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何来
胡瑟儿头顶的水团越发小，如此庞大的灵气与水气浓缩在手掌大小的一点。 守城的修士见那况无不生寒。他们都知胡瑟儿向哪边扔来，哪边的结界必然抵挡不住。 于是还未等胡瑟儿攻来，便有修士被吓得，撤下灵气向后逃窜。 然而只见一条细小的锁链向着城墙围开一圈，一鞭便将逃离的修士震回原位。 “再有退者！军法处置！” 吴雨晨看去，那拦住修士的人正是军备营的谷勇。他怒目圆睁，身形虽不及谷毅壮硕，可站在人群中也是个极为显眼壮汉。 想逃的修士见谷勇拦住退路，纷纷畏手畏脚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护住结界。 见军心不稳，若不再战士气皆绝。 而且胡瑟儿的这一招，结界绝对拦不下，若要活命只能先下手为强。 谷毅大呵道“赵琳、徐永！红衣大炮掩护，和她拼了！” 听要总攻，吴雨晨忙大喊“再等等！等谷副仙总来！” 在场的修士没人能与现在的胡瑟儿之交上三招，即使是吴雨晨也不行。 而胡瑟儿有大阵加持，灵力、气劲无穷无尽。若没人能牵扯住他，再多人冲上前打车轮战，也只是螳臂当车毫无意义。 然而没人听吴雨晨这个外人的话。 轰隆隆的数百声炮响，城墙之上的红衣大炮一齐发射轰炸向胡瑟儿。 未等浓烟散去，四下城墙结界大开，谷毅、谷由二人身先士卒冲向前去，身后十余名仙首一齐祭起法器攻向烟尘中的胡瑟儿。 然而此时空中水气一息之间暴增数倍，浓稠无比的水气在天空中突然形成一片湖泊。所有攻向胡瑟儿的仙首如同落水的小鸡仔一般，在湖中水涌下胡乱挣扎。 相柳的强大绝不是靠人数的优势便能弥补的。 湖水中央的胡瑟儿呆滞地看着被困在水中的众位仙首，挥手便唤出一道巨大的水中漩涡扑向众人。 就在此时，天地间有一股极强的灵气爆发，即使是相柳的水气也不得不在这股灵气下展示滞缓。 只看城墙上的吴雨晨手中拿着晨剑，凝聚天地间的所有灵气于剑刃之上，这般磅礴的灵气被源源不断纳入其中，如同陷入无底深渊再不见踪影。 随着吴雨晨雨刀轻触晨剑，这吸纳灵气的过程戛然而止，一股灵气波纹亦在刀剑碰撞的一刻蔓延开来，停滞住了在场的一切事物。 一念剑破是吴雨晨最后的底牌，他本打算等谷由来时再配合他斩杀胡瑟儿，可到如今他不能再忍了。 晨剑一挥，极慢的剑气绕过仙首攻向水中央的胡瑟儿，者剑气在斩去的同时，还在不停吸纳胡瑟儿水气中的灵气不断壮大。 直至剑气斩在胡瑟儿的黑鳞之上，原本的停滞骤然消失。 胡瑟儿展开的水域，在剑气途径处掀起了强大的浪潮从中一为二。水中的众仙首随着浪潮分开，一起被掀翻数十丈远得以脱身。 而正中剑气的胡瑟儿，随着磅礴的剑气透体而过，身体在一阵抽搐后，顿时口吐鲜血。 四周的水气在这一刻徒然失力从空中落下。 同在城墙上控制黄河沙的温宇见空中水气缓解，立马高兴的大喊道“成了！” 听温宇大喊，四周的修士各自傻眼，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 周遭地水气确实已经降低，便都以为胡瑟儿已被压制，纷纷像是得胜了一般高呼起来。 唯有吴雨晨紧握着刀剑喘息，丝毫不敢懈怠地观察停滞空中的胡瑟儿。 只见胡瑟儿的手指微动，吴雨晨知大事不好，忙大喊“快回来！危险！” 然而在众人眼中此时胡瑟儿灵气已经削弱到极弱的状态，值此良机，谷勇、谷毅二人哪听得吴雨晨的话，唤起手中铁链打算乘胜追击。 可随着胡瑟儿慢慢抬头，下落空中的水球忽然转向冲往离她最近的谷毅与谷勇二人。 这水球聚集了镇州城三成的水气，威力之大纵然谷由在场也不敢硬接。 谷毅、谷勇二人想要躲闪，可他二人身旁的水气随着水珠袭来猛然骤增，澎湃的水气让两人如同落入压力极大的深海之中，四肢身躯再难像正常一样动弹。 温宇忙调运黄河沙欲将二人护主，可奈何两人离胡瑟儿的距离实在太近，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谷毅、谷勇二人自知已逃不过，只得爆发血契，将手中唤出锁链在身旁，列出二十四纵横相错的锁链结界，欲将拳头大小的水球困在身前。 