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观众缘和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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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练结束，同组的女孩都有人来接，有的是不错的私家车，有的是酷帅男友骑机车。

    只有陶欣妍自己一个人去更衣室换下练功服，擦擦汗，喝杯水，背着包坐地铁。

    “大姐，再见！”同组的曼妮乜斜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从陶欣妍身边擦过。

    “大姐再见！”

    “大姐再见！”

    五六个跟在曼妮后面的男女小青年一叠声的跟着说。

    “你们喊谁大姐？扫地大姐啊？穿得这么土。”人群里有人故意说。

    陶欣妍还没来得及回嘴，一群人就哈哈大笑，连跑带跳地从陶欣妍身边呼啸而过，分别上了几辆豪车。

    随着巨大的引擎发动声，车队瞬间不见踪影，扬起巨大的烟尘，向陶欣妍笼罩过来。

    陶欣妍赶紧避开烟尘。

    曼妮21岁，身份还是在国外留学的留学生，简历上的才艺不少，琴棋书画之外，唱歌、舞蹈、滑冰、高尔夫、马术等等，应有尽有，无所不会。

    复赛分十个组，每组12名女生，只选2名留下参加决赛。排队型的时候，陶欣妍和曼妮被分别安排在C位的左右两边。C位是国内一所著名音乐院校的科班生，曼妮对C位无话可说，却对陶欣妍颇有微词。

    “专业底子薄，年龄大，还总爱抢镜头。”这是曼妮跟她的朋友们说的。

    镜头都是摄影师给的，各跳各的位置，不存在抢镜头的事，但是陶欣妍上镜是属实的，在镜头里，她一点都不比年龄更小的选手逊色，甚至状态和表现力都更胜一筹，很受观众的喜欢，人气票高于C位和曼妮，只是专业票拉低了总票数。

    “她碍着你什么啦，你表演好你的不就行了？”有人说。

    “她就不应该站在那，都快三十的大姐了，还跳得那么卖力气，我都替她心酸。真是的，看见她就烦！”曼妮发脾气。

    其实大家都觉得陶欣妍跳起舞来比曼妮更有青春气息、更能打动人心。

    “艺术可不看出身。”上完课，陶欣妍的老师给她打气：“观众缘更是不好说，演员，最重要的是能让观众接纳、喜欢。”

    老师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瓶，往瓶盖里倒了一杯茶，又从教室的储藏柜里取出一个纸杯，往纸杯里也倒了一杯茶，递给陶欣妍。

    “天生的悟性不是靠上专业课就能得来的。”老师接着说：“你不要被别人列出来的才艺吓到，我告诉你，每一样才艺都是专业，都需要下功夫才能做好的，一个人说自己会那么多，多半是样样皆通，样样稀松。每一样只是比没学过的人强一点，真是比专业的话，根本拿不出手。你不用理别人怎么说，你要是被那些难听的话影响了，就走不远了。多用心琢磨，在有限的表演时间内，恰到好处地充分表现就行了。你也不要有年龄焦虑，26岁还非常非常年轻，别说是26岁，62岁都不老呢，你只管勇敢地、努力地做你想做的事，开开心心，好好享受人生！另外，你的眼光非常好，穿搭非常适合你，漂亮耐看，我很欣赏，不用理那些毛头孩子，她们就是嫉妒。”

    陶欣妍笑了：“这个我知道。”

    老师也笑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吧？”

    “嗯。哈哈。”

    王书娇的隔壁摊位挤进来一个杂货架，货架上有不少饮料，全是在超市能买到的现成的瓶装或罐装的饮料，价格和超市一样。还有一些观赏鱼、小盆栽和小乌龟。货架主叫谢鹏，是一个高大健壮、皮肤白净的小伙子，一笑起来是阳光少年的感觉，任谁都会有几分好感。

    沾着王书娇羊rou串的光，谢鹏的饮料销量很好，至少每天晚上都能赚到解决一天温饱的收入。

    实际上在摆摊之前，谢鹏也做过一番考察，最后觉得卖现成的饮料最省事，挨着最火的烤rou摊最好，于是jiejie长jiejie短的和王书娇套近乎，帮王书娇搬搬东西干干活儿。硬是在王书娇的摊位边上挤了一小块地方。

    谢鹏是学生物的，之前和朋友一起创业合开水族店赔了，不得已白天去公司打一份和专业不搭边儿的工，晚上在夜市一边处理下水族店剩余的生物，一边赚点零用钱，好能多攒一些工资，期望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颜信佳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清点出差物品。

