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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魔帝,地尼

    武侠江湖里的青衫客清末民初367、魔帝,地尼“佛?”

    只见那佛影高及四五十丈,通体泛着佛光,垂目俯瞰,佛掌合十,盘坐于大地之上,面目赫然与陈拙一般无二。

    而陈拙双脚离地,则是盘坐虚空,为佛影所笼罩,仿若佛我合一。

    龙跷真人心神狂震,仰望着陈拙凭精神念头塑造出来的佛影,眉眼阴沉,竖瞳大张,跟着咧嘴冷笑,“杀!”

    长啸惊天。

    他蹬地一掠,身如闪电,扑的乃是陈拙。

    但见陈拙眼中无波,合十双手一分,佛掌变幻,竟也随之分开。

    “佛光普照!”

    陈拙立足大地,一声长吟,天地之间,乍见无量佛光涌现。

    光照之处,竟是那“十阳”之力,阳火焚天。

    一切种种,顷刻皆如春雪消融,周遭山石大地,生生下沉一截。

    此乃“如来神掌”与“九阳神功”所成极致攻伐之术。

    龙跷真人进势一缓,狂笑不止,任由那阳火加身,只是死死看着陈拙,浑身鳞甲在毁灭与再生中不住往复,竟然想要凭借强横rou身硬抗此招。

    “哈哈哈,师父,您忘了,吾最先随你学的,便是这控火之法。”

    佛光散去,龙跷真人已身如焦炭,然他眼中生机大涨,浑身气血催动,转眼又恢复如初。

    陈拙瞧得默然,佛影再动,立指成剑,看似庞大的躯体,然动行却是极快,探指连点,指尖所指之处,缕缕气劲破空。

    龙跷真人腾挪飞奔,于狂风骤雨般的指劲下腾挪躲闪,步步贴近。

    只等行到陈拙十丈之外,他右拳一攥,奋力挥出,恐怖的拳劲化作一颗石磨大小的拳影,周遭霎时化为真空,宛如一个晦涩黑洞,正中佛影之上。

    浩瀚佛影竟在这一拳之下扭曲一晃,如要破碎,摇摇欲坠。

    然那佛影隔断两者之间,如同天堑。

    龙跷真人抵拳直进,佛影塌陷,如无形避障,终是在距离陈拙身前半尺之地停住。

    陈拙望着这一拳,终于开口:“我只当你这千载岁月,以恨为力,能磨砺出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不想只是如此。你如今施展的种种手段,皆脱胎于我,看似另辟蹊径,然始终活在我的阴影中,有何资格与我为敌?而我也不会将伱视作对手,你,还差一些。”

    龙跷真人脸上的狞笑变色僵硬。

    两两相望,陈拙再度轻声道:“似我者生,学我者死,任你千变万化,所学一切终究万变不离其根,你苦心孤诣练就的手段,于我而言,不过是转瞬通悟的小道罢了。”

    他双手一张,掌心十阳圣火涌现,跟着在龙跷真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由阳化阴,化为了所谓的三昧真火。

    这三昧真火,听着犹如神仙手段,然不过是阴阳二劲所衍生的一种变化罢了。

    常人身行五气,体孕阴阳,讲究平衡,便是所谓的“太极”。

    而这阴火之理,乃是阴阳相激,引动敌手体内的精、气、神三昧,此三者皆为阳,彼此相遇,犹如干柴烈火,故而焚人生机,颇为玄妙。

    但对陈拙而言,他身怀无量字海,浩瀚经义,囊括万千奇功绝学,贯通天地至理,所学一切,便如一颗苍劲粗壮的老树,亦是他的武道理念,而那种种变化,正如万千枝丫,为他武道的延伸。

    龙跷真人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眼见自己苦悟无数日夜所成就的神火竟这般被陈拙轻易施展出来,龙跷真人的心灵只如受到莫大冲击。

    他之所以能在这樊笼中苦熬千载,为的便是超越面前这个人。

    但如今到头来,不想竟还在陈拙的股掌之间。

    自己练就的一身所学,从头到尾,都没能摆脱他的这个师父。

    “打!”

    龙跷真人浑身皮rou更红了,红的如能滴出血来,体表之外,一团火色溢出,竟点燃了浑身精气,以壮己身。

    恐怖的气劲爆发开来,引动的风云色变,宛如一尊盖世妖魔,彻底化作了非人的怪物。

    狂乱拳影冲着陈拙倾泻而至,虚空刹那塌陷,拳劲之下,一切都在扭曲,浩瀚佛影亦是岌岌可危。

    陈拙脸色渐白,但眼中如也起了真火,动了真怒,双手合十,大喝道:“起!”

