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
“这真的是瘟疫吗？” 白枫望着满目凄惨的枯瘦患者，这分明就与吸**气的邪术无疑，如何被称为瘟疫了？ 然而赵素也看出白枫的疑虑，解释道“看着确实不像是瘟疫，更像邪术。但晋州仙盟找神识修士验过，所有患者体内没有灵气波动，所以不会是因为被种下邪术造成的，因此只当作瘟疫处理。” 看着沿途的患者病态，白枫这才发现，在结界边缘上都算是情况较轻的了。 越往里靠，患病之人的面相便更为可怕。有的基本上已经算是一具完整的枯骨，闭着眼睛静静躺在敞篷中的床上，连呼吸也微不可查。 这样的病态，即使取确认人是不是死了，也变得极为困难。 然而即使已经这个样子，奔波在各个敞篷下的医师，无一不是尽心尽力的医治每一个病人。 晋州仙盟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任何病患。 可白枫心中也像，有时这样这样不分缓急的救治，很难说究竟是对的还是错。 “温仙首。” 走在最前面的赵素大声喊向前方敞篷下聚集的几人。 几人同时回首看向赵素，其中一个身着黄白长袍的微胖中年男子，满头大汗走上前来，看着赵素带来的白枫三人，只问道“小素，什么事？” 赵素道“你不是正愁营寨外面抵抗妖兽的修士太弱了吗？靖学门院这三位弟子刚好能帮忙。” 听是有帮手来了，温桓慌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迎上前拱手道“在下晋州仙首温桓，还未请教。” 吴雨晨拱手行礼道“靖学门院吴雨晨，这两位是陈鸣、白枫” “啊？吴雨晨？” 听到吴雨晨的名字温桓先是极为差异，可见赵素向着他点头，温桓随之大喜道“靖学门院吴雨晨，大名鼎鼎，大名鼎鼎啊，你能带人来晋州帮忙实在是我温桓的荣幸。” 吴雨晨道“客气了。” 然而温桓的欢喜只在脸上出现了片刻，一转身，便又是面色愁苦地向身旁的四人道“把他处理好，送去集中点吧。” 白枫瞧着温桓身后的床上是一个枯瘦如骨的患者，听他所言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白枫道“温仙首，这人刚死？” 温桓叹息道“是啊，已经是今天死的第四个人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月，这个隔离点的重病患者怕是要一个不留了。” 白枫道“我略通医术，可以仔细看看这个尸体吗？” “当然，也不是什么机密，你要有兴趣随便看。” 说着温桓侧步，让白枫上前细查看床上的尸体。 床上的死尸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眼眶深凹，如同眼珠子被挖去了一般。整个尸体的皮肤也干紧得厉害，像是被风干了数月的皮，只要轻轻一碰便会脆裂开。 这个死去的病患毫不夸张的说，基本上就是一个灰黑皮囊的风干骨架。 白枫正仔细观察着尸首，忽然瞧见床旁的修士手指，都额外带着一枚纳戒。 按理来说纳戒一枚便够了，这种情况下带着额外的纳戒，白枫不由问道“你们多带的纳戒，是专门用来搬运尸体的？” 温桓回答“为了防止病情扩散，死掉的尸体要统一回收送到集中点，有专人负责处理。” “统一回收尸体吗？” 白枫看着床上的尸首，不禁想“不是说这个瘟疫靠体液接触传播吗？这尸体看样子体内连一滴血都没了，还专门要人去回收，晋州仙盟做事这样严谨吗？” 带白枫看完尸首示意后，温桓身旁得一个仙盟修士里面用纳戒收掉尸体，随后马不停蹄地便向外飞去。 温桓道“几位见笑了，这几日死去的病人颇多，来回搬运尸首已有些顾不暇接了，更别说调人抵于妖兽侵袭。几位仙友能来帮忙，实在是雪中送炭。” 吴雨晨道“晋州仙盟如此尽心尽力已是难得，我们游历至此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了，在晋州官道入口有一个小村庄，我们途经时村长委托我给他女儿送东西过来，请问温仙首知道他们住哪吗” 温桓道“若是前来帮忙的普通人只会在最外层做杂工，小素带他们去找找，顺道安排他们住下。这里还有些病人等着治疗，我就暂不奉陪了。” 言罢温桓拱手，转身又走向其余的病床照顾患者去了。 这番拜别温桓，白枫三人便跟着赵素准备离开第三层结界。 然而走时，白枫看温桓正给患者运输大量的灵气。 这就是所谓的治疗吗？若是一般普通的伤病，以灵气灌输确实能缓解病化的速度，可这样能救多少人？ 而再看看四周的仙盟医师，大多都是这样以自身灵气来延缓病人的病情。能用上杏关石粉救治的，只是极少数人。 离开结界时，白枫不由“杏关石还是很紧缺吗？” 赵素点头道“附近能买的杏关石，仙盟基本上都已经买过来了，但大多数都被人囤积以数十倍的价格贩卖。晋州仙盟的金库已快见底，自然不可能花冤枉钱取买他们的。