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端之上（先看着）
宁惟玉将一个黑色的方形磁盘插进了登陆舱的一个外置接口内，随后启动了这台机器的电源。 面前这台有三米长，半米多宽的舱体一头微微抬起，黑色的外壳打开，露出里面那可以供成年人躺入的柔软皮垫。 神经集束线缆准备完毕，登陆舱的内部，有流水状的壁灯开始微微发亮。 【欢迎您使用极峰公司的设备登录赛博网络，正在检查周围环境安全。】 【安全扫描通过！通行证序号安全可用，确认id为-03442****06045，正在使用极峰公司KL2系列标准单人登陆舱。】 【体征验证通过，虹膜验证通过，五感协调中。】 宁惟玉的精神一震，四周的环境就从刚刚的温暖和柔软变成了现在的空旷，他现在站在了一个只有自己的房间内，脚下是空无一物。 身上是黑色的大风衣，和现实中自己的衣服风格相当，十分的闷sao帅气，但是更加华丽和舒适，是完全“手工”的丝绸织品。 他心跳微微加速，不由得大口吸了几口气。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登陆舱内，但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意识转移后，总还觉得有些不适。 皮肤上还残留着皮革的温暖触感，他的意识处在既不归于现实也不属于虚幻的狭间。 前面有两座雕像，分别代表着地球上公开流行的两个主机，一个叫做灵境，是联盟国主导启用的；另一个叫乐土，由议会国来进行管理和使用， 宁惟玉选择了有着群星外形的雕像，意识再次跳跃。 【您选择的是，灵境。现在正在将您传输到目的地：多元宇宙交通枢纽：奥赛罗。】 眼前是一片片亮黄色的瓷砖，抬头来看，自己正站在一处车站的站台边上，这里是灵境最大的交通列车站。 在经过短暂的失聪过后，像是电脑上的视频突然按下了播放键，你的耳边传来了车站的喧嚣和悠扬的音乐声。 这个列车站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巨大，单单是维持奥赛罗这一个多元宇宙交通枢纽的运行就用上了联盟国十五台超算机。 这里每天都要为数以亿计的通过登陆舱，或者AR、VR这类云端设备的旅客提供服务，将他们送到不同的宇宙中不同的星球去，也就是不同的服务器当中。 宁惟玉随意地选择了旁边的一扇门，在面板上输入AP3几个字符后，这扇普通的金属门就开始扭曲变形。 大门变成黑色、沉重外形，宁惟玉穿了过去，便来到了AP3站台。 “请各位旅客尽快上车，列车马上出发。” 宁惟玉走上了这辆有着黑色的列车，大门马上关闭，宁惟玉刚找到地方坐下，列车就已经冲出了车站。 即使车身并没有太多的摇晃，但是通过三级神经接驳技术，宁惟玉感到了非常逼真的加速感。 他被该死的推背感死死地压在了座位上，而扭头向旁边的车窗看的时候，发现外面就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宇宙和微小的光芒。 列车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或者说，生物。 在云端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化身，也就是自己的虚拟形象。也许有的人现实是个柔弱的萝莉，在云端中却是可以成为一个强壮的大汉，或者两者恰好相反过来。 而除了化身的性别外，种族也是不一定的，宁惟玉前面，有一个马头人身，一直在叹气的生物。 而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动画风格、穿着白色外套、蓝色头发梳成放射状嘴角还流着口水的疯子。 那疯子打开酒瓶喝了一半，然后就把另外一半倒在了地上，然后从他的箱子里取出另外一瓶出来喝，一边嘟囔着还打着饱嗝。 而他的旁边还有个黄色衣服的男孩，那个男孩发现了宁惟玉，就同时竖起了两手的中指。 “Yousonofabi*ch！St**idmortal!” 车厢最前面有两个像是要参加派对的小女巫，她们带着扫帚和魔杖。