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它们来了
篝火在风中摇曳，尚未凝固的血液反射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雷泽扒走野兔躯干上的弩箭，提着两条后腿凑近查看。 “没有感染，就是只普通的兔子，后背上的伤口是新的，不像是动物造成的。”雷泽扒开兔子身上的皮毛，用手指抚摸伤口边缘。 “是刀伤。” 钱伯伦和邱章都没有开枪，不过他们一阵大呼小叫还是吵醒了几个人，然后被吵醒的人又叫醒了更多熟睡的人。 这些人一脸慌张地聚集到一起，看着篝火旁的死兔子，又打着哈欠回到各自的车里或帐篷里。 “我还以为是丧尸来了。” “一只兔子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他怕的不是兔子，是艾森……” …… “艾森一定在附近，这是他给我的警告。”钱伯伦脸色阴沉，他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 罗轶拍了怕他的肩膀：“你神经绷得太紧了，去休息吧，后半夜交给我。” 钱伯伦的嘴唇开合两下，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能点点头。 “不如让我去看看，罐子的声音没了，总得有人去检查一下。”雷泽提议道。 “树林里太黑了，我们的手电筒根本没用，别去冒险了。” 一旁的邱章也制止道：“罗轶说得对，今晚空气里的味道很不好，我们还是小心些。” “我不会离树林太近，放心，如果遇到会动的东西，我马上跑回来。” 罗轶思考了一下：“要不这样，下半夜你和我一起去车顶，周围都是开阔地，不可能有东西能偷偷靠近我们。” “也好。”雷泽没拿枪，他还是喜欢自己的手弩。 “那就交给你了，罗轶。”钱伯伦嘴里的谢谢没能说出口：“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起身刚走出两步，却听油罐车后一声脆响。 “咚——” 就像有人一拳砸在车门上。 “谁在那儿？”罗轶立刻寻找位置戒备。 “没人，原本放哨的就只有我和邱章，那不可能是我们的人。”钱伯伦道。 “可我没听见罐子的声音。” “对。”钱伯伦已经端起了步枪：“因为活人会割断绳子，让我们的预警系统失灵。” “咚——” 又一声脆响。 一个黑影在油罐车顶慢慢升起。 “那是个人，艾森？” 钱伯伦举枪瞄准目标，罗轶立刻压住他的枪口：“等等，他的身材太瘦小了，不是艾森。” “嗖——” 一支弩箭从身后射出，黑影随即一歪，仰面从车顶跌落。 “它没死。” 嗬嗬……嗬嗬…… 低吼声渐渐清晰。 更多黑影从油罐车后出现，它们动作缓慢，行走时微微摇晃，它们的发梢枯萎，就像晒干的稻草般缠在一起。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是一群正在迁徙的难民，饥饿让它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但这里不会有难民。 当它们出现时，空气中的气味变得越来越清晰，任何一个经历过灾难的人都不可能弄错。 是丧尸。 “丧尸！是丧尸来了。” 钱伯伦一阵扫射，走在最前面的几头丧尸立刻爆出黑雾。 营地陷入恐慌，熟睡的和尚未入睡的人全都跑了出来，可他们大多只有最简易的武器，一根棍子，一把砍刀，或者一柄斧子。 “它们来了，守住路障！守住路障！别让它们进来。” 车辆围成的环形防御工事极大限制了丧尸的行进，少数爬上汽车的丧尸很快被幸存者们合力解决。 但丧尸并不惧怕死亡，一个接一个，踩着尸体爬上路障和引擎盖。 “它们数量太多了，汽车挡不住它们。”钱伯伦喊道。 “罗轶，拿着枪。”陈琳第一时间找出武器，四支步枪齐射，将丧尸拦在路障之后。 尸体逐渐堆积，路障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到处都是枪声和喊叫声。 “挡住它们，别让丧尸进来。” “这边数量太多了，快来帮帮我们。” “车顶，它在车顶上……啊——” 另一头传来女性的惨叫。 “有人受伤了，她受伤了，快把她拉走……” 局势在恶化。 营地一共只有二十多人，只有出现伤亡，就一定代表某段防线被攻破。 