶猛无比，吴雨晨堪堪接招下百招却也完全陷入劣势。 如此又被死死地压制了五六十招，吴雨晨自知正面硬敌不过，寻了个空隙将雨刀飞掷而出，以剑影闪步拉开与剑影的距离直向司徒君豪攻去。 然而面对吴雨晨攻来，司徒君豪在台中舞剑正是高潮，随手挑剑舞动间，又是一道剑影窜出迎面攻向吴雨晨。 吴雨晨见状连忙顿足立身御剑升空躲闪，三道剑影紧随其后，丝毫不给吴雨晨片刻喘息。 顷刻间两道剑影追至吴雨晨左右，一道更越过其后从上空要直斩吴雨晨。 如此危机关头，忽见两道细如金线的黄光在夜空闪过，最上端的剑影瞬间被金光刺穿消散。不等吴雨晨身旁剑影动手，无数乌羽突又凭空在吴雨晨周身凝结。 吴雨晨得乌羽相护，反手一剑急攻左侧剑影将其震退，右侧剑影虽趁此空档砍来，可斩在金乌羽上却是刀入牛海伤不得吴雨晨分毫。 吴雨晨趁机负手挥斩将右侧剑影斩散后稳稳落地，正站在展开《天道通世录》的白枫身前。 司徒君豪停了剑舞，有气无力地低声道“速度比三年前快了不少。” 吴雨晨道“大哥的修为也精进了许多。” 司徒君豪讪笑着又懒散地抿了一口酒，随后语气朦朦胧胧喊喊道“陈鸣！” 还在迎神台边上看戏的陈鸣急忙上前应声道“司徒君使怎么的？” 司徒君豪询问道“刚刚怎么不出手帮忙啊？” 陈鸣笑嘻嘻地应答道“我就是一个炼器的，说打架可轮不到我动手不是。不过君使你要是想试试我这半年有无长进......要不我现场给炼个酒壶？” “巧舌善辩。” 司徒君豪评价完又饮了口酒，随后摇摇晃晃地转身向送仙阁走去道“不过对自己的身份倒是认知得清楚。来吧，大家都在里面等着你们三个人呢。” 小试已过，三人紧随着司徒君豪进入送仙阁，刚一入房间，便瞧见诸葛语与陈宇轩二人坐在门前的桌旁，而再往里看，坐在床榻边上的诸葛言正与面容虚弱的黄清灵闲聊，似乎交谈得正欢。 “清灵！” 吴雨晨也未顾得其他人，直接跑至床前紧紧地握住黄清灵的手，甚是关切地询问道“清灵你伤养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适么？” 黄清灵面容虚弱地笑应道“早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吴雨晨心疼地看着黄清灵道“那就好！只可惜我在外面游历没能陪着你醒来。” 黄清灵道“出去了才好，你若是留在我身旁照顾耽误了小乾坤的修行，反倒会让我心绪难安，不利于医治。” 吴雨晨愤愤道“什么小乾坤！你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黄清灵道“怎么又说这种话了，真是的......” 见这二人对视间眼中已没了其它，诸葛言倒也识趣地往一旁站开。随后向着长高许多的白枫，颇是腼腆的缓缓走来，低声且温柔地问候道“白枫哥......好久不见。” 白枫应答道“嗯，好久不见了。” 望着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多脑袋且更加俊俏的白枫，诸葛言忽红了脸询问道“白枫哥你怎么突然长那么高了，明明走的时候也没比我高多少......” “咳咳咳咳！！” 忽然剧烈的咳嗽声让诸葛言循声看去，见哥哥捂着嘴颇是不悦地看着自己。诸葛言虽是不情愿，却仍是走至诸葛语身旁乖乖坐下。 待诸葛言坐好，诸葛语瞥了眼靠在墙边醉醺醺的司徒君豪，又看了看正和黄清灵你侬我侬的吴雨晨，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大家到齐了我先说说这次小乾坤试炼。据我所知这次试炼与以往不同，并不分法、剑、丹、器、体、阵、识七项。” 陈鸣道“不分七项考？那考些什么？” 诸葛语从纳戒中唤出一方请柬，打开给陈鸣展示道“这是青古流域的小乾坤请柬，上面清楚地写到这次小乾坤分为‘初开’、‘阴阳’、‘天地’、‘鸿蒙’、‘大试’五关，具体为何种比试暂未知晓。” 陈鸣拿过请柬研后抱怨道“怎么别的门派都收到请柬了，我们举办方的参赛弟子连赛制都还不知啊？” 说着瞥了一眼墙边司徒君豪，见他鼾声如雷已经睡得死沉，也无奈地不再多说什么。 “虽是改了赛制，可要考察的内容我想是不会变的。” 诸葛语将分析道“历届小乾坤都是法、剑、丹、器、体、阵、识这七项，门院出题的长老想必会将这七项混在五关中分别考察。只是究竟是何种关卡考察哪几项，只能等试炼时再根据试题推测了。不过现在最关键的却不是考题......” 诸葛语说着看向病榻上的黄清灵问道“清灵姐以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参加小乾坤试炼么？” 