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万事俱备

    即收摊之际，参观春日社团招新活动的校方领导走进了长龙般的摊点。

    聂子航认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特批《燕园杂谈》编辑部办公地点的副校长季献临；

    走在季老旁边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性，留着蓬松的短发，穿着一双女士皮鞋，谈笑间气质文雅；

    另外两位男性紧随其后，其中一位，是聂子航十分熟悉的执教老师黄继中；

    另一位则略显眼生，暂时辨别不出身份。

    一行人游览至《燕园杂谈》招新摊点前，女教师首先指着大红告示，同季老笑道：

    “这倒有趣，我们师范大学里也只有校报，还没有杂志类的社团出现。”

    《杂谈》编辑部成员也不干坐着，纷纷上前同季老问好，刘学虹等人则向那名聂子航颇觉眼生的男老师额外致意：

    “老师也好。”

    噢，原来是东语系的执教老师。

    聂子航打量过去，只觉这一东一西两位老师，倒像是季老身边两大护法。

    季老心情看上去不错，悠闲地指了指聂子航，说道：

    “我给你介绍，这位啊就是咱们燕大77级有名的人物，聂子航同学，当年的高考作文在《日报》上表彰过的，很有思想。”

    女教师面色一讶，又含笑对子航：“原来你就是子航同学，今儿可见着活人了！”

    聂子航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话，反而有些犯糊涂：

    “您……听说过我？我的名气还没那么大吧！”

    一旁季老也半笑半讶：“怎么，你也听过这小子的名头？”

    女教师笑了起来，同聂子航主动握手，一边说道：“我周末回家吃饭时，听妈说起过你。

    幸会，子航同学，我是钱媛。”

    钱媛？

    ……钱媛！

    钱中输与杨降先生的爱女？

    关于钱媛的点滴，聂子航知道的并不多，他只在后世那本情绪饱满的《我们仨》里窥见过一鳞半爪。

    大约90年代之后，钱媛女士因为罹患不治之症而撒手人寰，而中输先生也在爱女过世之后不久一同离世。

    于是才有了杨降先生那本动人心弦的《我们仨》。

    ……

    次日午后课余，《燕园杂谈》编辑部第一次会议在斐斋一楼105室召开。

    如聂子航所料，整个斐斋十分清净，除了二楼有零星几间教务办公室，一楼仅有一所收发室，专门差送邮件。

    105室空间不小，但也不甚大，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墙面贴装两副拓印的草书毛笔字。

    一副写着“文心雕龙”四个大字；另一副则写了半阕《兰亭集序》。

    室中桌椅多为红木、梨木，初进时便嗅得一股天然松墨香，倒真适合给杂志社、报社办公用。

    张曼玲先在靠窗处坐下，喜悦道：

    “虽然我没有做过编辑，但一想到能在这里审稿，已有些急不可耐了。咱们是不是该定下第一期手收稿时间？”

    “这个不急。”聂子航摆了摆手：“咱们得先想一句话，做杂志社的宗旨，日后如果能开下去、开的久，难保不会与初衷有所偏离，这时候宗旨就能派上用场。”

    刘学虹附和道：“我赞同。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得定下大的纲领，跟着纲领走。

    就算未来工作出现了差错，有纲领框定范围，总不会偏歪太多。”

    张曼玲说道：“既然咱们是为了让燕园学子们有表达情绪的地方，那就以这个为中心，写出一条宗旨来。”

    众人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陈立业率先说出：“传播大众的声音？”

    聂子航笑道：“有一点意思，但这更像广播站的宣传词了。”

    陈跃岷道：“不过声音这个词很形象，文章、小说，无外乎也是一种声音。”

    又是一阵思考的沉默，这回率先打破寂静的是聂子航：

    “让声音响亮一点，让文字多说一点，用文学记录燕园？”

    坐在刘学虹旁边的陈佳映当即拍手：“这個好！既包含了让大众发声的寓意，又说的文雅别致，不愧是主编。”

    “那就这个！”

    聂子航恐怕自己也想不到，他在斐斋105室随口说下的一句宗旨，会在未来沿用许久。

    不过在未来，“用文学记录燕园”会稍微改变一点儿，变成——

    “用文学记录中国”。

    这时，聂子航补充道：“至于张曼玲同学提出的开始收稿，我认为……”

    “等一下。”陈佳映笑着打断道：“我觉得呀，咱们既然都叫编辑部了，又在斐斋办公，彼此称谓‘同学’来‘同学’去的，既不合时宜，也显得生疏。”

    刘学虹笑说道：“你这是想学《红楼梦》里探春办海棠诗社的段子，也附庸风雅一番啊？”

    陈佳映道：“倒不是附庸风雅，我倒想自称‘蕉下客’，只是没这满腹才华，我的建议是，要么就大家彼此称名姓，有笔名的称呼笔名，或者就叫编辑、主编，咱们也作兴起来。”

    “这样好。”陈立业赞同道：“咱们就得这样，方不辜负在斐斋里办公的雅兴！”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聂子航笑压了压手：“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把这客套称呼改了。

    如曼玲所说，咱们第一期征稿已经可以开始了，要求方面，小说不拘长篇、中篇、短篇；

    题材也不限，诗歌可以，短文散文也可以，若有才华，连骈体文也可以。”

    众人都笑，当中又有人说道：“那可得先把印刷的事情落实，暂定个发刊日期，好做宣传。”

    聂子航点头：“我也想到这里，这个不难，季校长批准我们使用学校的印刷室，咱们一边征稿，一边解决杂志出刊的问题，双管齐下，两不耽误。

    至于接收稿件的方式嘛……”

    陈立业便道：“这还不简单，男生投稿送到我们宿舍，女生投稿就送到学虹那里。”

    “这样就不好了，当面送，先不说我们时而在时而不在的，稿件一多，保管也是个问题，若有所遗失，到时候可得落人话柄了。

    我初步设想的是，能否向老师再申请一下，借用收发室一块地方，用于我们收稿的，或者给我们某个校内信箱的使用权，这样一来，就不存在签收和遗失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