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工作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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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李含元啃完汉堡包去参加招聘会。

    颜信佳去原来的律所办理转所手续。

    陶欣妍在公司接待客户。

    忙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中午的王书娇回家补觉。

    天气很热，王书娇为了省电没开空调，只用凉水冲了一个澡，打开小电扇冲自己的床吹着，然后一头倒下，抻了一个懒腰，说：“啊，真舒服！”就睡着了。

    睡觉也是自律的表现，王书娇从不失眠，她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重要方式就是好好睡觉，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想。

    陶欣妍因为工作压力大、睡眠时间不规律，动不动失眠，一点点工作上的小问题也会反复想个不停，越想越精神，开中药调养也不见效，她问王书娇是怎么做到一秒钟入睡的。

    王书娇说：“我上班打工的时候工作压力大，也失眠，但是我睡前不玩手机，到睡觉时间就闭眼睛躺着，要好一点。现在嘛，没人管，心里没有压力，又累，当然睡得更快了。你睡觉前先关机吧，或者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这对消除紧张感特别有效，放松，睡得就快。”

    陶欣妍照着做了，果然好了一些。

    此时，陶欣妍正在旅游公司的接待室里接待客户，她穿着鲜亮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化着精致明媚的妆容，喷着大牌香水，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她全程笑意盈盈地和客户沟通，耐心细致地提醒客户旅游合同的重要条款，一个小时之内就签了好几份合同。

    部门经理路过，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进来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大妈，正和部门经理走了个对面。

    部门经理热情的问：“阿姨，你们找谁？”

    大妈们说：“找小陶顾问。”

    另外一个叫陶青的顾问抬起头来看，经理问：“哪个小陶顾问？”

    陶欣妍送完上一个客户回来，笑容可掬地说：“找我的。”招呼道：“阿姨，您们来啦？”

    大妈们围上去，高声说道：“来啦，来啦！我们决定了，6月18日就去桂林。订那个十二天双飞的行程。玩到七一回来。”越提前订，价格越便宜。

    陶欣妍说：“好啊，好啊，里边请吧！”

    有位大妈看到部门经理的工牌，说：“你是经理啊？你可得好好奖励小陶啊！哎呀她可为我们费了不少心。”

    另外几个大妈附和道：“是呀是呀，这小姑娘人好，办事又利落。”

    “介绍得可详细了。”

    “服务态度好，人长得又漂亮！”

    陶青偷来嫉妒的眼光，嘟囔道：“吵死了。”

    部门经理瞪了她一眼，说：“学着点儿。”

    陶欣妍和大妈们有说有笑地往接待室走去。

    这时，又来了一对夫妻，男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矮胖。女的有三十多岁，短发，瘦高。也说要找小陶顾问。

    部门经理叫陶青说：“你去。”

    陶青迎过去，瘦高的女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陶倩，不客气的说：“我们不要这个，我们要那个在旅游视频里出现的金牌主播。我们一直跟她联系来着，就是看好她才来的。”

    部门经理赶紧喊：“小陶，小陶，等一等，这里还有两位，一起接待吧！”

    陶欣妍回头道：“哦，对，这两位也是签桂林的，我一起说。二位请跟我来。”

    陶青不满地转过身往茶水间走去，说：“哼，我还不屑于给他们服务呢，那女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看她找的对象，也是个磨叽的人，长得像土拨鼠一样。就知道她肯定性格不怎么样，好的男人看不上她。”

    部门经理警告说：“哎，你这是什么逻辑，不要这么说话么，被客户听见了事儿就大了。你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要罚款的，今天就算了，没有别人在，下次可要小心了。”想了想又说：“你也姓陶，她也姓陶，俩人都叫小陶顾问，客户容易弄混。不如这样，你年龄大些，以后你就叫大陶顾问，怎么样？”

    陶青气结，说：“凭什么？我是先来的，她是后来的，我是第一个用小陶顾问这个称呼的人，我是第一个金牌销售，当时你跟我说得那些好听的都是画饼呢？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我用一样的。”

    部门经理说：“当时哪想到她能火嘛，大家还不是小张小王的乱叫，我们公司9个小张，6个小王呢。”

    陶青说：“所以呀，他们怎么区分？”

    部门经理说：“不管怎么样，小陶顾问以后是她，你叫陶青。”

    陶青说：“行啊，我陶青不干了！”说着就从茶水间冲出来，到工位上收拾东西。

    部门经理追出来说：“你要辞职也得按流程走吧，该交接的交接。”

    陶青说：“去你的流程，老子今天就走了，工作进展和客户资料我发你邮箱。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也不差最后这几天工资。”

    陶欣妍正在接待室浑然不觉地给客户讲旅游注意事项，正讲到：“请注意一下退费问题，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沟通，如果在出发当日解除合同，就是全损了，因为机票、旅馆、餐食都已经订好了，当天是找不到人替补的，所以如果出发的当日您们决定不参团了，那么您们所有的旅游费用是不予退还的，损失全部由您们个人承担。”

    大妈热热闹闹地回答：“我们肯定不退，我们都想了好久了，就想玩得高兴。”

    那对中年夫妻说：“我们今天先不签，回去再想一想。”