水球炸裂开来，没有嘶吼没有痛苦，谷家二少连尸骨也没有，只有沫白的水瀑中参杂着猩红的鲜血四溅开。凌厉的水气从拳头大的一点，向外猛烈膨胀分散，如同无数把无坚不摧的水气利刃，肆意冲刷劈砍着周遭的一切。 谷毅、谷勇二人死前列下的结界连片刻时间都没有阻挡，便在水刃下泯灭。 随后水刃再向外冲击，所有仙首不得不慌忙共同凝气抵御。 锋利的水气斩来，无数仙首当即负伤。水刃虽不能将所有仙首直接击垮，可对守在城墙之上的修士确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灾难。 没了仙首庇护，仙盟普通的修士根本抵挡不住胡瑟儿攻向结界的这一击。只听得无数惨叫声响起，四面八方斩去的水气，已将整个城墙结界摧毁。 城墙上修为较低的修士当即被斩杀毙命，修为稍高一点或残废或重伤，也再没有一战之力。 “要杀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主人说过将你们全杀了，那无论来多少，瑟儿都会全部杀掉。” 站在中央的胡瑟儿面无表情的说完，口中渗出鲜血，脸上鳞片也徒然滑落数片。虽然掌握了相柳令，这强大的灵气即使无穷无尽，可终究只是rou体凡胎，时间一久仍是会有所损伤。 可她并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仙盟众人。 因为与自己的损伤相比，仙盟的损伤更重且更为惨烈。 仙首撑住了胡瑟儿的这一击，可大多身负重伤。 如今空中除了吴雨晨、陈鸣二人，能战斗的仙首只有周还天、楚咎然、萧腾海、龚剑心、温宇五人。 “那么，麻烦各位去死吧。” 胡瑟儿挥手又开始聚集空中的水气于头顶，这次比上一次还要浓郁。 吴雨晨握着手中的晨剑、雨刀，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二字。即使天下第一的黄恒玉在他面前释放全部威压，他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绝望。 等胡瑟儿的水气凝结完，他们全都得死。 现在即使能动的所有人一起上，在这样稠密的水气下，打断胡瑟儿的攻击几乎不可能。 而空气的水气早已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所有人的行动都受水气限制。即使所有人向四面八方逃跑，只要胡瑟儿挥动手指，没人能逃不过她的攻击。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看着胡瑟儿头顶的水球开始凝聚缩小，吴雨晨坚毅的眼神逐渐涣散，手中紧握的刀剑，竟有些松落。 忽然，吴雨晨见两道蓝黑刀光耿直地冲向胡瑟儿，然而不出所料，胡瑟儿只是轻轻一挥手，浓郁的水气便将蓝黑玄刃在半空拦截没进水气凝结地水团中。 “卧槽，这尼玛的狗东西，老子砍不死你。” 陈鸣大骂，手中捏诀想要唤回蓝黑玄刃，可如何也唤不回来了。于是气急败坏地又从口中吞吐出三昧清造真焱向胡瑟儿烧去。 可水气实在太过浓郁，三昧清造真焱未到一半便被水气浇灭，根本伤不到胡瑟儿分毫。 随着陈鸣的攻击，其余的仙首似乎受到鼓舞，纷纷亮出自己的法器远程攻向胡瑟儿。 然而，在吴雨晨眼中一切都只是徒劳，除了减缓胡瑟儿头顶上水团凝聚的速度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没有任何希望了。 “别砍了！打不过的！” 拥挤的擂台下，十四岁的吴雨晨带着一个黑云面具遮着面容，周围叫喊的众人挤得他快要掉出护栏。 可他仍扯着嗓子，撑着身子伸出拉杆，向着擂台喊出压住所有人的声音，道“你搞什么鬼啊！再打没命了！” 擂台上，一个壮硕男子轻松地挥舞手中灰盾，而他的对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短发瘦弱清秀少年，带着一张白云面具遮挡着面容。 少年步伐鬼魅，手中横刀变化无穷，不断挥动劈砍向男子。可男子持着巨大灰盾，每一次都能轻松挡住少年的攻势。