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见端倪
话说吴雨晨打翻了铜药炉脚底抹油，逃出三圣药坊后又连跑了几条街道，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寻了个街角旮旯停下。刚一停下，又想到白枫还在三圣药坊中没出来，吴雨晨唤出传音符正要联络，白枫却已卷收《天道通世录》出现在他身旁。 白枫道“老大你怎么跑的那么块？还搞了一身黑灰？” 吴雨晨道“倒大霉，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不说也罢，倒是你查的后堂怎么样了？” 白枫道“三圣药坊的后堂都宽敞明了得很，既无密道也没暗门，我没什么看出问题。只是听煎药的童子说，药方是一个叫贺冰心的从外面弄来的，药坊还因为平价卖这份药方亏损了不少钱。” 听完白枫说所，吴雨晨皱眉道“这可麻烦了，我俩探得的消息差不多，这次以后想要再去三圣药坊打探消息可就不容易了。” 白枫道“要叫赵熠他们过来帮忙一起查么？” 吴雨晨没回答白枫的提议，只想了半晌也没提赵熠，只道“药坊还是得查，明天我去后堂查，你去前堂找贺冰心旁敲侧击，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所以然来。” “啊？”白枫道“你都没向人打探出什么东西，我怎么行啊？” 吴雨晨却道“实在不行你就直接和她摊牌，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我们在做打算。” “你们想看我什么反应？” 突如其来的询问声从头顶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一看，贺冰心此时正站在街道墙顶，朝下俯视二人。 见贺冰心追来二人正想逃跑，贺冰心却轻跃而下落在两人身前道“没其他人，就我一个。” 事情败露又被拦下，吴雨晨便示意白枫换了个脸色，随后正儿八经的向贺冰心行了指礼道“贺药仙来此，是找我二人有事？” 贺冰心平淡地道“我听是你来了，便估摸着是来调查有关晋州瘟疫的，故特来解惑。” 吴雨晨楞了楞，问道“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我是来调查晋州瘟疫的？” 贺冰心道“罗仙总御下苍流言，他前日曾来店里找我询问鹤阳近日药材进出的事，故我知道你们。” 闻此，白枫暗想流苍云是说过他查了鹤阳部分货物的进出，想他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没给大家细说曾查了药材。 吴雨晨道“既然如此贺药仙坦荡，那我也不客气，还请问贺药仙那能预防瘟疫的药方是怎么一回事？” 贺冰心道“药方并非出自我之手，而是三个月前在疫区的一个老医师传给我的。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个药坊却有预防瘟疫的效果，并不是恶意宣扬趁机赚利。” 吴雨晨道“空口无凭，如何得信。” 贺冰心道“我刚得这药方便寻了少量刚染病的人做了实验，虽治愈效果缓慢不如杏关石，但它却实有效。随后我将此方报给了仙盟，仙盟以需观望为由只在鹤阳与疫区北面小部分地区试用，若不信自去疫区北面，是真是假你到时一看便知。” 吴雨晨沉默片刻，便又问道“那为何有几味药材严重缺损？不是有人暗中收购以作他用？” 贺冰心道“你说的是长枯藤、浮名生、九寒磷这几味药吧？这些药本来就不是寻常的药材，每旬收购数量也少于其它药材，那么多人按药方买药，若不出现缺损那才怪了。而且说到是否有人暗中收购药材这个你大可放心，晋州虽野外药产丰盛又有大量药农种植药田，但药坊农人、收药卖药各有渠道都成规矩。我三圣药坊进鹤阳虽不足半年，但手下药农的渠道已占鹤阳八成，若有人想在鹤阳大量收购药材，绝不可能逃过我三圣药坊的眼睛。而之前苍流言来找我，也是想确认药材售卖这一块是否有异常。” 言罢，贺冰心见二人哑口无言，便追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吴雨晨看了眼白枫，二人相视确实也没有问题了，便道“没了。” 贺冰心道“你们两人调查晋州瘟疫我可以理解，只是以后到了我贺家的地方，还请不要用这些小偷小摸的方法。