    轰隆隆……

    立见四面八方,无数山石纷纷颤动,旋即浮空而起,颤跳至半空。

    便在那些观者的惊呼中,这些大大小小的山石如遭无形之力牵引,逐一撞向陈拙,一时间大地之上飞沙走石,尽数汇聚向陈拙。

    龙跷真人贴近陈拙,拳势未绝,已见四面八方冲击来无数块大大小小的巨石,他rou身虽是强横,但也疲于应对,不得不暂避锋芒,忙拉开距离,凝神以对。

    陈拙身形凌空,缓缓自佛影中升起,直直腾空而上数十丈,待立足佛顶,这才冷眼顾盼。

    不得不说,龙跷真人的rou身,非是他此身所能抗衡,唯有神念之能与之交锋。

    好在此间稀薄的天地精气限制了此人的武道进境,不然数千年的岁月,就是一头猪,也该成仙了。

    而那无数山石冲撞堆积之下,虚幻的佛影已在逐渐凝实,盖因一尊巨大的石躯正在拔地而起,山石碰转一刹,立时严丝合缝,凝为一个整体。

    先是双脚,再是双腿,而后是躯干,再是双手,头颅。

    不多时,朝阳东升,定睛再瞧,一片死寂中,但见一尊数十丈高地的石佛,已沐浴着晨光,屹立于天地之间。

    “雷来!”

    陈拙立于佛首之上,青袍猎猎,双手虚托,如拥天地。

    便在他起势的同时,“轰隆”一声,天际响起一声炸雷,立见石佛头顶,无数雷气酝酿而出,堪堪浮现的朝阳,转瞬又被雷云遮盖,只剩下一条条闪电雷霆在天穹咆哮。

    陈拙居高临下瞧着同样运劲起势的龙跷真人,抬手再引,缕缕闪电雷芒冲天垂落,如虬龙雷蟒般缠绕上了石佛的身躯。

    龙跷真人眼神既有狂热,也有恨怒,双拳再握,当空一碰,冲着陈拙挑衅般说道:“师父,来吧!”

    “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败!”

    陈拙不再多说,眼神冷淡,左手抬指轻轻凌空一指,脚下石佛顿时一震那庞大石躯,佛掌一握,雷电汇聚,宛如怒目金刚般一拳砸下,撼天动地。

    “啊!”

    龙跷真人同样挥动右拳,拳上火色冲天,目眦尽裂的自下向上挥出。

    一大一小,两拳对撞。

    刹那间,宛若昼夜颠倒,雷火相击。

    余威扩散而出,龙跷真人脚下大地轰隆龟裂,以其为中心,方圆百丈顷刻塌陷,其整条右臂更是爆冲出数道血箭,鳞片尽皆破碎。

    但转眼又愈合如初。

    不约而同,二者再起另一拳。

    双拳一上一下,悍然再遇。

    接着又是第三拳、第四拳……

    这一刻,所有的异响都似没了,只剩下拳拳碰撞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令人心惊胆颤,失声骇然。

    拳影,天地间只剩下狂乱的拳影。

    通通通通……

    “啊!”

    龙跷真人双脚不住下沉,脚下大地四分五裂,恐怖的劲力之下,水脉断裂,地泉上涌,还有无边地火冲出,呈现出种种奇景异象。

    而他双臂早已血rou模糊,其上鳞片被磨去大半,露着白森森的骨茬,但仍是不知疲惫,不怖生死般挥拳,嘴里发出声声嚎叫,似哭似笑;既像是痛苦煎熬的呻吟,又像是阵阵野兽般的狂笑。

    远远瞧去,两相比较,宛如蚍蜉撼树。

    陈拙看在眼里,忽抬指再点,遥指龙跷真人,舌绽春雷般开口道:“定!”

    龙跷真人身形一颤,不到半息,便已挣脱精神束缚,但也就是这半息,头顶天光一暗,一颗裹挟着雷芒电光的巨大拳头已在头顶。

    他脸上笑容一滞,只来得及双臂交叠拦挡,眼中天地已被这一拳充塞。

    “轰!”

