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天会新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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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新政】 “高平之战”中,刘崇历经千辛万苦,沉浸式玩儿了《人在囧途》剧本杀,狼狈逃回太原。年迈的刘崇经不起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回到太原就一病不起,于当年年底去世,临终前命次子刘承钧袭位。 刘崇是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物,骂他的人把他骂得体无完肤,同情他的人却夸他有情有义。 骂得最凶的是《旧五代史》,这不难理解,因为薛居正同志生于后梁,后唐时进士及第,仕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在北宋时达到仕途巅峰,做到了宰相。这部《旧五代史》成书于宋太祖朝,当时北汉还未收复,屁股决定脑袋,他的政治立场可想而知。我们先来看薛居正在《旧五代史》中对刘崇的评价: “刘崇以亡国之余,窃伪王之号,多见其不知量也。今元恶虽毙,遣孽尚存,势蹙民残,不亡何待?” 哪里是史官该有的客观评价,分明就是泼妇骂街。 所以在后来的《新五代史》中,就做出了较为客观公正的评价。 当时的主流观点是批评刘崇不以亡国为仇,而以杀子为仇,意思是当郭威灭后汉、骗他要立他的儿子刘赟为新君时,他没有反抗,轻信了郭威从而失去了推翻郭威的最佳机会,而当郭威杀了刘赟之后,他才选择叛乱,终因失去时机而无法撼动中原,所以刘崇“不以丧君为仇,而以杀子为仇”。 对此,欧阳修针锋相对,予以反驳。 首先,汉室已经下诏确立刘赟为新君,虽然这其中夹杂着郭威集团的阴谋,但迎请刘赟入汴、继承大统是合理合法的,刘崇当然没有理由出兵,否则刘崇就成了篡权夺位的“叛贼”,只有当郭威杀害刘赟,露出狐狸尾巴后,刘崇才有了反抗的理由。也就是,刘崇不仅没有丢失“道义”,反而是传统道德、公序良俗、法律的卫道士。 其次,刘崇割据河东之后,“不为周屈”,无论国力对比是多么悬殊,北汉始终与后周势不两立,绝不妥协让步,就凭这一点,北汉就“异乎九国矣”。北汉是十国中实力最弱的,却是斗争意志最坚定不移、矢志不渝的。 最后,刘崇虽然称帝,但他至死不改国号、甚至不改年号,仍然沿用后汉隐帝刘承佑的“乾佑”,直到刘承钧袭位才改年号,且不立宗庙……多次公开表示自己只是为后汉政权暂时保管皇权、延续汉室血脉。 刘崇称帝后,将爱将张元徽提拔为武宁军节度使,在授衔仪式上,刘崇身穿龙袍,文武百官皆穿礼服,现场旗帜飘扬,人们互相道贺,唯有刘崇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反而是一脸忧愁,他对张元徽道:“朕以高祖之业、赟之冤,义不为郭公屈耳。期与公等勉力以复家国之仇!至于称帝一方,岂获已也。顾我是何子,汝曹是何节度邪?” 这是刘崇的真情告白。以区区弹丸河东反抗强大的中原,不是我不自量力,而是国仇家恨,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要恢复汉室江山,割据称帝是一时权宜之计而已,我哪儿算什么子啊,你们也别真把自己当节度使! 欧阳修总结道:“旻之志岂不可哀也哉!”刘崇确实挺不容易的,值得人们尊敬。 刘崇最大的污点不是割据称帝,而是投靠契丹。“汉jian”的骂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洗白的。 关于刘崇死亡的时间,史料存有分歧,有的是后周显德二年春,有的大约在冬季,《辽史》则记载是955年11月。《周世宗实录》和《旧五代史》支持955年11月之。于是后世的史书多采用这种法,而王保衡在《晋阳见闻录》中却刘崇是死于“高平之战”的那一年,兵败后,刘崇忧劳成疾,于当年冬病逝。
王保衡在北汉刘崇身边做官,北汉末年做到了中书舍人、翰林直学士,所以王保衡的《晋阳见闻录》才更具参考价值。于是《十国春秋》中就采用了王保衡的法,而本书亦遵从此,即刘崇死于954年11月。 另外一个证据,刘承钧三年除服后才改元,而刘承钧改元“会”是在957年,往前推三年,也正好是954年。至此,我们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刘崇就是死于甲寅年的公元954年。 29岁的刘承钧袭位后,向辽国遣使告哀,以儿子自称,辽穆宗亦称他“儿皇帝”,夯实了父子之国的亲密关系。 刘承钧接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前文详述过,柴荣在取得“高平之战”的胜利后,乘胜包围太原,险些一鼓作气将北汉完全消灭。在契丹爸爸的及时相救之下,北汉才得以丝血逃生,苟延残喘。也正因此,刘崇才会惊惧忧愤而死,刘承钧可谓是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刘承钧的当务之急就是抱紧契丹爸爸的大腿,于是派使节请求给辽穆宗上尊号“顺皇帝”,辽国不准。 除了抱紧契丹爹,刘承钧还积极寻求外援,与后蜀一拍即合,相约夹攻中原。 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两三年,终于在公元957年稳住了阵脚。这一年,柴荣已经陷入到了“三征淮南”的拉锯战中,鏖战淮南,无暇北顾,刘承钧的危机暂时解除,于是正式开启了一段属于他的时代——会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