我贺家向来无心无愧，你二人大大方方的询问，我自会给二位一一解答。” 吴雨晨闻此羞愧不已，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我等鲁莽了，在这给贺家赔礼了。”说着手肘捅了捅白枫，两人便一起向贺冰心鞠躬行了赔罪礼道“望贺药仙恕罪。” 言罢久久不敢起身抬头。 “起来吧，事说清楚了便好。” 被如此大度原谅，吴雨晨心中窃喜还道这贺冰心真明事理。只是抬头还未看得清楚，一阵红粉便照着他与白枫二人刚抬起的脸扑撒来。 两人鞠躬道歉毫无防备哪来得及躲闪？直接便被红粉扑了一脸，瞬间一阵火辣的剧痛在二人眼睛、脸颊双眼涌起，疼的两人连忙捂着脸鬼哭狼嚎地惨叫起来。 吴雨晨当即大骂道“不是说清楚就好了吗！怎么还使这下三滥的招数辣人眼睛！” 贺冰心却轻哼一声，随后一改先前平和的语气厉声斥道“闯我药坊事了了，但吃我婶婶豆腐这事可没完！你们两个泼皮无赖，长得人模人样，却拿俊俏皮囊做卑鄙无耻的下流事！我婶婶五十多岁你还敢调戏她！呸！人渣！！！告诉你们，这次撒的赤椒粉，下次再看见你们做这些下流的事，我就不撒辣椒粉改撒蝎毒粉了！哼！人渣！我呸！” 言罢便潇洒转身离去，只留下吴雨晨与白枫二人被辣的摔翻在地叫苦连连。 那吴雨晨是自讨苦吃，只可怜白枫被无端牵连，捂着眼睛被辣的只想撞墙，惨叫道“我又没调戏你婶婶！怎么连我也一起撒啊！我的眼哟~” “他们两个怎么了？” 刚与赵熠回客栈的赵锋戳着赵素小心问道“都坐在窗口干嘛？” 赵素道“不知怎么被人用红椒粉捂了脸，刚回来的时候看他们两个疼得都快虚脱了，后面苍大哥给他们用药止了疼，又让他们对着窗风吹一会能好的快些。” “不是吧被捂眼睛了？”赵锋小声嘀咕道“是调戏了哪家姑娘被人撒的？” 赵锋的话像是一根尖刺直戳吴雨晨与白枫两人，于是他二人同时颤抖着转头怨恨瞧了他一眼。然而赵锋见他二人一转头，那脸颊通红的跟猴屁股一般，双眼虽是满是怨恨可眼中的泪流却止不住地往外流。 赵锋见此情景一时没忍住，捧腹大笑道“哈哈哈，我说你们两个在靖学门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被人辣了眼睛闷着声坐在窗前不说话，还是这个鬼样子，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 然而面对嘲笑吴雨晨与白枫两人一转头，又是生无可恋的对着窗风默默流泪。 赵锋正哈哈笑着，又瞧见放在桌上的药材，便拿起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一堆药材，给他们用的来治眼睛地嘛？哈哈哈哈。” 赵素解释道“他们说是人间阁贺家在鹤阳传的药方，能治疗这次瘟疫，而且已经开始在疫区使用了。” 闻此赵锋立马止住了笑意，拿着药包便将其全部倒在桌上，分拣细细查看，说“也没什么特别，这些药居然能治疗这次瘟疫么？”说着又瞧见了纸包上写的长枯藤、浮名生、九寒磷，便问道“写这几味药又是做什么？” 赵素道“这几味药材是缺的。” 赵锋道“我就说，要是加了这几味药材，这个药方还有可能能治瘟疫。嗯~就是这药方有点太奢侈了，居然将浮名生这种药材混着其它药材一起用。” 赵素道“你又懂了？在这点论别人的药方，怎么不见你将能治疗瘟疫的药方写出来？” 赵锋却嘟囔道“我的好jiejie，我平日虽然吊儿郎当又喜欢赌钱，但丹药这一块我还是拿捏得了分寸的。这浮名生与一般的药材不同，一次煎煮最多也就发挥两成的药效，若是复煎效果会更好。而且这药方里能复煎的药材也不少，但是偏偏这些药又和只能煎煮一两次的药材混在了一起，寻常人家哪懂这些，自然全当药渣扔了。这药方要是能稍加调整，将一副改为两副，不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了么？” “一副改为两副？” 白枫听此连忙转头从上前来，也不管自己眼泪直流，便将赵锋的手抓住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副药方可以分成两副，其中一副的药材能多次使用？” 赵锋道“对啊？稍微添几味药的事，虽然药材总数变多了，但是其中一副能用几次，总体算起来肯定是两副省钱呐。” 闻此白枫将赵锋的手捏得更紧了，急切的问道“我再问你，药店有没有可能回收药渣分拣以后拿去二次售卖？” 