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骆驼的记忆

    听说刘伯温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线索，朱元璋心里被浇灭的希望之火又开始升腾。

    朱元璋急忙问道：“不知道诚意伯发现了什么线索？只要能帮朕找到传国玉玺，朕赐你全权，你可以越权处理此事，就算有人提出封官加爵的要求，你也尽管答应就是，朕一定满足他。”

    刘伯温摇摇头，说道：“臣要找的是一匹骆驼，畜生而已，一顿草料就能让它心满意足，不需要陛下的任何额外恩赐。”

    朱元璋大吃一惊，追问道：“一匹骆驼？什么意思？”

    刘伯温说道：“这跟蒙古人的秘葬风俗有关。蒙古皇帝下葬后，不像汉人皇帝一样，生怕后代子孙不知，会在下葬之地垒砌封土堆，建造地表建筑，以作标记，相反，他们会用万马踏平的方式，把下葬地处理得和周围环境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来年草木一旦长成，连当时主持仪式的皇室成员也无法分辨出具体位置。所以为了记住这个位置，他们会在下葬时带上一只刚刚产下小骆驼的母骆驼，在下葬地当着母骆驼的面杀死小骆驼，把小骆驼的鲜血洒在地上，母骆驼自然哀嚎不已，同时也永远记住了自己儿子被杀的地点。来年只要带上母骆驼，就算此地已经花繁树茂，照样能找到下葬的准确地点。”

    朱元璋幡然醒悟，叹息道：“没想到蒙古人会有这样古怪的习俗，让一匹不会说话的骆驼去掌握秘密，天衣无缝。爱卿的意思就是，只要找到这批母骆驼，就能找到元顺帝的葬身之地。”

    刘伯温点头道：“正是！不过这匹母骆驼因为知道这个秘密，也我们来日不长，只有一年寿命，等完成次年的回祭仪式，马上会被当场杀死。从此天地之间再无人和动物知道皇帝下葬的地方。”

    朱元璋急起来，说道：“元顺帝是在今年四月二十八日死的，今天已经是十月初八，离开元顺帝的周年祭只有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老天爷只给我们半年的期限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过了期限，不要说我们，就是蒙古人自己也不能找到他们皇帝埋葬的地方。漠北有万里之遥，爱卿此时动身还来得及吗？”

    刘伯温慨然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臣的脚疾能在这三五天里治好，臣愿意冒死一试。”

    朱元璋回过头来，对戴思恭说道：“原礼先生，刚才朕和诚意伯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先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请你给句话，能不能在这三天时间里只好诚意伯的脚疾，让他能健步如飞？”

    戴思恭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说道：“臣的回答也跟诚意伯一样，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愿意冒险一试。要是不能在三天内治好诚意伯的脚疾，臣情愿以死谢罪！”

    两位臣子如此侠义肝胆，令朱元璋也激动起来，说道：“如果此番真能侥幸找到传国玉玺，朕一定赐两位爱卿丹书铁券，只要你们的子孙不犯叛逆谋反的不赦之罪，可保千秋万代荣华富贵。”

    这是大明朱皇帝能许诺的最高奖赏了，做臣子的只能山呼万岁，三叩九拜。

    朱元璋扶起刘伯温，说道：“诚意伯此去关山万里，风险莫测，朕的锦衣卫里有一批智勇双全的人才，你尽量多挑几个，到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刘伯温摇头，说道：“干这件惊天大事，只能悄悄而为，神不知，鬼不觉，才有一点胜算。我们要找的这匹母骆驼，不仅仅只有我们惦记着，在蒙古人眼里也是圣物，一定像祖宗一样供奉着。人多眼杂，反而不美。臣不要锦衣卫的人，身边只要带上家里的小厮昆仑奴就足够。”

    朱元璋有点好奇，问道：“昆仑奴顶什么用？要知道朕的锦衣卫可都是从军中万里挑一的人物。”

    刘伯温笑着说道：“陛下可不要小看臣家里的这位昆仑奴，此人产自西域，天生神力，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而且曾在漠北跟前主人一起闯荡过，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他一个人的作用，可能胜过千军万马。”

    朱元璋点头，说道：“既然诚意伯如此信任你的昆仑奴，朕就放心了。诚意伯此去漠北，肩上担子泰山般重，很可惜朕纵有千军万马，使不上力，帮不上一点忙。这样吧，等你临走那天，文武百官宫中小聚，为你饯行，也算略表朕心。”

    刘伯温连连摇头，说道：”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替我宣传，万万使不得，不要说蒙古人得到风声会心生警戒，难以接近，也得防止陈友谅、方国珍的旧党卷土重来，偷窥神器，从中阻梗，无端起风波，那就防不胜防了。臣恳请陛下，能接受臣辞官还乡的辞职报告，因为臣这次远离朝廷，云游天下，并非公出，纯属私事，为了实现我早年未了的心愿。因为臣早在二十年前就曾经立下誓言，要将天下龙脉理个明白，完成《寻龙诀》一书昭示天下。”

    朱元璋满脸歉意，说道：“只是这样低调处理，就太委屈你这位低头干大事的诚意伯。好吧，朕听你的，接受你的辞职报告，赐你黄金百两，许你一身轻松，远走天涯。“

    朱元璋和刘伯温君臣图谋完毕，梦想远大，现实骨感。

    因为刘伯温膝盖处的大疮还在闪闪发光，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会随时爆炸。

    能不能在三天之内病痛全消、能行走如飞还是问题呢！

    现实的重担落在了御医戴思恭肩上。

    进入祖先世界的戴天突很为祖先肩上的重担担心，没有现代盘尼西林、头孢氨苄这样的消炎药，只靠几粒葡萄干作心理安慰剂，疗效可没法保障。

    不知道祖先有没有完成在朱元璋面前许下的承诺。

    也不知道刘伯温有没有带上他的昆仑奴启程远赴漠北、最终完成使命。

    因为在事情还没有任何答案前，戴天突已经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