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锦衣卫前
整条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客栈内的举子也都渐渐的寂静了下来,气氛渐渐地变得滞重。因为谁都知道,越是往后,剩下的名额就越少,除非是那种极度自信的人,而且满腹才华的人,还能够坐稳,余下的举子脸色都开始变得灰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哭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附近的几个客栈的举子还有心思暗暗较劲,看那个省的录取的多,名次高。但是,此时却已经没有了心情。心中抱着最后的希望,不时地,紧张地望着街口。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街口变得寂静了下来,已经有很久没有报子报信的声音了。 陈栋已经坐不住了,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哆嗦着道: “范兄,李兄,我的学问不如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还有希望,我……我……”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众人都将目光望过去,陈栋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因为跑过来的正是他的书童。 “少爷……少爷……您中了第三名!” “轰……” 陈栋便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炸了,一片混乱,身子都踉跄了起来。 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传来,当报子一一报出,陈栋为第三名,李自华为第二名,范应期为第一名的时候,便是迎来了恭贺的浪潮。 虽然这里的很多人落榜,但是大家都是复兴社的人,自然都是高兴。这一科没有考中,下一科可以继续来。自己的好友高中,对自己的前途也是一个帮助。 那陈栋已经亢奋的语无伦次,突然伸手摸了一把泪水,高声喊道: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一言。” 众人都寂静了下来,望向了陈栋,陈栋朗声道:“各位,我们都是复兴社的人。即便不是恩师的学生,也是复兴九杰的学生,如今恩师深陷大牢,我等高中。我要去向恩师报喜,诸位可愿随我前往?” “同去,同去!” 此时,众人都在亢奋之中。闻听,纷纷呼应。大家便纷纷出门,向着锦衣卫行去。路上遇到了更多的举子,闻听他们前往锦衣卫看罗信,一个个都跟随前往,甚至有人喊出,看完罗信之后,便要去皇宫门前为罗信请愿。 这个消息闪电般传播了出去,因为不时地有人拦住相问,然后追随前往,所以他们的速度很慢。当他们还没有到锦衣卫的时候,他们前往锦衣卫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徐阶的耳中,高拱的耳中和嘉靖帝耳中。 徐阶忍不住哈哈大笑,望向自己的儿子徐鲁卿道: “真是两件喜事啊!” “父亲,何来两件喜事?” 徐阶满脸喜色道:“其一,这次主考官是高拱,而这些考中的进士却在去拜谢高拱之前,而去拜谢罗信。你说高拱会是什么心情和嘴脸?” “他一定会很郁闷!”徐鲁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笑出声来。 “其二,根本不用我们暗中推动,那些学生便要去闹事,罗信这次死定了。” 高拱站在窗前,脸色变得阴沉。 “阁老。”王锡爵轻声唤道。 “唉……”高拱轻叹了一声道:“罗信这次要糟了。” 玉熙。 嘉靖帝面沉似水,冷然道:“黄伴伴,让你们东厂的人严密监视那些前往锦衣卫的人,我要知道每个细节。” “是!”黄锦匆匆离去。 锦衣卫。 守在大门口的锦衣卫面色突变,他们看到了大量的读书人向着他们走来,一个个大袖飘飘,气势逼人。正不知所措,便见到刘守有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了大门口。望向了越来越近的队伍。 “列阵!” 刘守有一声大喝,便从大门内出来了一队队锦衣卫,在大门前列成了一排。 “锵锵锵……” 绣春刀出鞘,明晃晃。 前行的士林便是脚步一顿。但是随后,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排众而出,径直向着刘守有行去,刘守有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他和罗信交好,甚至可以说是依附与罗信,但是那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如果让这些读书人在锦衣卫大门前,将事情闹起来,他哪里还有什么前程? 所以,他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缝中,闪过一丝厉芒。目光锁定在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的身上,身上散发出杀意,只是心中却叫苦不迭。 他认出这三个人,这三个人可是今科三甲,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三个人来到了距离刘守有五米左右,停下了身形。范应期的脑海中闪过了恩师罗信儒雅的神采,不知不觉中模仿了出来,朝着刘守有拱手道: “刘大人,我是范应期,这位是李自华和陈栋,罗大人是我们三个的恩师,今日我们高中三甲,是来向恩师报信的,还请刘大人通融。” 刘守有的心中便松了一口气,沉声道:“罗信是朝廷重犯,不能够与你们相见。” 范应期便伸手抓住了要冲动的陈栋,望着刘守有道:“能否请刘大人告知一下我们的恩师?” “等着!” 刘守有沉吟了一下道,然后转身走进了锦衣卫。一进入锦衣卫,便大步向着罗信居住的小院走去,推门走了进去,便抱怨道: “罗大人啊,你的那些学生来闹事了。” 罗信正在练字,闻言笑道:“我听外面静悄悄的,你别来吓我。” “现在是静悄悄的,一会儿就不一定了。”刘守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道:“你的三个好学生,范应期,李自华和陈栋高中今科三甲,然后带着好几百个读书人跑到锦衣卫来,这事情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大麻烦。” 罗信闻听,神色也不由严肃了起来,凝声道:“怎么回事儿?” “目前问题倒是不大,范应期说是来向你报信的,他们三个高中三甲,应该让你知道。” 罗信闻言不由苦笑摇头道:“他们这样做,将高拱置于何地?要知道高拱才是他们的座师。即便是想来看我,也要等拜见座师之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