赵锋手被捏得疼，边掰开白枫的手边道“自然是不会的啊！二次煎煮的效果大多没有第一次的好，这要是被病人发现还不去把他药店给砸了啊？” 闻此白枫一惊，片刻后突然激动的大声喊道“我知道了！老大！有问题的地方不是药材，而是药渣！” 吴雨晨红着脸缓缓转身，生无可恋的看着白枫高喊，心中却不怎明白，只问“药渣又怎么了？” 众人也不解其意，纷纷问“说清楚，什么有问题的是药渣？把话讲明白了。” 白枫道“鹤阳镇中的药材买卖虽无问题，可药渣却有问题！我在三圣药坊中听两个药童说，如今鹤阳大小药店都在回收药渣以作补贴，既然他们不会将分拣的药重新卖给病人，那数量如此庞大的药渣去哪了？浮名生这种药知道本就不多，在这个时候大量回收这种药渣的人，一定有问题啊！” 听完白枫推测，众人虽有吃惊却也各自踌躇思量。 众人想了些许时间后，赵熠最先道“白枫你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回收药渣也不少见，这件事最好明日我们几人一起去药店打听打听，看是否有谁在大量收购药渣，到时再从长计议。” “药店白日分拣药渣，傍晚收购的人便来，等到明日岂不耽误日子。” 众人将眼光聚于说出此话的池岭，见他此时单手成诀双目微闭，似在以神识探查什么东西，片刻便道“城中药坊二十七家，十三家药渣尚未有人收购，被收购的十四家虽不是一伙人所为，但他们无一例外正分批往城北一间小货仓走去。那货仓里面没有摆放什么货物，只有一个修为不高的修士，药材应是被他收入纳戒了。” 言罢池岭张开双眼，轻蔑地看着白枫道“你这呆瓜总算有些作用，确实有人在大量收购使用过的药材。”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鹤阳镇外一个身着普通粗布麻衣的男子闲适地沿着淇河岸边散步。看他漫不经心悠然自得，只像个饭后无事可做来淇河岸边游玩的普通人。只是却如何想得到就在一刻钟前，他还在鹤阳城北的一间小货仓中收购着大量分拣好的药渣。 当太阳完全没入西边的地平线，男子已沿着河道走了四五里路。此时淇河河岸昏暗一片，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便是在此几乎不见人影时，听得一声轻微的落水声，那粗布麻衣忽然在黑暗的夜色中消失在河岸边上。 “是进河里去了吗？” “没错，看来淇河之下别有洞天。” 那黑衣男子身后不过三丈的距离，白枫六人挤在一团，在《天道通世录》庇护下七手八脚的集体往前走来。若不是池岭嫌弃《天道通世录》拥挤自己隐蔽去了，这里还要再挤些。 几人歪手歪脚地走到男子下水的岸边查看，只是湍流的淇河从外确实也看瞧不出什么破绽。 赵锋道“不好下去啊，也看不清水里什么情况，冒然跟过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白枫道“没事，水里我能查。”说罢便将《天道通世录》中《江河湖海录》的蓝色灵纹唤出轻触淇河河水。随着白枫调动《江河湖海录》，淇河上下数十里的河水便在他神识之下一览无余。 白枫道“下面有条暗河直通一个很大的地下洞xue，暗河里还设了不少警戒陷阱，绝对就是这里没错了。” 吴雨晨道“不触发陷阱的情况下，能带我们进去么？” 白枫道“没问题，陷阱隐匿在水流间，我用《天道通世录》将河水流向改动一下便能打开一条安全的水路，你们跟在我身后就行。” 几人点头确认后各自施了个避水诀，便由白枫领头，吴雨晨、赵素、赵锋、赵熠、苍流言依次入水。 这大晚上进了淇河中半点光线也不见，几人只能以神识紧跟着前方白枫一路往淇河深处游去。好在那淇河也不多深，几人向下游了一会便随白枫进了暗河。 一入暗河此时水流变得更急，白枫便调运《江河湖海录》将暗河水流中的陷阱向两边拂去，又将中间的水流速度减缓开辟了一条稳当的水路。 如此又游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众人感觉正外上走了，前方领路的白枫忽停了下来，给身后几人传音道“大家聚拢，上面就是出口，我用《天道通世录》遮蔽好再一起上去。” 几人听到传音依次游向白枫，待白枫用《天道通世录》遮蔽妥当，便领着众人缓缓向水面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