    “谢鹏长得挺帅的。”陶欣妍靠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评价。

    “嗯，超帅！”李含元附和。

    颜信佳还没见过谢鹏：“连欣妍说帅了，那肯定不是一般帅了，我很好奇，有照片吗？”

    “哪有照片，等你出差回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颜信佳拉起箱子：“我先走了啊，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又看了一眼王书娇：“有机会就和帅哥发展发展哈！”

    “发展什么啊，”王书娇笑：“出你的差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抓住机会哦！”颜信佳调皮地笑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本来王书娇是可以兼卖饮料的，这份钱让给别人赚没道理。

    但一来谢鹏长得合眼缘，二来嘴甜，三来能打打下手。夜市里的摊主素质参差不齐，有一个能互相照顾生意的伙伴是件不错的事儿。所以王书娇就默许谢鹏待在旁边了。

    谢鹏一开始只搬一只塑料箱卖饮料，就占着王书娇的地方，也不用向管理处缴费，慢慢的把小龟、小鱼、盆栽什么的也搬来了，弄了个货架，算是正式摆摊了。

    渐进式侵入，一点一点和旁边的商贩们混熟，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王书娇觉得谢鹏还是很有一点心眼儿的，没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

    但是这个想法也就在心里一闪而过了，毕竟帅哥养眼，嘴甜受用，殷勤帮忙的样子也讨喜。

    过了一段时间，王书娇不把谢鹏当外人了，谢鹏却越来越少帮忙，开始有意无意地耍赖，把货架摆好，坐一会儿便对王书娇说：“姐，我有点事儿，你帮我看一下哈！”

    王书娇不好拒绝，勉为其难地答应着。

    没想到谢鹏离开摊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两三天几乎整晚不在。王书娇忙得顾不过来，说了几次让谢鹏自己守摊位，谢鹏不以为然，撒个娇，卖个萌就过去了。“姐，你就顺带帮我看一下嘛。”他总是这么说。

    “大概他不觉得这算麻烦别人，”王书娇心里想：“也不会领多少情吧。”

    颜信佳出差回来去夜市找王书娇的时候，王书娇正焦头烂额地应付顾客，一会儿烤羊rou串儿，一会儿收饮料的钱，一会儿给小龟小鱼和盆栽报价，还要提醒大家别把鱼缸弄坏了。

    “喂，书娇！”颜信佳拍了王书娇一下：“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是卖鱼呢还是在卖羊rou串呢？”

    王书娇正忙着给顾客拿饮料，完全没看见颜信佳从后面绕过来，吓了一跳，回头打了个招呼，来不及说话，忙忙的又回身去烤羊rou串。

    “这就是谢鹏的摊吧？”

    “是啊。乱七八糟的，你看看，饮料、鱼、龟、盆栽，每样东西还不一个价，我都怕搞混了。”

    颜信佳四处看看：“谢鹏人呢？他自己的摊怎么不自己看着？”

    “他有事儿走了。”

    “你帮他看着呢？”

    “嗯。”王书娇憨憨地应了一声。

    颜信佳看看她，没说话。

    又同时有顾客来买羊rou串和小鱼，王书娇一边把羊rou串放在炉子上烤，一边转过头跟挑选小鱼的顾客说：“鱼的价格不一样，看你要哪一种。”

    “鱼缸多少钱啊？”

    “哪种鱼缸？”王书娇转头看顾客拿着的鱼缸，不防炉子上的一个油星崩到脸上，王书娇不禁哎呀一声，用胳膊肘去擦脸。

    “行了行了，你烤你的羊rou串，我帮你看着鱼摊。”颜信佳看不过去。

    直到夜市快要收摊了，谢鹏也没出现。

    “书娇啊，我说一句，”颜信佳说：“这个谢鹏，别是把你当冤大头了吧？”

    “不会吧。”

    夜市的人渐渐少了，摊主们陆陆续续收摊走了，谢鹏还没回来。

    王书娇给他打电话。

    谢鹏在电话里说：“不好意思，姐，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颜信佳陪王书娇在空落落的夜市上等。

    刚刚人声鼎沸的街上，现在除了一盏路灯，一车收好的烤炉和物件，一个货架还有颜信佳和王书娇两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这不对呀，做生意没有这么做的。”颜信佳问：“谢鹏跟你说他干什么去了吗？”

    “他说他找朋友谈投资，不可能老在夜市摆摊么，还是要开一家店的。”

