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洞中少女
柳如壁是名门子弟，不敢冒犯美人，但此时已是初秋，山上气温变化很大，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洞中已是寒意迫人。 见少女睡得正酣，柳如壁不忍将她叫醒，心想：我是一个练武的人，犹自感到寒意，这名少女在洞中睡着怎生抵受得住！不要冷出病来才好，我给她生个火取暖吧！ 由于洞外有修竹和古松，洞内吹进了很多碎枝残叶，柳如壁拾取了一些，在少女的脚边生了一堆火。 火光照耀之下，但见少女柳眉微蹙，双手抱着身子。柳如壁以为她冷，怜爱之心骤然升起，赶紧脱下身上大衣，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柳如壁悄悄地走向洞壁，背后蓦地传来那少女翻身坐起的声响，紧接着少女厉声斥道：“大胆狂徒，敢来欺我？” 柳如壁疑惑地转身，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少女抓起身上的大衣，质问：“这是什么？” 柳如壁道：“突降大雨，山上严寒，洞中更是冷气深深，我怕你睡着受冷，所以冒昧为你添衣。如若姑娘嫌弃，我拿回便是！” 少女嫣然一笑，将大衣递过，语气温和地道：“你适才的举动，我都看见了。你真是个温柔至诚的君子，我平生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倘若换了旁人，怕是要大肆轻薄了。” 柳如壁接过大衣，笑了笑，心想：这女子说话倒也坦率，不像其他姑娘矫揉造作。 少女道：“我刚才骂你，是故意吓你的，你可不要见怪。” 柳如壁添了柴火，退到洞边，舒舒服服地靠着洞壁，笑道：“看到你，我心情舒畅，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介意！” 少女笑道：“原来你是贱骨头！” 柳如壁笑道：“别人骂我，我会生气；你骂我，我顺势多看你几眼，那就无所谓了！” 少女笑道：“我喜怒颠倒，骂人当玩耍的，所以许多人都怕我呢！” 柳如壁笑道：“我还觉得你有趣呢，你怎么不害羞啊？” 少女反问：“你心地好，夸我貌美，我为何要害羞？” 柳如壁笑了笑，心想：这少女确实有别于其他女子。 少女又道：“我自出生以来，还未有人像你那样照顾过我。” 柳如壁凝望着少女，目光柔和，问道：“你的父母呢？” 少女黯然道：“我还未懂人事，父母就死了。” 柳如壁歉然道：“请恕我乱问，挑起了你的愁绪。” 那少女走向柳如壁，玉手一伸，按着他的肩膀坐到他的身边。柳如壁扶着她的手肘让她坐好。 少女取笑道：“你不扶我，我都要摔倒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未请教呢。” 柳如壁把名字说了，转问少女，少女道：“我姓练，我没有名字，你替我起一个好吗！” 柳如壁微笑道：“你长得好看就叫练美人吧，或者你身穿杏黄衫子，叫练黄衣也行！” 少女嫌弃道：“我还道你是读书人呢，取的名字一点都不好！” 柳如壁笑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少女不解地问：“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佩服？” 柳如壁道：“你孤单一人，活到现在，还敢独上华山烧香，若非有绝大的勇气，又怎能做到呢？” 少女笑道：“你说得真对，你怎么就像我的老朋友一般。你会武功吗？到华山所为何事？” 柳如壁道：“我会几手家传的三脚猫功夫，护送一位忘年之交回乡，路过华山，特意上来烧一炷香。” 玉罗刹留心聆听，点了点头。忽然衣袖一拂，闪电般地捉住了柳如壁的手腕。 柳如壁大吃一惊，暗道：好快的出手，我完全闪躲不开！ 柳如壁试着用力挣脱，少女故意把手松开。 这时候，洞外雷声轰轰。 少女道：“哟，我好害怕啊，我一害怕就想拉个人作伴。” 柳如壁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她刚才的不寻常举动也就不以为意了，笑着打开身上的挎包，取出干粮递上，说道：“吃点干粮吧！吃饱了，胆子就壮一点！” 少女接过干粮咬了一口，说道：“你真好！但愿你以后不会怕我！” 柳如壁笑问：“我为何要怕你？” 少女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的本来面目！” 柳如壁已隐隐觉得眼前的少女不简单，端详着她的俏脸，说道：“既然如此，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来面目吧！” 少女笑道：“好，不过你得先依我一件事。” 柳如壁道：“你说来听听，我能依就依。” 少女道：“你遇见我的事，不许你对任何人说。” 柳如壁笑道：“这件事好依，这是我俩的小秘密，我对谁都不说。” 少女眼圈一红，忽问：“你会把我放在心上吗？” 这女子的情绪变化好快，柳如壁几乎不能反应过来，连忙道：“当然！不过我要送人到陕北老家，咱们以后未必能够再见。如若他日再见，我一定将你当成好朋友来款待。” 少女笑道：“好！那我不怕让你知道我的本来面目了。对了，我叫练霓裳。” 柳如壁过去添了一把柴火，又瞥眼看了看洞外，外面已是雨收云散，不过天色将黑。 柳如壁道：“练霓裳是一个好名字！外面停雨啦，我送你回家吧！” 练霓裳笑道：“你不是要看我的本来面目吗？今晚月上中天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啦。” 柳如壁踌躇了一阵，心想：练霓裳热情相邀不便拒绝，卓老先生在客栈有虎威镖局的人守着，晚点回去应该不成问题。最终答应了下来。 雨过天晴，一轮明月从云间钻了出来。 吃过干粮，歇息了一会，练霓裳从石板凳下取出长剑，两人联抉攀登华山。 夜静林深，崇岗深涧，藤萝遮道，茅草齐腰，晚上登山比白日艰难了不止十倍。 一路疾掠轻驰，柳如壁本以为凭借“青霄步”能够遥遥领先，谁知道练霓裳的轻功迅捷无伦，快似鬼魅。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练霓裳见状，回头拉着柳如壁的手飞速攀爬。 柳如壁给她这么一拉，身子登时轻了一半，步履间毫不费力，心里说着惭愧，嘴上却笑道：“轻功不好，还有这种福利，我赚到了！” 练霓裳笑道：“你的轻功根底已经很不错啦，再练下去，终有一天比我快。” 练霓裳的小手温软如棉，柳如壁由她提携着攀藤附葛，到了玉女峰顶，月亮还未到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