而每斩灰盾一次，少年身上便多出一刀血痕，即便如此，他仍是不停地挥砍。 “不！十刀斩不断就斩百刀，百刀斩不断就千刀、万刀。” 看着台上的少年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吴雨晨紧握着手中的赌票，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拼命，没有任何理由的以命相搏。 吴雨晨怒了，少有的真正的发怒了。向台上的少年大骂道“你他妈的！听我的投降！你的命是我的，我说可以了！就可以了！马上给老子停下来！” 可台上的少年眼神坚毅，紧握双剑的手斩钉截铁。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击败眼前这个人，拿下最后一场比赛。 那清秀少年将手中的横刀高举，整个角斗场中的灵气尽数汇集在他的刀刃之上，随着灵气达到顶点，汇聚的灵气徒然消失。 他回答吴雨晨道“不！我不！” 少年高喊着挥刀斩去，所有之前聚集的灵气顿时消散。 一刀看着无比滑稽，就像普通人随意挥刀脱力了一样。 整个角斗场刚要哄堂大笑，可随着壮硕男子手中的灰盾崩断成两截，一道凌厉而缓慢的剑气在灰盾破损的瞬间，出现在壮硕男子面前。 壮硕男子毫无防备地受此一刀，面色如惧，不知发生了什么。 吴雨晨惊呆了，整个决斗场也哗然一片。 壮硕男子败了。 他跪倒在地，全身灵气全无，再也站不起来。 而那个少年虽然已浑身是血，可仍然坚定地站在角斗场上，向着观战的众人高举着自己的横刀。 “我宣布，本次黑市二人决斗的最终胜利者是，永绥雨云！” 裁判高喊后，台下的众人一片欢呼雀跃。 永绥云雨二人，在黑市决斗场一月连胜十六局，他们跟着这匹黑马不知收获了多少钱财，这次决赛更是如此。 而作为永绥云雨中的一人，吴雨晨却笑不出来。 他第一时间扔掉手中的赌票，箭步冲向擂台将少年的手腕拉住骂道“你找死啊！没死过想试试？叫你停你还打！” “可是......奖金......” 此时的少年没了先前在擂台上的坚毅，无辜地看着狠狠拉他手腕的吴雨晨，眼神满是委屈。 吴雨晨愤怒道“什么事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吴雨晨，似乎因为眼眶噙着眼泪，只低声应答“嗯。” 少年的样子委屈，被抓住的手腕还流着血。 吴雨晨感觉自己有些过了，语气便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愤愤的威胁道“记住啊，以后再这样，别指望我带你过来了。” 说着从手中的纳戒里唤出了一瓶不知道几阶的合创散，推了推少年的脑袋让他抬头拿着。 将药递给少年的时候，吴雨晨见他的眼中确实有泪意。转念又一想，别人拼命打赢擂台，都是为了两人打了一个来月的决斗奖金。 如此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吴雨晨挠了挠头，假装毫不在意地说“你刚刚是把碎意，融进横刀里了是吧？”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低头涂抹药粉。 “我错了还不行嘛，别生气了。” 吴雨晨弯腰侧着头，寻着少年的眼睛对视，话语俏皮地道“我错啦我错啦我错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云曦少侠原谅我吧，求求了求求了。” 吴雨晨不安慰求饶还好，一求，云曦本就要哭的神经顿时绷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全部化成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地上掉。 吴雨晨彻底慌了，连连安慰道“你怎么像个女孩子家家的哭什么嘛，又没亏待你咯，大不了奖品里的千年血枫原木，我一个不留全让给你嘛，这样总行了吧？还在擂台上呢！人还没散嘞！大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