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夜中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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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第一位女同志叫刘学虹,她十分热情,洒脱,简直是娘子军的杰出代表。 我和她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在开学之初,我们在校门口合照完毕,一不小心和她撞了个正着,现在想想尴尬又有趣。” “另两位是参加我办的社团的女同学,一位是刘同学的舍友,叫陈佳映,写文章很厉害,在文学上的思路特通达; 另一位是张曼玲,是我西语系英文专业的同班同学,也很是活泼热情。” 余晓丽问了一句:“社团,办的什么社团呀?” 聂子航一听这话,当即来了兴头,说道:“是我办的一个杂志社团,没刊号,都是自娱自乐的,但在校友们之间的反响还不错。 有了这次的经验,我们还准备办一个先说比赛……”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聂子航像揭了盖的话篓子,丝毫没有留意到余晓丽的异样。 脸庞微微泛红的余晓丽唇角含笑,间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 “学校里的领导也非常支持我们,尤其是……” “你和陈婷还有联系吗?” “尤其是季校长和……”正在滔滔不绝的聂子航忽然顿住了嘴,像在公路上飞飙的赛车忽然踩了急刹。 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也在此时发现了余晓丽似乎有些异样:“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和她哪有联系。” 余晓丽若无其事地一笑:“我在苏南县的时候,听人说她近来非常努力学习,陈厂长还特地为她从上沪聘请了一位讲课老师,为今年的高考摩拳擦掌呢。” 聂子航随口问道:“她怎么忽然想高考了,据我了解,陈厂长应该想让她呆在食品厂的?” 余晓丽细细打量了一番聂子航,察觉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木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何况苏南出了你这么个高考状元,大大带动了咱们县里的学习风气啊。” 无论多久,只要提起高考状元这一茬,聂子航总有点不好意思:“这事实属偶然。对了,小于同学怎么样了?” 提及小于,余晓丽的心绪稍稍好了点儿:“他在收发室做的不错,闲了就学习,拿着你寄去的几個题本孜孜不倦地研读,兴许这回能考上了。” 聂子航感慨道:“能考上就好。” 实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帮衬能不能帮小于同志少走几年弯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苏南县,苏钢厂国营饭店。 一张小木桌两端,分别坐着聂爱红与陈婷两个人。 “爱红,这段时间多谢你。”说话的是陈婷,经过几个月的变化,她面上的骄矜之气消弭了大半,举手投足之间稳重了不少,语调也柔和起来。 “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有欺骗我哥的嫌疑。” 其实最开始,陈婷请托代笔写信,聂爱红也是十分犹豫。可耐不住陈婷连连上门几回,她心下一软,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本来这事儿也不怎么大,在聂爱红眼里,无非是陈婷想向身在燕京的大哥讨教学问、咨询大学,又碍于两人之间的那出事儿,陈婷不大好意思的。 但今天这事儿叫韩少平知道以后,后者给她一通分析,聂爱红这才醍醐灌顶。 余晓丽本就对大哥有意思,她帮陈婷传信,一旦让余晓丽知道了,她聂爱红不就里外不是人了? 有了韩少平的点拨,她这才醒悟过来。 陈婷显见地有点儿愕然,连忙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我就是觉着……觉着吧,这样做对我哥不太公平……”这件事上,聂爱红自己毕竟也是过错方,说话间也就支吾起来: “那个,我跟你说,你要真有问题想请教我哥,你直接给他写信就完了,他这个人不记仇的,指定会给你回信。” 陈婷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好吧,多谢你。” …… 吃完饭,聂子航负责洗碗,把厨灶收拾一净。 解下围裙,洗干净手,一气呵成之后,他从厨房出来,看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余晓丽。 晚上八点半,室外下起了雨,细密的雨声如鼓点般敲打着窗户上的老玻璃。 聂子航走到余晓丽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尝试性呼唤道: “晓丽?” 没动静,看来是真醉了。 聂子航直起腰,为难地抬手挠了挠眉心。 放任余晓丽在这儿睡觉肯定不行,燕京五月的天里,夜晚还是很凉的。 下定决定,他微微下俯身体,一手揽住腰间,一手托住双腿,将余晓丽打横抱起。
很轻,没什么重量,看来他的每日运动还是有成效的。 聂子航用肘臂推开卧室的房门。 很暗,没有开灯,光线止步于门外,仅能投入一点微茫的余光。 聂子航找到床的位置,就在他弯腰打算把人轻轻放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颈上一热,一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想低头去看,可惜余晓丽埋在他的怀里,他只能看见对方乌光水滑的发鬓。 “你醒了?” 余晓丽没说话,他把人放在了床上,但那双绕颈的手臂并未就此撤去。 聂子航只能弯着腰,一缕清甜的茉莉花香钻进了他的鼻腔,他在稍事沉默后低声一笑:“我得走了。” 胸膛前传来一阵瓮声瓮气的低语:“去哪儿?” “当然是回燕京大学了。” 又是一阵沉默,聂子航在滂沱的雨声中听到一句问话。 “你有伞吗?” “我可以……在楼下等雨停。” 颈上忽然生出一股拽力,他就势跌入床褥,看见了余晓丽那双明亮如湖泊的眼睛。 大概是酒精作祟的原因,聂子航感觉身上有点儿燥热,心头无端燃起一股无名燥火。 “但我今年可能都没时间再回燕京了。” 聂子航道:“过年的时候,我会回苏南的。” 他看见那双湖泊在不断靠近自己,颈上忽然传来花瓣般柔软的触感。 夜色与雨声中,聂子航想起了老舍在《骆驼祥子》里描写的片段: “屋里灭了灯,天上很黑。 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滑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 有时一两颗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静寂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 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跃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像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莹白的光。 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