    “说没说还要拉你入伙？”

    “说过。”

    “你怎么想？”

    “我还没怎么想呢。”王书娇腼腆一笑。

    颜信佳从来没见过王书娇这个表情：“书娇，你看上他了？”

    “哎，也没有啦。我看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我。”

    “为什么？”

    “他长那么帅，喜欢他的女生肯定不少。”

    “呵呵，”颜信佳冷笑两声：“王书娇，你醒醒吧，动动脑子啊，这可不像你了。你是来做生意的，来赚钱的。我猜他不是第一次占你便宜了。他凭什么让你给他看摊？凭长得帅？凭两句漂亮话么？他是谁啊？亲戚朋友也没有这么用人的，合作伙伴或是男朋友的话就更不应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四十分钟后，谢鹏汗流浃背、精神亢奋地跑过来：“姐，真对不起啊，回来晚了。”

    “啊，没事儿。这是今天卖鱼和饮料的钱。”王书娇心里虽有不快，但还是条件反射般的说没事。她把钱递给谢鹏，又絮絮地向他汇报买卖情况。

    颜信佳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问道：“谢鹏，你干什么去了？”

    谢鹏愣了一下，王书娇赶紧介绍：“这是我朋友，颜信佳，她是律师。这就是谢鹏。”

    谢鹏立刻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着殷勤地打招呼：“信佳姐，你好！太好了，我又有个jiejie了，你是律师，好厉害呀，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我有事啊，就找你，你可要帮忙哦！”

    这个笑容是够能打动人，脸皮也真是够厚。颜信佳心里说。

    颜信佳不动声色的问：“你打篮球去了吧？”

    “我，额，”谢鹏支吾了一下：“不是，我那个，”

    “一看就是，打得还挺嗨。”颜信佳不留情面。

    谢鹏看了看王书娇，稍微有点尴尬地解释：“我和几个朋友谈事情，他们提出要玩一下，我就……”

    王书娇听了心里来气，被油烫到的地方还疼着，好心帮忙，弄得自己一晚上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别人倒是一点没往心里去，乐呵呵玩半宿。

    王书娇没想好怎么接话，谢鹏道歉也道了，解释也解释了，毕竟是熟人。

    “我的朋友我心疼。”颜信佳说：“夜市生意有多忙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人看一个摊都费劲，哪有精力管两个？你有时间你就自己出摊，你没有时间你就不要出摊。走开五分钟上个厕所什么的大家互相照应一下可以理解，时间长了可就不应该了。”

    “关你什么事？”谢鹏不服气。

    “关我什么事？这位jiejie给你面子，我可没想给你面子，没有你这么做事情的。大家都是生意人，各看各的摊位，不可能你把摊位往这一放，随随便便一句‘帮我顺带照应点儿’，自己就跑去干别的事情了，把别人当免费劳动力。”

    谢鹏瞬间急了，像变了一个人：“你是律师你了不起呀？你凭什么训人？我和书娇姐关系好，书娇姐愿意帮我看摊，你管得着吗？”

    “谁愿意帮你看摊？”王书娇突然大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的摊位我不管，你最好也别挨着我摆摊！”翻脸就翻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谁怕谁呀。

    她这一声，把颜信佳给吓了一跳，谢鹏也愣住了。

    “信佳，我们走！”王书娇推着车就走，颜信佳赶紧跟上，帮着王书娇推车。

    颜信佳半天没说话，想了半天才说道：“书娇，你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点儿，一点过渡和缓冲都没有呀？”

    “我刚才仔细想了你说的话，你说得对。今天幸亏你来了，帮我快刀斩乱麻。”王书娇一边推车一边说：“其实我心里面忍了很久了，早该拒绝。换个人，我肯定早就翻脸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就不一样了，肯定是他的外貌起的作用。我就是觉得他赏心悦目，所以对这个人的问题视而不见了，容忍度也大了。”

    颜信佳笑：“外貌还是很起作用的，同样的错误，人们比较容易原谅好看的人。同样的事情，人们也比较愿意帮助好看的人，有不少人利用这一点。”

    “我突然想起来，”王书娇说：“我以前打工认识的一个毛头小子，他爸是做买卖的，他跟我说他爸告诉他，跟女人搞好关系，玩玩暧昧，男的找女的好办事儿，他爸就利用不少女的做生意。我当时觉得这种男的真无耻。没想到我也被套路了，真是越想越生自己的气，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别多想了，也没那么严重。以后学精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