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他们来了
新定市。 十七大道。 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罗轶的车被堵路中央进退不得，只能嘀咕一句：“说好的市区不能鸣笛呢。” 罗轶是个二代移民，跟随上一辈来这个陌生的国家，不过是为了讨个生活。 他祖上开过镖局，所以耳濡目染，也会些粗鄙的拳脚功夫。后来他开了加私人安保公司，算是继承祖业，生意也算过得去。 一会还有个大客户要续约，不过时间还有富余，罗轶也不着急。 大城市，堵车是家常便饭。 罗轶打开车载广播，调大音量，冲淡些四周的噪音。 “……梅奥诊所发生一起暴力袭击事件，数名暴徒闯入医院，将三名医生及大量在医院内等待救治的患者咬伤……” 咬伤？罗轶又回味了几遍这个单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都说拳头和牙齿是最好的武器，可是用咬人这种事还真不常见，这得多大仇，需要把牙都用上。 广播新闻还在继续。 “……据悉，这是本市今日发生的第四起暴力袭击事件，包括方舟演唱会、新市银行、时代大厦在内，袭击者们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仍有大量市民受伤。暂不排除这是一系列有预谋的恐怖事件，目前尚未有组织宣称对其负责。” 这个国家果然很危险，罗轶心想。 不过暴力事件越多，私人安保的生意也就越好做，他对此也说不上不满。 罗轶打开车窗，本想点上一支烟，却听到窗外一阵乱哄哄的喊叫。 “不会又在搞游行吧？” 这个国家很少管束游行集会之类的事，所以大部分时候，人们都只是打着正义的旗号破坏秩序，如果说这种行为还有微乎其微的影响力，那多半也是针对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罗轶倒不在乎这些，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国家。 不过叫嚷声越来越大，看来是有队伍在往这边靠拢，而且听起来声势不小。 人总是喜欢凑热闹，所以罗轶也下了车，想看看这群人今天打算闹哪样，结果发现和他一样的人还有不少。 楼底商铺的员工，车上的司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路人，罗轶甚至看到两边高楼的阳台上都冒出些看热闹的，不知道大概会还以为在跨年倒计时。 但很快，第一声尖叫打破了人们的期待。 “救命！” 罗轶越过人群，看到几个慌慌张张的年轻男女正向这边跑来，他们中有几个的外套被撕破了，还有人身上沾着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过区区几声救命没能引起多大恐慌，大部分人还是一脸茫然。 倒是罗轶拉住其中一人，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了？” “疯了，那边的人都疯了，不想死就跑吧。”那人根本顾不上回答，挣开罗轶的手就跑。 罗轶看不到另一头的状况，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刚才的新闻里提过咬伤，这种事放在平时，充其量也就是个娱乐新闻，可一天时间里发生四起，怎么看都不会是巧合。 “不可能是丧尸，这种东西只有电影里才有，别瞎想。”罗轶安慰自己。 但出于一个私人保镖的本能，他还是回到车上，从副驾的置物箱里找出手枪，清点弹夹，还有十五颗子弹。 他把手枪收进后腰，刚关上车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女性的尖叫。 罗轶转头，发现两个女人正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块。 很快，男人扑倒了其中一名短发女子，长发女人试图把人拉开，但力量悬殊，两人合力也只够推开男人的下巴。 “喂。” 罗轶赶忙上前，掰过那名男子的肩膀，只见他满眼血丝，面目狰狞，牙缝和下巴上也都是血，罗轶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该死。 他好歹也是镖师之后，岂能被人瞪一眼就退缩。 罗轶从短暂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一个锁喉，把男子从短发女人身上拽开。 男子翻滚起身，愤怒地朝罗轶嘶吼着，刚要抬步，不知道哪里跑出一个倒霉蛋，慌不择路，从身后撞到了他肩膀。 仇恨转移，男人立刻撇下罗轶，将那路人扑倒。 罗轶也顾不上这么多，先扶起地上的女人：“你们没事吧？” 短发女人显然受到了惊吓，有些语无伦次：“他们要来了，我们快走。” 边上的长发女人还算镇定：“谢谢，我和凯丽正在逛街，没想到来了一伙人，他们冲进商场，见人就咬，我们算运气好。” “你是说，有很多？” 女人拼命点头：“开始只有十几个，之后越来越多，我们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上百个了。” 两人说话时，身后已经传来一片片惨叫，罗轶回头，只见刚才被扑倒的路人已经目光呆滞，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 场面过于凶残，短发女人来不及站稳，又被吓得连连后退，于是身体再次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 罗轶只能用蛮力把她拽起来：“我的车在那里，我先带你们走。” “不行。”长发女人和罗轶一左一右拉扯着短发女人凯丽：“堵成这样你想把车开去哪里，而且他们连商场橱窗都能砸破，车里不安全。我家就在楼上，你可以来避一避。” “好。”罗轶稍一权衡，就同意了长发女人的提议。 三人进了一栋居民楼，罗轶断后。 正关门时，之前那名男子又扑了过来，一头撞向门玻璃。 只听“砰”地一声，厚厚的窗玻璃连带着中间的十字木条一同被撞穿，而男子额头凹陷，上半身一歪，挂倒在大门的窗框上，也不再动弹。 还真的能撞碎玻璃。 罗轶一阵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坚持上车。 三人爬上四楼，立刻将房门反锁，又盯着门锁退后几步。 屏息凝神，见门外没有传来响动，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怎么了？” 罗轶跑到阳台，只见街上一片混乱。 西装衬衣的都市白领没命地在街上奔跑，然后被一个个满身鲜血的人扑倒在地上、墙上、车门上、路边的电线杆上。 到处都是尖叫和鲜血。 躲在车里的人也没能幸免，四周的暴徒不顾受伤和疼痛，用手臂和额头疯狂撞击车窗。 罗轶甚至看到有人锤断了自己的手臂，露出两截森森白骨，但那个人依旧疯了一样，硬生生地用断手把挡风玻璃砸出一圈龟裂。 忽然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砸在路边停靠的车上，溅起一片血花，车里随即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报声又引来更多暴徒，他们爬到车上，几乎把整辆车都给淹没。没过多久，暴徒用身体堆砌的rou山上出现一处凹陷，是汽车的挡风玻璃碎了，几团身躯争先恐后地涌进车座，然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仅仅几分钟之后，街上就再没有奔跑的人了。 暴徒们也终于安静下来，各自散开，转而寻找四周遗落的尸体。而最早被扑倒的那批人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这些人大多满身是血，目光空洞，蹒跚地走在路上，就像是梦游。 “不会真的是丧尸吧。”罗轶心想。 虽然这些人的外表还没开始变化，但他们缺乏智力，又极具攻击性，还能把受伤的人感染成同类…… 罗轶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状况。 如果他留在车上，恐怕已经和那些人一个下场了。 “你救了我一名。”罗轶转头，也不忘递上一张名片：“我叫罗轶，以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陈琳，平面模特。”女人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遍：“原来是私人安保公司的老板，难怪身手这么好。感谢你救了我朋友，罗轶先生。” “不客气。”罗轶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叫陈琳的女人，不得不说她确实挺漂亮，尤其是一头黑长发。 “我刚试了电话，一个都打不出去，看样子你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你朋友没事吧？” “没事。”陈琳摇摇头：“就是受了些惊吓，一会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说话时，凯丽正从自己房间出来，她的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泪痕，左臂上的一圈红印尤其醒目。 罗轶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把陈琳半挡在身后：“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