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欢乐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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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过后，陶欣妍照常上班。

    部门主管来问过一次签同意书的事，陶欣妍明确表示肯定不会签。部门主管就再也没问过了。

    但事情并没有过去，而是正在进行中，陶欣妍明显感觉到公司的气氛微妙而迅速地变化着。

    公司取消派陶欣妍外出拍摄旅游视频的计划，新招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一个是播音与主持专业，一个是影视表演专业，还有一个是摄影专业，专门制作旅游公众号上的视频。

    有突然上门咨询的客户，部门主管不再让陶欣妍接待了。

    同事好像都有意躲着陶欣妍，就连之前围着陶欣妍jiejiejiejie叫的前台态度也明显冷淡了下来。

    还有，旅游公司网站上陶欣妍的视频下面，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差评。

    陶欣妍拿着手机去找部门主管：“这些差评是怎么回事？”

    部门主管坐在转椅上晃悠：“这个应该我问你吧？”

    “以前都是好评，我最近又没有录视频，怎么无缘无故在老视频下面多出这么多评论？是公司做了手脚吧？”

    “公司为什么要做手脚？你认为公司会雇水军骂你？对公司有什么好处？要是说你之前的那些好评，是公司的cao作的还说得过去。”

    部门主管拿起手机看：“你收了这么多差评，这么多人说你服务态度不好。哎呀，这对公司形象影响很大啊，直接影响业务量啊。”

    “这是公司自己的网站，后台就应该能处理差评。”

    “你想问题太简单了，”部门主管摆摆手：“只能先把你从首席的位置上挪下来，挪到不起眼的地方去。”

    “主管，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也别生气，我已经转述得很清楚了”主管笑笑：“要么签同意书，要么你主动辞职。”

    “为什么我要主动辞职？”

    “让你主动辞职是看在你是老员工的面子上，给你留后路。就目前这些差评，公司完全可以合情合理地辞退你。”主管停了停：“好了，我把公司的意思转达完了，我现在以朋友的身份说一句，你真不用这么犟，让你签你就签，能怎么样呢？新副总刚来，三把火还没烧完，意思是不管对错，公司提要求，员工就得服从，就得按照公司的要求来。让你签同意书是他亲口说的，他很介意这件事的进展。他开会的时候明确说，他就要百分之百的服从。说实话，我们干得也不好受。”

    “我签了同意书，公司更有理由辞退我了。”陶欣妍冷笑。

    “那怎么办？你既不签同意书，也不提辞职，耗下去等着公司辞退你？我告诉你吧，这家公司法律防范意识还是比较强的，要辞退你，必定会做很多准备工作，以防你去仲裁。人事有的是办法恶心你，你等他们恶心到你主动辞职，生一肚子气，更不值当了。我比你大十岁，经过的、看过的多多了，打工人说到底还是弱势群体，有些事你很难说清楚。你要是主动辞职的话，我再帮你争取一下，首先是把全部差评删除，其次是那3000元钱就不扣了，如果公司坚持扣的话，我从部门经费里给你补，怎么样？”

    陶欣妍听到这里，已经弄不清楚公司的真实意思，到底是想留她还是想让她走，感觉是想让她走的意思更明显一些。她懒得再细想深究，几天下来已经没有心情再工作下去，只想速战速决，于是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所有的工资和提成立即结清。”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你先去打辞职信，收拾收拾东西，等我这边办妥了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OK”陶欣妍转身走出部门经理办公室。

    陶欣妍一出办公楼就把从办公室带出来的一箱私人物品一股脑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眼不见心不烦，这里的一切结束了。

    陶欣妍靠着王书娇的床，坐在地板上，往脚趾甲上涂指甲油。是她在回家的路上，去美妆店新买的，一瓶玫瑰红，一瓶蔷薇粉和一瓶透明珠光的。

    她沉默而仔细地涂着。

    王书娇拿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听了整个过程，有很多双赢的解决方案呀。这公司真够奇葩的，孵化一个网红并不容易，你为公司赚了那么多流量，居然因为3000元钱跟你闹掰，真是看不清楚他们玩的逻辑在哪。这个新副总是不是有病呀？”

    陶欣妍皱着眉摇摇头：“我有一个感觉，他们闹这么一圈的真实的意思就是想让我走。既然部门主管在我离职的时候能够申请下来不扣我那3000元钱，就说明公司是不差钱的，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骗我签同意书的问题，以便于有理由辞退我并且省去赔偿金。”

    “可是你干得好好的呀，年年优秀员工，业务精英，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

    “呵呵，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今天被现实狠狠打脸了，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尤其是打工人，话语权永远掌握在用工者的手里。你再好，再努力，不想用你了就是不想用你了。就像我们更换手机一样，旧手机没什么不好，就是想换新了。”