而且像杏关石这种紧俏货，平常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更别说大多病患都只是村庄中的农人，也指望不上他们能出得起钱。” 离开隔离结界，赵素又给三人说了些这个营寨的规矩，如子时至卯时寨门封闭不准出入，严禁在隔离结界中吃东西之类的。 边说边将三人带到了住宿的帐篷。 而那帐篷也是极为寒酸，除了一张木桌子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连休息用的床也要自己去后勤搬运。 见况吴雨晨便将搬床的任务交给了陈鸣、白枫二人，自己则与赵素去找村长的女儿。 待白枫用纳戒搬运回硬邦邦木床与几张桌椅，他撩开帐篷的布窗户看着帐外还是人来人往景象，不禁有些感慨。 若不是有仙盟在，也不知道如今的晋州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了。 然而，刚躺在床上的陈鸣忽然问向白枫道“你怎么看这里？” 白枫道“还能怎么看，瘟疫无情，仙盟尽责。” 陈鸣忽然低笑着说道“嘿，你还是太年轻了。” 听陈鸣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白枫忙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隔离所有问题？” 然而陈鸣盘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从纳戒中唤出一方玉料，用蓝黑双刃缓缓雕刻起来，头也不抬的对白枫道“不是说这个隔离所有问题，而是晋州仙盟有问题。” 白枫疑虑道“何解？” 陈鸣依旧低头雕刻着自己手中的玉料，道“亏本买卖仙盟向来不做，何况这种陪到姥爷家的买卖。” 白枫道“还是不要用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吧。” “所以说，你太年轻了白枫。” 陈鸣道“赵素也说了，这次瘟疫事出反常引起了仙盟注意，可神识修士也探了，暂时表明与灵力无关，也就说明这只能算凡间瘟疫。仙盟不是人间官府，百姓的税收又到不了仙盟手中，这次救治瘟疫仙盟可以说毫无利益可言。退一万步，就算是官府请求的仙盟帮忙，花那么大的阵仗，去救对他们毫无用处的平头百姓，我可不相信。” 之前镇州仙盟的尔虞我诈还历历在目，现在到了晋州忽然就如此无私奉献，也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故听了陈鸣这通分析，白枫心中对仙盟的美好也有些动摇了。 “看着吧，应该过不了几天，晋州仙盟就会露出他本来面目了。” 陈鸣如是说到。 然而在晋州的隔离点呆上数日后，一切似乎并没有向不好的预测发展。 这几日白枫跟着晋州仙盟的医师，一起进到隔离结界中照顾病人。 他看得清楚，每一个仙盟修士都在尽心尽责的治疗患者，每一个医师都会因为手中病人病情加重离世而自责伤心。 期间仙首温桓，更是除了休息，便待在隔离结界中照顾病患，尽可能的想要护主每一个患者的生命。 然而没有杏关石，即使隔离处的医师们再尽责，也阻止不了死去的病患越变越多。 原先每天运输尸首的修士只有四人，到后来增加到五人六人，再到如今的十人。 看着每天被治愈的患者越来越少，枯死在床上的人越来越多。 白枫才慢慢感知到，双眼所见尽是绝望。 数日后的晌午，陈鸣与白枫二人刚从隔离结界中出来，坐在床上休憩不到半刻。 帐篷外忽然传来女子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陈鸣道“进。” 一个衣着朴素的黝黑三十岁女子轻轻推开帐篷的布帘，将一封信拿在手中道“白仙长，有你的信。” 听到来信，白枫急忙冲到门口接过女子手中的信，刚要打开，却看又看向门口腼腆的女子，感谢到“谢了，桂姐。” 桂姐只摇摇头道“仙长能把我父亲的遗物送来，小女子已万分感谢，能替仙长取封信是小女子的荣幸。信已送到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完桂姨恭身退出帐篷，白枫忙将手中的信件打开查看。 陈鸣道“瞧你着急的，在这里你谁还能给你写信啊？” 白枫正忙拆信，极为敷衍地回答陈鸣道“氓。” 听到信是龙思氓写的，陈鸣倒有些明白为何白枫会这样急切了。 瘟疫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仙盟的医师又一直找不到治疗瘟疫的药方。 所以白枫前几日便想到，远在靖学门院的龙思氓也许能提供些帮助，就将瘟疫病患的症状写信寄回靖学门院。 按时间推算，龙思氓的回信应该是要来了。 将信件打开，却见白枫神色疑虑，陈鸣忙询问道“怎么样，龙思氓写的什么？” 白枫将手中的信向陈鸣展开，其上只大大写着十个字。 “苦蛊术，见《古今书》二十六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