罗轶已经打光了两个弹夹，他看着一头头倒下的丧尸，突然意识到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 “罗轶。”钱伯伦拉住他的手臂：“还记得我说的那辆车吗？” “车？”罗轶从恍惚中回过神：“记得，湖边上的那辆车。” “我下午刚给它加满油，后备箱里有水和食物，这里守不住了，我们现在就走。” “走，走。”罗轶立刻招呼周围的人。 陈琳，保尔，断腿的邱章和他儿子马丁，雷泽，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躲到这些人身后的莫妮卡。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放弃路障。 罗轶拉着陈琳往右，在钱伯伦的掩护下往湖边逃跑，雷泽和保尔却退到另一边，想赶在几头丧尸之前冲进客运巴士。 “雷泽。”罗轶叫了一声。 雷泽回过头：“我们的补给都在车上，你们先走。” 罗轶再想回去救人，却已经来不及了，丧尸想洪水一样涌向防守的缺口。 “管不了别人了，老板。”钱伯伦分明在看着尸群另一边的莫妮卡。 她和雷泽从没说过一句话，但是生死关头，她却选择雷泽和不是自己，这让钱伯伦更多了一丝决绝。 “上车，上车，我们走。” 罗轶和陈琳毫无犹豫地跳上车。 另一边，大部分路障都已经被丧尸冲破，幸存者们绝望地步步后退。 没有防御工事，没有交通工具，仅仅依靠手里这些简陋的武器，可以说绝无生还可能。 有人绝望地冲进尸群，有人选择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有人逼到湖边，被迫跳入水中，还有人跑进被当做路障的汽车里想躲过一劫，但很快发现车座里爬满了丧尸。 邱章父子已经退到了营地深处，因为腿伤的原因，他没能跟上罗轶和钱伯伦。 “去，去找罗轶。” “不行，爸，我不想离开你。” “我会没事的，快走。”邱章几乎流泪。 “我……会用斧子，钱伯伦叔叔教过我。” “你！” 两头丧尸“咿咿呀呀”地逼近这对父子。 邱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把推开马丁，决心用rou体为他的儿子再争取一些时间。 突然一辆汽车横插过来，将面前的丧尸撞飞。 驾驶座上，罗轶不停挥手：“上车，快上车。” “马丁。”邱章强忍着骨头错位的疼痛，抱着儿子冲向后座。 “谢谢你们。” “正好车上还有座位。”钱伯伦将这对父子拉上车，拍了拍前座：“开车，我们该走了。” “还有人在那里……” 雷泽和保尔一路冲到客运巴士前，背靠车门不停砍杀四周的丧尸。他们很快又汇合了几个幸存者，打开车门，退进客运车内，用狭小的车门限制尸群进攻。 四面八方都是丧尸，无数双手拍打在车玻璃上，留下一行行暗红色的斑驳。 车内的空间局促，虽然每次只需要面对一头丧尸，但雷泽的手脚同样施展不开。 “我们需要把它们赶出去，兄弟。”保尔在雷泽身后，却完全伸不上手。 “我知道，我在尽力。” “你这样不行……” 保尔回头，正巧撞见一名带伤的幸存者，他认出这人是哥哥艾森的拥趸。 “就是你了。”保尔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 “你被咬了。”保尔一把拽过那名伤者，对雷泽大喊：“让开。” 说着，用全身的力量将伤者推向尸群：“别傻站着，快来帮我！”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车厢，雷泽知道那人已经没救了。 “所有人都过来。” 幸存者隔着人rou盾牌，和丧尸们展开角力。 “给我滚出去！” 随着一声大吼，丧尸竟硬生生被推出客车。 “关门，关门。” 雷泽边吼，边用斧子砍断伸进车门的手臂。 呼—— “成功了？” “成功了。” 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丧尸让整个车厢不停摇晃。 保尔踩下油门，引擎转动，突然车身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车头，几乎让车里的人站立不稳。 “那是什么东西？” 隔着碎裂的挡风玻璃，一双眼睛和车里的所有人对视。 “怪物，丧尸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