此问后黄清灵沉默不语，房中众人也皆是无声。 要知道天下所有修仙门派的年轻高手都将参加此次小乾坤试炼，众人所要面对的对手也将是同辈中的翘楚。 凤凰山庄的赵熠、万剑仙境的轩辕意、昆仑仙域的九凛、人间阁的易岚，还有近几年年轻一辈中声名鹊起的众多修士。 靖学门院的众人即使以最佳的状态参赛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优势，又何况黄清灵这名主力此时就连站也站不稳？ “没问题的，有我在清灵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行，放心吧。” 吴雨晨率先放出了豪言打破寂静，然而当他说完此句后，房中又陷入了沉闷的寂静。 众人心中都明白，纵然吴雨晨厉害，可在小乾坤试炼中他一个人想要顶两个终是有些托大了。 更何况黄清灵精通法、丹、阵、识四项，在队伍中原本是比吴雨晨还重要的底牌。 尤其炼丹这一块，队伍中仅有她与诸葛言二人精通。考虑诸葛言要参加神识比试，最初安排时便就只能是黄清灵参加炼药比试。 而如今黄清灵这种状态，如何能去比试？吴雨晨又如何能替代她参赛呢？ 只是见无人应话，众人神色无不凝重时，黄清灵却忽然豁然地从容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自然是参不了赛了，不过你们那么担心作什么，不是有人能替代我的位置吗？” 黄清灵不说还好，这一说房中不仅鸦雀无声，还显得极为尴尬了。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床边，只是不是为了看黄清灵，而是为了看吴雨晨此时的态度。 吴雨晨虽仍是深情地看着黄清灵，可原本紧握她的手却已愣住。如此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片刻后，吴雨晨终于发声道“你说的那个人来路不明，怎么能代表靖学门院参加小乾坤试炼呢？何况小乾坤试炼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清灵你怎么能随便就让别人代替你出赛呢？” “没事的，雨晨你参加了小乾坤就相当于我参加了，这没什么的。” 黄清灵说着，看向屋中其它人耐心解释道“龙思氓修为在我所知的金丹修士中已是巅峰，法、丹、阵、识我皆不如他，剑、器两项他也甚是精通，普天之下再难寻如他这般的第二人了。如今我伤势未愈，由他替我出战再适合不过......” 黄清灵继续说着，却未注意到吴雨晨看她原本柔和的神情已有些诧异。 黄清灵的性子高傲不驯，靖学门院同辈中她也极少将谁放在眼里。即使是吴雨晨，黄清灵也是在五年前镇州风皇山一行后才慢慢认可他。 可就是吴雨晨眼中高傲且绝不会轻易认可他人的黄清灵，此刻对龙思氓评价之高且毫不吝啬夸赞之言。这终是让吴雨晨心生了些许别扭。 “何况他并不是来路不明的......” 黄清灵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极为郑重的向众人说道“龙思氓的为人我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替我出战了。各位放心，龙思氓是绝对能信任的人，我黄清灵可以作性命担保。”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且不说陈鸣、陈宇轩，就连白枫也是惊得不轻。 陈鸣慌张道“清灵姐你突然发那么重的誓作什么？以性命做担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可黄清灵神色淡然，只看向此时脸色难堪且沉默的吴雨晨说“雨晨，我知道你和他有些误会，但是如今小乾坤在即，你知道门院的荣誉对我来说是绝不容玩笑的。所以你能明白的，对吧？” “先等等......” 吴雨晨将紧握黄清灵的手缓缓松开，随后站起身来眼神中尽是疑惑地询问她道“龙思氓的底细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似乎是早已预料此时吴雨晨的反应，黄清灵有条不紊地从容答道“因为他之所以会出现并留在靖学门院，就是重伤之前我请求的啊。” 吴雨晨闻此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看着病榻上地黄清灵，眼中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