    其实这对夫妻反反复复已经咨询过很多次了，不分时间，想起来一个问题就问一个问题，有的时候都半夜十一点多了还给陶欣妍发微信问这问那。比那群大妈加起来的问题都多，一个一个问得相当详细。终于定了今天来签合同，没想到又临时改了主意，说是旅游有风险，要慎重，来实际考察一下旅游公司，再想一想。

    陶欣妍也只好再一次说：“好的，您们想好了随时过来就行。””

    签完合同送客户回来，陶欣妍才看见陶青拿着个包气哼哼往外走。

    陶欣妍问：“青姐，你今天早走呀？”

    陶青说：“我辞职了。”

    陶欣妍连忙跟出去，问：“啊？为什么呀？”

    陶欣妍刚来的时候，部门经理曾指派陶青带领陶欣妍一段时间，没想到陶欣妍一个星期就上手了，而且表现很亮眼，很快就超过了陶青。陶青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陶青说：“干得不爽。”

    陶欣妍想了想问：“是因为我吗？”

    陶青看了她一眼：“别高看你自己了，这也不是个多么好的地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留在这真不见得比我走得好。”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李含元眼见着在大的招聘会没有希望，不得不转战一些小规模的招聘会。

    这些招聘会的参与人数依然是很多，但招聘单位的档次降了不少，招聘条件也宽松了许多，对于工作经验和学历的要求不是很严格。

    很少有现场面试的，基本上是把简历放在招聘展台指定的位置，然后走人，等待通知。

    李含元在能放简历的地方都留了简历，最后来到一个有人收简历的展台，交上简历后，那人还大致浏览一下，和投简历的人交谈几句。

    李含元走上前，应聘“行政文员”一职。

    在李含元前面应聘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面试的人看了看那个女生的简历之后，说：“这个岗位不招理科生。”说着把简历还给了那个女生。

    轮到李含元了，那人看了看她的简历说：“你的专业，中文，还有工作经验，都蛮合适的，一会儿就去公司参加一下正式的面试吧。”

    李含元受宠若惊，连忙道谢答应下来。赶紧去洗手间补妆，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按照地址，直接打车去公司。怕面试迟到。

    可是到了现场一看，会议室里坐满了等待面试的人，足有三四十个，每个人按来的先后顺序在门口拿一张号码牌，听到叫号，依次进办公室面试。

    还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早知道这样，坐公交都来得及，李含元暗暗心疼打车钱。

    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旁边是一位妆容精致、长发飘飘、衣着得体的女孩，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李含元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她小声说道：“困，我早上六点钟就起来跑面试了，一个接一个，真累。”说完，闭上眼睛休息。

    李含元环顾了一下会议室。

    这么多人，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而已，真至于吗？

    后来她才知道，有些公司有意攒着简历，然后集体通知，现场向求职者详细介绍该公司，有专人拍摄应聘的火爆场面，以彰显该公司受欢迎，达到扩大宣传的目的。

    还有的是虚假招聘，以高薪诱导专业人士面试，用企业实际遇到的难题作为面试的内容向专业人士咨询，获取免费的解决方案。

    这些套路李含元当时是一无所知的，有些被应聘人数吓到了，真的以为找工作之难，难于上青天。加上想要独立生活的经济压力，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过了很久，李含元打盹醒来，发现旁边的女生已经走了，会议室也空了大半。

    她感觉有些饿了，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

    终于叫到她了。

    办公室小而简陋，一个矮小黑瘦的面试官逆光坐在一个高背椅里。

    李含元坐的是蓝色塑料带低靠背和扶手的椅子。

    面试官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说：“实际上我们这个岗位招的是储备干部，以后你们都是要成为企业管理干部的。前期相当于实习，工资低一些，600块。”

    “什么？600块？那还不够交通费的吧？”李含元心想：“现实这么残酷，赚钱这么难啊！”

    “不过公司管午餐，自己叫外卖或出去吃，最低也得二、三十元吧，一个月上二十多天班，这就相当于六、七百块钱。也就是实习期工资实际是一千二百元。”

    见李含元不吭声，面试官接着说：“而且实习期是公司提供条件培养你们，你们并不给公司创造价值，对不对？这些钱是公司好心发的补助，正常来说，是你们学习，你们收获着本领了，公司实际上不应该给你们钱，应该你们给公司钱呢，交学费嘛，对不对？”

    李含元不清楚别人的面试情况、求职经历是怎样的，投了那么多最终杳无音信的简历，经历了好几回不伦不类的面试，终于听到这一家有意录用她。

    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还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也许主要是钱的问题。

    想拒绝，又舍不得一下子拒绝好不容易才冲她打开的大门。

    面试官还在滔滔不绝：“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光，你不能看眼前，你得往长远看。刚实习是拿钱少，往后当领导了，拿得不就多了吗？”

    李含元想了半天，终于问出一个问题：“实习期是多长时间？”

    面试官说：“实习期，也就是试用期6个月，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所以我们签的都是长期合同，这个期限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可是，”李含元说：“你们的工资低于最低工资标准。”

    面试官有点不耐烦：“跟你说了前期是半学习性质嘛，你不来，还有不少人想来呢。我们公司前景好，现在加入就是最好的机遇。这样吧，你再回去想一想，同意的话，明天可以直接过来报到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