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脱胎换骨
陈枫瞪了眼说话的老人，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完，毫无预兆的翻身坠下断崖。 陈枫的决定实在太过突然，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纵算其中有不少炼骨境强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拦住陈枫。纷纷冲到断崖前，望着飞快坠落的陈枫，看到后者脸上嘴角扯开一个嘲笑的弧度，一个个顿时咬牙切齿。 “断崖下是兽窟，这宝物算是糟蹋了！” 强劲的风吹得人微微有些疼，再加上陈枫如今半废的身子，更加受不得无情的罡风剐蹭面庞。 陈枫半清醒的意识丈量着高度，发现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自己坠落两分钟了还没到底。 眯着眼睛向下看了看，漆黑的底部像是无尽的深渊，随着越坠越深，陈枫隐隐听到了几声似有若无的兽吼。 “完了！这下面该不会是兽xue吧？” 话音刚落，阵阵狂暴的气息夹杂着凄厉的嘶吼，肆意的蹂躏陈枫坠落的身子，宛若海上浮萍，飘摇不定。 “咻！” 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自陈枫眉心处飞出，散发着一股本源的气息，两色光芒形成一个坚固的屏障，将陈枫护住。穿过层层汹涌狂暴的气息流，飞快的向下俯冲，不消片刻，陈枫便临近深渊底部。 顿时，阵阵腐臭的气味裹着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袭来，昏暗的光亮照在满地的森森白骨上，令人作呕。 陈枫将幻化成双色小人的雷神托在手中，借着雷神身上的光亮打量着四周情况，发现这里除了堆积如山的白骨还有几声似有若无的兽吼，竟没有一丝生气。 “老鬼！你神识强大，帮忙看一下这里安不安全！” 如今自己是半废状态，陈枫打算在这里暂时扎根，等身体恢复后再做细算。既如此，那边要对这里进行彻底的查探，万一在自己恢复期间突然冒出个强大生灵，岂不是前功尽弃，自寻死路？ 片刻后，伽木收回神识，略显虚弱的回道：“还算安全，只有一头奄奄一息的先天境古兽，不过你放心，它距离这里挺远的，而且虚弱到了极点，对你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那就好！” 陈枫放下心来，长吁一气，一头倒在了地上，随手抓起一颗头骨放在眼前看了看，叹道：“想我英明一世，竟沦落到这般田地，哎！可悲，可笑，可叹，可恨呐！” 末了，陈枫将声音拖得很长，以致偌大的兽窟中反复回荡着他的声音。 伽木看了眼白骨上散发的阴森之气，眉头紧皱，有些担忧的说道：“这里的气息很乱，对你可能不是太好！不过，这浓郁的煞气倒是可以引以为用。” 顿了顿，见陈枫没太大反应，伽木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疑义的话，那便开始吧！” 说完，伽木飞身出去，大袖一挥，浩瀚的神识之力裹着森森白骨不停的转移，不消片刻，一座由白骨排列而成的惊世法阵出现在陈枫眼前。 看了眼愈发虚弱的伽木，陈枫第一次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老鬼！你会不会消散？” 伽木的表情一阵错愕，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不然陈枫怎么会关心自己呢？望着这个被自己带上一条不归路的孩子，伽木目光柔和，闪烁着欣慰的光彩，旋即笑骂一声：“臭小子！你就这么希望我消散？” 闻言，陈枫的心莫名的一阵刺痛，其实老鬼对自己真的好的无以复加，可自己却一直挤兑他。也许是心里始终过不去一道坎吧，恨他令自己失去了三十载光阴，使得自己与娜娜还有父母相隔无尽的星空。 然而，这所有的隔阂，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伽木完全融进了陈枫的世界里。 陈枫修为突破时，他会跟着一起开心，陈枫受伤了，他会默默的为他输送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神识之力，以保陈枫不受太多疼痛折磨。 直至此时，陈枫才幡然醒悟，原来伽木现今的状态根本不容许他多消耗神识之力，一旦如此，便等于自毁。然而自己却还总是叫他散出神识帮自己查探，想到自己正在慢慢将伽木推向毁灭，陈枫的心再次狠狠的刺痛。 潜移默化中，陈枫已经将伽木当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他不容许伽木消散，更不容许自己亲手将他推向毁灭的深渊。 “老鬼！谢谢你！” 雷神散发的双色光照在伽木的脸上，将他的脸庞照耀的更加苍老虚弱，但却在那么一瞬，又显得分外年轻。 “婆婆mama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见陈枫欲言又止，伽木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一招，将陈枫引领到法阵中央。