见到宁惟玉在看她们之后，两人就微笑着摇了摇手，然后开始对着宁惟玉那毫无特点的普通人外表嘀嘀咕咕。 列车在无边际的宇宙间穿梭着，沿着看不见的轨道向着前方冲去，有许多发出人造光源的微型星球在列车边掠过。 一个星球就是一个世界，大量的星球所组成的星系、星云，则算是一个小宇宙。 所有人都可以进入的主世界，只允许人类外形的宇宙和世界，只允许异种外形的宇宙和世界。 公共的世界，禁止冲突的世界，有付费门槛的旅游世界和不公开的私人世界。 列车不断在星球间穿梭，最终在一个被黑幕遮蔽，终日夜晚的星球降落。 虚拟生成的手表上投出一个显示屏 【前方到站，超导极乐园。】 【请注意这是禁止冲突的公共世界。请当心您的财物不要丢失或者失窃。】 乘客们纷纷起身，宁惟玉也走了出来。 天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曲，是最流行的BoyFallOut！乐队的成名歌曲。 这个星球上都是街道和广场，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类。人们相拥着从酒吧中走出，望到那天空中悬浮着的巨大音响后，就纷纷追随着音响，向着它漂浮移动的方向走去。 霓虹灯光和乐曲轰炸着你的耳朵，人潮是汹涌的。而那舞动的人群，其实就是心灵震撼的源头之一。 许多人寻欢作乐，还有很多人追逐着自己的目标。 街道与街道之间的小巷子里，文玩掮客在物色着自己的目标。 旁边有个小孩快速的跑过，见到宁惟玉捂住了口袋便撇了撇嘴，转身掏走了另外一个路人口袋里的虚拟钱包。 意识飞升教派正在前面的广场上宣讲，旁边有人在派发着传单。 几个教众拉起电子横幅，上面闪烁着各色的亮光，书有： “血rou羸弱，rou身即为牢笼。”后接： “意识飞升，驾万物如行舟。” 主持人正在布道，讲授着心与体的制衡关系，人群中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几个人走过来，哼哧哼哧地把一副巨型海报抬了过来。 “劳驾，让让。”宁惟玉让过后，他们便把海报贴在了宁惟玉身边。 海报上面是许多哲学的语句与无数的后现代主义插画相接的拼图，中间最明显的，是一行巨大的宣传语。 “凭心御体，身外无物，唯心永恒。” 但宁惟玉来这里并不是来听传教的，他左转右转，来到一家咖啡店前。 包间里，有一个男人正在等着他。 “欢迎欢迎，’漫游者‘，我等你很久了。” “懒散惯了，睡过了头，希望没耽误你的事情。”宁惟玉回答到。 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也是用着普通人类的化身，举止言行倒也吻合中年人形象。 他梳了一个大背头，毛发没有什么斑白的迹象，低沉的声音和沉稳的态度，是D区的一个不露名的商人，也是他的一个重要主顾。 那个男人非常装逼地拍了拍手，马上就有服务员把宁惟玉面前的咖啡换下去，倒掉然后换上一杯新的。 男人指着房间周围的装饰，向宁惟玉谈论起咖啡厅的艺术风格。话锋一转，才走到了正题、 “那件事，你成功了吗？” 宁惟玉却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摸着杯子外侧烫金的花纹，上面还有一首短诗“失去的不会再来，留下的只是空洞和回忆。” “真是奢侈，喝个咖啡还这么多讲究，还好是那个男人自己掏钱。”他心想着。 见到宁惟玉沉默不语，男人马上说：“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也只是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而来的，毕竟参加比赛的人是那么的多，有很多老牌的黑客大神也收到了委托参加了。” “你把你的委托再说一遍吧。” “一个星期之前，D区有一个财阀公司秘密举办了一个活动，要求参与者破解他们敌对公司的几个网站并窃取其中的资料。作为回报之一，他们将会提供‘无尽的赫博利特’世界的一张入场券。” “我对奖金没啥兴趣，但是我有两家科研公司，我很想拿到第一名的那张入场券。‘无尽的赫博利特’世界是世界有名的科研世界，里面有许多先进的科研资料和技术可以购买。