    尘飞土扬。

    所有人在难以言说的震撼中急忙窥视着此战战果。

    尘嚣散去,但见那拳下龙跷真人单膝跪地,仍在苦苦支撑,双臂尽折,胸骨塌陷,嘴里狂喷着血沫,脸上却尽显桀骜癫狂,咬牙切齿的想要将这一拳撑开。

    可惜,徒劳无功。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龙跷真人后继无力,任他体魄强横,有不死之身,然那雷芒加身,所有生机都在被磨灭化去,最后双臂齐根粉碎。

    “师父啊!”

    声嘶力竭之言自拳下传出。

    一拳落下。

    陈拙立于佛首之上,面无表情,鼻孔中点滴殷红不断渗出。

    此战他神念精神损耗不小,却是冉闵的rou身难以承受。

    尘埃落定,一个巨大的拳印烙印于大地之上。

    神念收敛,脚下石佛如扬沙散去,只等双脚触地,陈拙才走到那拳印前,看着深陷其中的龙跷真人,望着这个喊他为“师父”的陌生人。

    龙跷真人横躺在大坑中,七窍不住溢血,浑身血rou模糊,一双竖瞳还不忘死死盯着陈拙,残破身躯挣扎欲起,想要再战。

    不知为何,陈拙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足够了,你已经足够出彩了。”

    龙跷真人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颤,仿佛愣住,跟着紧绷的身体又重重摔了回去,无神双眼的盯着湛蓝天空又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这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居然哭了起来:“你若早些说这句话……就好了。”

    陈拙默然道:“看来给你留不了全尸了。”

    龙跷真人双眼缓缓一阖,但很快又呐呐道:“师父,如果可以,我绝不想追求什么至高极境、追求成仙之道,我只想好好做个烧陶的工匠,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成仙这条路,真是太寂寞了。”

    一瞬间,他像是没了那刻骨钻心的恨,释然了一般,又仿佛透过陈拙这缕念头,向那个被他称为“师父”的人诉说着真心话。

    龙跷真人忽然又睁开眼,望向陈拙,问了一句奇怪的话:“值得么?”

    这句话,仿佛饱含万千。

    走上这条路,意味着舍弃太多,摒弃一切,值得么?

    四目相对,陈拙嘴唇翕动,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他道:“我不知道。”

    几句话的功夫,龙跷真人那残破的rou身竟又有了愈合恢复的迹象,端是强横到了极致,体泛红光。

    而龙跷真人的举动也甚是出人意料,他忽然将重新生出的右爪狠狠伸进了自己的胸膛,从中掏取出一颗奇异的心脏,高举到半空。

    那心脏离体,竟仍能抽动。

    遂见龙跷真人在颤抖的呼吸中,五指揉动,指缝中燃起一团阴火。

    “你要小心广成子,他的境界已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地,连我也看不透,将来必为你的大敌,快则百载,迟则千年,必会功成。”

    没理会陈拙的反应,龙跷真人提醒了一句,而后五指一揉,手里的那颗心已开始枯萎干瘪,自指缝中散落。

    目视苍天,他又怅然笑道:“师父,我知错了。”

    说话间,人已在散落的阴火中化为灰烬。

    如此结果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陈拙立在原地,静静瞧着随风而起的灰烬,不知为何,心绪竟波澜不止。

    纵观他平生经历,也算是历经千般磨难,然师徒相残,这还是首遇。

    尽管对方口中的“师父”不是他。

    “值么?”他呢喃了一句,“总得亲自上去看一眼才知道。”

    “前辈。”

    突然,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响起在耳畔。

    陈拙扭头望去,就见右侧不远的地方,一男一女正并肩而立。

    其中一人乃是位紫袍白发的男子,身姿挺拔,容貌英俊至极,竟生有一副雌雄莫辨之相,浑身若有若无的笼罩着一股魔气,气态可谓不凡。

    而另一人乃是名女子,气态出尘,清雅绝俗,似尼似道,气机也是古怪。

    男子似是对陈拙心存忌惮,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试探道:“在下谢眺,敢问前辈可是自俗世破界而至,不知是否认识一个名为苍璩的魔门高手?”

    这竟是“魔门”第一位“魔帝”,也是“道心种魔大法”的创造者,谢眺。

    女子紧随其后,见礼道:“在下地尼,见过前辈,不知俗世如今怎样?”

    这又是“慈航静斋”的始祖。

    陈拙打量了二人一眼,轻声道:“苍璩尚在俗世闭关。”

    谢眺闻言面上一喜,长呼出一口气:“那便好,前辈速与吾等离开这里,那些自诩’仙门‘之人用不了多久便会杀至,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