一番叮嘱之后，伽木看了眼陈枫手上的雷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从陈枫手中接过雷神，伽木溺爱的抚了抚它的小脑袋，后者立刻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呼声。 “乖！界神一脉的种子要靠你培育了，去吧！” 伽木的声音说的极低，更是被法阵形成的煞气掩去，以至于陈枫根本没有听到伽木在说什么，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问道：“老鬼！你够了！比我还多愁善感，雷神如今恢复了，你们好好叙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陈枫闭上双眼，按照伽木的指示，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玄奥的印记。 “同为混沌，开辟大道，雷神！去吧！” 尽管心头万般不舍，但为了陈枫的道途，伽木什么都愿意付出，从之前的小塔，到现在的雷神，只要是能帮到陈枫的，他毫不保留。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要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为陈枫燃尽最后的光华，为他铺出一条通明的道途。 伽木将雷神身上属于自己的灵识印记抹去，笑了笑：“去吧！” 说完，将雷神轻轻自陈枫天灵盖处送了进去，深深看了眼陈枫，伽木飞身出了法阵，盘坐在半空，一边为陈枫护法，一边静静的等待陈枫的变化。 “希望他的完美混沌体得到雷神的帮助后，能够重现太初前的风采！” 雷神毫无预兆的进入体内，陈枫明显的大吃一惊，不明白伽木什么意思，也许是怕自己抵不住兽窟的煞气，让雷神来帮自己抵御吧！ 陈枫结出最后一个符印后，整个法阵立时迸发出炽盛的光芒，每一堆白骨上，浓郁狂暴的煞气冲天而起，在陈枫头顶处汇集交融，停留片刻后，被法阵的秘力引入陈枫体内。 狂暴的煞气在体内不受控制的四处暴走，陈枫立刻傻了眼，旋即控制神识疯狂的压制，试图引导煞气修复体内破损的经脉。然而，这些带着自主意识的煞气根本不受陈枫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将本就破损的经脉毁得一塌糊涂。 “妈的！还想反噬我？” 见煞气直奔神识体而来，陈枫在心底碎了句后，将神识之力彻底释放，迎向汹涌狂暴的煞气。 是时，雷神突兀的出现，越过陈枫的神识体，在煞气中一顿乱窜后，这股煞气立刻被抹去了所有的意识。 感激的看了眼雷神，陈枫立即控制无主后的煞气修复着自己破损的经脉，和遭受反噬的五脏六腑。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陈枫的经脉总算是修复的七七八八了，就连丹田中的灵力九凶塔，也有了凝聚的迹象。 显而易见，使用小塔遭受反噬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陈枫暗叹，今后修为不够的情况下，再也不轻易动用小塔了。 陈枫的神识漂浮在识海中，望着身旁虚弱的雷神，伸手亲昵的抚了抚，说道：“谢谢你雷神！” 雷神在陈枫手上蹭了蹭，发出开心的欢呼声。 “咿咿呀呀！” 伽木一直注视着法阵中的陈枫，见后者如今已然到了紧要关头，忙传出一道只有雷神能够听到的神念。 “是时候了！” 收到伽木的神念，雷神睁着大眼满含不舍的望了望陈枫，旋即消失在了识海中。 “怎么了雷神？” 当陈枫反应过来时，雷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经脉中，自识海门起，拖着长长的黑白弧光，陈枫见到弧光后，神色大惊：“你要自灭？” 神识追上雷神，望着已然快要消散的雷神，陈枫露出痛苦的神情：“为什么？” “咿咿呀呀！” 回答他的只有阵阵虚弱的咿呀声，雷神依旧不顾一切的点燃自身，将本源之气彻底释放。 当陈枫所有的经脉和骨骼中都充斥满了属于雷神的本源混沌劫雷的气息后，雷神彻底消散，只传出了一道最本初的神念。 “踏上本源的道途！” 陈枫眼角湿润，雷神与他在太初古界朝夕相伴三十载，如今刚苏醒便为了帮自己而彻底消散。一瞬间，陈枫感觉自己好没用，非但不能保护自己重视的人，竟还要自己苦苦守护的人来保护自己，伽木如此，雷神亦是如此。 “轰！” 陈枫整个身体突然爆发出黑白相间的两道强盛的光芒，旋即光芒收敛，锻造陈枫的经脉和骨骼。 尽管陈枫不愿，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雷神的本源之气重塑自己的身体。 本源的气息将陈枫彻底洗刷，所有的经脉和骨骼，就连五脏六腑，甚至陈枫的血液中，全部烙上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通体黑白相间，玄奥难懂，散发着最本初的奥义。陈枫知道，这些符文都是雷神本源的精华奥义所在，它蕴藏着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奥义。 数天后，陈枫睁开了眸子，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看了眼一直盘坐在法阵外的伽木，在看到陈枫彻底恢复，且完全脱胎换骨后，苍老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