虽然对于真正的有钱有权的人来说，这个入场券是随手可得的东西，但毕竟是限量物资，我们也只能看看这些偶尔漏出来的机会。” 宁惟玉抬手一翻，一个长条状的金属展现在了他的手上。 “四个网站的资料全在我这个磁盘这里了，你要的话就拿走吧。本来你要我昨天就交资料的，结果我睡过头就忘记了，如果有尾款的话，就还是照着老样子发到我那个账号上。” “那些网站没什么意思，早上开始侵入的，到结束就用了三个小时，而我刚刚补觉就用了四个多小时。” 男人将磁盘插进特制平板里，粗略扫了一眼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作为建立网站的监督人，和异情局中网络调查部门的主管之一，他太清楚悄无声息地黑入这些网站的难度有多高了。 本来只是想试试这个朋友的技术上限，没想到反而给无言地秀了一波。 “我委托了许多的人都失败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能给我一个惊喜。” “既然你委托了许多人，那你知不知道。”宁惟玉搅了搅咖啡，闻了闻，不太满意，于是又倒了一大勺的碎糖进去，“那几个所谓的网站只是虚有其表，实际上却是一个钓鱼网站吗？” “你是说......” “那家公司大概早就收到风声了吧，做了一个虚假网站，资料什么的似是而非，我还发现有病毒想要反向入侵我的服务器，但是那病毒实在有些落后。” “那些想要参加比赛的人估计有一半多都没有发现这件事，你把这事情跟那个公司说一下吧，他们估计会感激你，也免得被当成恶意诈骗犯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谁还能想到会有这种事出现呢。”男人嬉皮笑脸，好像完全不在意差点受欺骗的事情。 男人的口袋里传来嘀嘀的声音，于是他向宁惟玉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去到了一个隔音的聊天间。 “什么事？” “姚长官，数据已经整理好了，根据上级的任务，我们对D区总共登记在案的43501个黑客进行秘密测试，用不同的化身和不同的理由，要求他们攻击我们所设计的虚假网站。” “我们根据他们的成果进行分级记录，并根据不同登记制定不同的应对策略，现在结果如下。” 男人的平板上传来这样的资料： 【末流C级：未成功破解网站的黑客27028名、成功破解1-2个网站但是留下入侵痕迹的黑客12761名......】 【C级黑客，只会使用固定的脚本和设计好的工具，部分人则是技术力低下，职业素养不足，不理解完整流程。】 【其门槛较低，人数较多，只做登记不做其他处理。】 【中游B级：成功破解2-3个网站但是留下了入侵痕迹75名、成功破解1-2个网站但没有留下入侵痕迹的黑客54名......】 【B级黑客，拥有非常熟练的编码技术，掌握大约5种或以上的编程语言，有自己的工具库，掌握一定数量的rou鸡或自主内存。】 【黑客的中坚势力，只做登记不做其他处理。】 【A级黑客......】 【需要监视，调查其背景及其技术来源，调查其是否与隐秘黑客组织One-Delete即刻清除有关，调查其与各个恐怖组织包括“极乐俱乐部”的关系。】 男人一步步往下看，宁惟玉因为没交资料而并不在这份名单上，只是列为了“技术力存疑成员”。 “多加上一个人，代号是漫游者，级别是......” 男人想到了宁惟玉那没有伪装的青涩外表，自己和这个年轻朋友五年的交流仿佛历历在目。 他轻笑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 “级别是B级，无需监视。” “明白，在档案中新添加一名B级黑客。” “不需要我给什么证明吗？” “不用了，长官，我记得您是黑客界曾经的元老人物吧，现在也还工作在一线，只要有您的确认就行了。” 男人挂掉了电话，眼睛仿佛透过了墙壁然后看到了宁惟玉。 他转身走出了走廊，对着服务员说：“账单就让里面那家伙付吧，他刚刚才收到了一大笔钱。”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