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丧子
出了侦探所把大门锁上，不一会他们两个就拦下一辆出租车。 范生和宋笙两人没有在磨蹭，直接打车来到受害人亲属家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在吗？” 范生敲门问道。 “谁？” 门内响起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们是调查案件的……” “请进来吧……” 女人打开了门邀请两人进去： “两位请给我来……” 这个女人满头银白的华发，脸上岁月的痕迹十分明显，身高一米六多一些，虽然体型偏胖，但此时脸上蜡黄蜡黄，丝毫没有任何掩饰，显然生活状态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范生一眼判断出，这应该是死者的母亲。 两人坐在沙发上，老太太看上去并不想提自己儿子的事情： “吃了吗？” “吃了……” 范生也不好开口，只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骗谁呢，都是臭小子！”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范生： “我带孩子一辈子，你吃没吃难道我看不出来？” “呃……” 范生尬笑一声，和宋笙交换了个眼神。 “我儿子小时候也这样子的。” 老太太在厨房烧上了一壶水，在两个瓷茶杯里放上冰糖和名贵的大红袍，又把市面上很难买到的马蹄子大白馍拿菜刀切成一块一块方便吃的形状，加上那佝偻的背影，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老头子的姨太太。 那时候年纪轻，被老头子哄了，他骗了我整整二十年，直到孩子上初中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有自己的一家子……” 范生很有情商的注视着老太太，听得很认真。 宋笙自然有样学样。 “吃，边吃边听我说……” 范生点了点头，把一块馍馍放进嘴里。 松软的白面里夹杂着蛋香、糖香、油香。 这种味道，虽然范生头一次吃，也不是很惊艳，但是却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 水也烧好了，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把烧水壶端了出来，范生和宋笙站起身来去接，结果被老太太喝到： “坐着！你们吃你们的！” “嗯……” 老太太给两人冲上了茶水，然后自己才坐下，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搭在大腿上继续讲述： “我本来就是跟着老头子私奔出来的，就算知道了老头子有自己的一家子，那时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哭了一下午……” 范生突然觉得有些羞愧。 这应该算是人渣的自我反省吧…… “那时候，凯凯上完晚自习回来，我就趴在凯凯继续怀里哭…… 哦，忘了跟你们说，凯凯是我的儿子。” 老太太说这一句的时候明显情绪极其不稳定，昏花的老眼涨出血丝和泪花。 “我那天，把自己能想到的恶毒的话，全都骂了一遍，边哭边骂。” “骂累了，我才发现，凯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在抬头，发现那个老畜生就在门口站着。” “我就这么张旺旺的看着他，他也这么张旺旺的看着我。” “然后他跪在我脚下抱着我的腿，求求我原谅他。” “我之前是多么爱他啊！我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哪怕我的生命！” “那一刻我是有多么恨他！我恨不得当着凯凯的面杀了那个负心汉！” “我跟他大吼说：你骗了我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他当时泪流满面，死死的抱住我的腿说：青青，原谅我，我真的是爱你的，以前我和你说的话并不是谎言，但是我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就比如说凯凯，青青，你要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 “我当时整个人都麻木了。 我首先知道，他确实是爱我的。 第二点，我也知道，我的良心不允许另一个孩子没有父亲，即使那个孩子是我最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 第三点，也是我最痛心的一点。 我知道，我最爱的人不在独属于我了。” “……” 长久的沉默过后，老太太用袖子擦掉了眼泪： “我原谅他了，就这样配合着他又隐藏了许多年，直到凯凯成家了，他的另一个妻子都不知道我和凯凯的存在。” “我活的卑微的甚至不敢呼吸！！！” “老头子本来就大我十岁，三年前，他去世了，因为觉得亏欠我的，所以给我留了他公司百分之七的股。” “我一个将近七十的老女人，要这个有什么用！” “分遗产那天，那个jiejie才知道我们一家子的存在。” “那天，八十多岁的她哭的和我那年一模一样，进了医院。” “我安慰不了她，但是那个jiejie终究还是没有包容我。” “那个男人大多数时间都在事业和另一个家庭里，也许对于我而言，他很重要，但是对于凯凯来说却很淡，淡到凯凯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仅此而已。” “凯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从小就很乖，让我并没有因为学习而cao过心，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总归是中上等学生。 再后来，凯凯也考上了免费的师范学校，因为那时候老头子只是给我生活费，那些钱远远不够交其他的名牌大学的学费。” “大学没毕业，凯凯带回家一个比他年轻的多的女娃娃。” “那个年轻女娃娃长得是真的漂亮啊，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然后那天晚上，我和凯凯通宵聊了一夜。” “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和凯凯说过这么多话。” “我警告他不要做对不起那姑娘的事儿。” “他当着姑娘的面发了一个誓，我那天就突然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他就这样当上了封闭式高中的老师，没几年就和我那漂亮的儿媳妇生了一个大孙子……” “本来日子应该和和美美的就这么过下去，可是就是那天，凯凯说他以前教出来的学生要带他吃个饭，出去旅个游什么的……” “可是我是真的没想到，我的凯凯，凯凯他，哇啊啊啊啊～” 老太太再也说不下去，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夫人节哀！” 范生坐在了老太太旁边，轻轻的拍打着老太太的背安慰道。 老年丧子之痛！ 更何况是独生子！ 这样的痛苦对于一个一辈子悲催的母亲而言有怎是轻飘飘的一句“节哀”就能抚平的？ 老太太的泪水犹如开闸的长江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毕竟本来就年老体衰，加上丧子之痛的打击，老太太的身体又怎么吃得消这样嚎啕大哭？ 只见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范生吓了一跳，赶紧催促宋笙救人。 宋笙不用范生说都知道该怎么做，赶紧上前检查起来。 他先一脸严肃的给老太太把脉，捏开老太太的嘴看了看舌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没事儿吧？！” 范生询问，首先是在宋笙面前立人设，其二是因为这个老太太对案件还是很重要的。 “老夫人悲极，气不畅通元不复本，伤及肝脏，加上没来就有点肾器官衰竭，这才导致晕厥过去。 老太太这是心病，竟然是心病，就得心药来医，现在不止我没办法，中西医学都是没有办法的，现在只能等老太太自然醒过来了……” 范生无奈的点了点头，抱起老太太放在了她自己家的床上，然后又吃了一块馍馍，招呼宋笙道： “看来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案情了，咱们换另一个地方吧……” 宋笙点了点头： “有道理，下一站去哪里？” 范生拿出档案袋里的一张地图，回答道： “午后，先去侦察局总部拿点东西。” “您在侦察局有认识的人？” 宋笙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有，没有就不查案了？ 侦察局的人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关系是个屁，给我五分钟，整个侦察局都是我‘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