    王书娇说：“也许是新副总想搞点不一样的东西彰显自己吧。你是之前副总扶持出来的焦点，他肯定想把这个焦点换一换。与其费心重新安排你的工作，还不如干脆不让你在那里了省心，免得两下比较，新焦点不如你出彩，集团再提议把你换回去，他就尴尬了。”

    陶欣妍嘟着嘴，伸长腿，翘起脚来，皱着眉看刚刚涂完的脚指甲。

    “算了，都过去了，不想了，心累。”王书娇拍拍她：“跟咱都没关系了，丢开它，向前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的都在后面呢。我到点要去遛宠物狗了，带你一起去，散散心？”

    陶欣妍站起来说：“不，我对宠物不怎么感兴趣，有那时间我还不如练几首曲子呢。唉，谁能想到这么快失业？我幸亏是把钢琴课退了，不退我现在也付不起学费了。”

    “嘿嘿，别丧气嘛，换个工作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赚钱了。就凭你的经验和能力，猎头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了。正好我不在家待着呢吗，我们俩还能作伴。我发现，暂时休息一下是好事，我这段时间感觉就不错。”王书娇开门：“你确定不跟我走？”

    “不走。”

    “好，回见！”

    “回见！”陶欣妍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她打开手机听古典音乐，很快就沉浸在音乐中了，不开心的事在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淡。

    音乐真是神奇又美妙。

    颜信佳到一家医院就一起家庭纠纷进行调查取证。

    受害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这次家暴受害者不是女方而是男方，据家属说是被老婆用秤砣砸了头。

    颜信佳的工作是根据男方家属要求进行家暴事实取证，为男方拟一份离婚起诉状。

    到了医院，颜信佳才发现，伤者还处于昏迷状态。

    颜信佳对家属说：“离婚必须是男女双方当事人才能决定，你们不能代替决定。”

    一个家属使劲摇晃病床上的男人：“哎，哎，你能听见我说话不？现在律师来了，你自己说，你离不离？”

    颜信佳赶紧阻止：“别动别动，先让他好好休息。等他清醒了再说。”

    家属围着颜信佳七嘴八舌地说经过。有一个家属说：“当时医生也在场，他老婆可嚣张了，把医生都打了。”

    颜信佳说：“好，伤情方面我问问医生吧，家庭财产和子女我也有大概了解了，起诉状等他清醒了我再根据他的意思具体拟。”

    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颜信佳从门缝里看见一个医生背对着门趴在桌子上。

    颜信佳敲了敲门，那医生回头看：“请进。”

    是个很年轻的医生。长得十分像东北小品演员小沈阳。

    “医生你好，我L律所的律师，我叫颜信佳。是53床家属请来的，想对53床的伤情做一个初步的了解。”

    “噢，你是律师呀！”医生站起来：“我叫沈浩，请坐。领导让我在这等警察和律师，配合调查的。”也姓沈，这么巧。

    还不等颜信佳问，医生就打开了话匣子：“哎我天啊，他媳妇老猛了，病人刚到她就带了一批人追过来了，不让我们给治，你看，把这门框都挤歪了。”

    医生心有余悸地用手抚着胸口。

    颜信佳看了看门框，确实门掉下了一半，歪挂着。她又看了看医生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我的天，简直太疯狂了。这是我第一天上班，我都害怕。我拉架的时候头上都挨了他老婆一下呢，不知道她用什么打的，老疼了。”居然是个东北医生，说话跟演小品似的搞笑。

    颜信佳忍着笑问：“你没事吧？”

    “谢天谢地，没事儿。”沈医生揉揉脑袋：“你是律师啊？你见过这样事儿没？”

    “这种案子还不少。”

    “女的打男的呀？哎我天啊，我都不敢结婚了。”

    颜信佳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哎我，你们当律师的都老勇敢了。”

    颜信佳笑得直不起腰，越来越觉得是在和小沈阳本人对话。

    “哎，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来着？”

    “伤情，伤情。”颜信佳勉强止住笑。

    “啊，那我说就行呗？你能记住不？病历我给你打一份啊？”

    “行，那太好了。”

    沈医生把病历递给颜信佳，手轻轻擦到了颜信佳的手，他迅速地握住颜信佳的手，严肃起来：“你在发烧。”又很自然地摸了摸颜信佳的额头：“哎我天儿，温度还不低呢。你赶快，我给你开个血常规单子，去化验。这边儿案子你给你同事吧，你别管了啊。你至少得请假休息三天。”他拉开门跑出去喊：“护士，护士，给拿个冰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