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浅古
夜色渐渐弥漫了整个夜空，厚重的乌云遮盖了星星的光芒，却遮不住圆圆月亮的皎洁光辉，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照亮漆黑的夜空，似乎在苦苦的坚持，照亮来往近在咫尺的乌云，忽而又暗淡下去！夜风静静摇摆，树影也充满阴森恐惧，遥远的黑暗似乎是匍匐的巨兽，张开巨口不断吞噬周围的希望，李若曦从听雨庭的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灯火摇曳的远处，繁忙移动的身影，看着那欢声笑语，李若曦不觉一股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李若曦只有不断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断鼓励自己，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陡然，从远处传来的阵阵临死前的哀嚎，和极为痛苦地嘶吼，诸般混乱，以及破空重重，方才打破李若曦的幻想······ “表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不是？可你的脸色很苍白，我要告诉爷爷，还有二叔他们······” “不，不，不！”李若曦被惊醒，惊恐的低声道：“怎么回事？那股心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如此悲伤，如此惊恐？”血脉的联系使得李若曦感受到了远处亲人血脉的遗失，更是感受到自己所在意的人的逝去，那种莫名的悲伤让李若曦脸色苍白，无法承受，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若曦确是明白家族的危机，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奔腾的血脉告诉他这是无可逃避的事实，更何况，远处不断传来的阵阵混乱逃窜声！ “小翠！”李若曦转过身来，盯着已经被惊呆的小翠，苍白的脸上有着觉悟的严肃，坚定的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李若明，你不再是我的侍女，仆人，我只有一个任务，作为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作为朋友的第一次请求······” “少爷？” “表哥！你怎么了·······” “若···若曦！”李若明看着这种神态的李若曦，从小照顾李若曦的小翠是明白的，只要李若曦做出决定，便无论什么也不可能再改变，无论天崩地裂，山海桑田！ “带着蓉蓉，去我们的秘密基地，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李家是否还存在，”顿了顿，又低声喃喃道：“也无论······我是死是活······”李若曦缓缓低下通红的双眼，“你一定要带着蓉蓉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一定不可以出来，一定不可以出来，答应我，答应我！”李若曦不禁有些赫斯底里，眼中尽是莫名神色。 “表哥，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要去找‘终结者’，我一定要他把你的病给治好···表哥你······”看着姬月蓉因担心而欲哭的表情，李若曦缓缓扯出僵硬的微笑，微蹲下身子，抹去姬月蓉眼角残存的泪水，又将右手轻轻按在蓉蓉那毛茸茸的脑袋之上，声音有些嘶哑， “表哥没事，蓉蓉不用担心，以后蓉蓉一定要坚强哦！表哥我啊，只是可能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也许很难回来呢！所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最最可爱的表妹啦！表哥我可是很伤心呢！所以如果，你还想见到我的话，就一定要听若明的话，一定要听的哦！”李若曦说着便轻轻地捏了一下姬月蓉红彤彤的鼻子。 “不要，不要！你骗我！我不要和表哥分开，我不要，呜呜呜呜······”大哭着，紧紧抱着李若曦的脖子，一点也不愿松手，显然，存在在她体内的血液，同样也给了她相同的感觉，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只是，她不懂罢了，现在，李若曦要离开自己，她仿佛感知到什么，也许是真的和李若曦会就此分开，心中恐惧着，说什么也不愿放手。 李若曦用力拨开了姬月蓉的手，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红着眼，道：“蓉蓉！一定要听话，你难道不想在见到我了吗？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以后便再也不见你了。” “我······呜呜呜，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可，可是我和你一起去好么？”姬月蓉不断抹着眼水和满脸的鼻涕。 “不行！你还小，我要去的地方是大人才能去的地方。若明，带着蓉蓉快走，小兰，你，你也随若明她们一起去吧······” ······ “···呜呜呜······啊啊啊······表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等着你，永远等着你！我······”李若曦大步向前跑去，不顾滴落的眼水，伸出手轻轻向后摇了摇，顿了顿，又毫不迟疑的向前跑去。 ······ 他一定要找到他的爹，娘，还有爷爷，无论他们是生亦或只是尸体，虽然此去生死不知，看不真切，但，无论如何，他不愿留下遗憾，不愿再像前尘一般后悔，况且这种从血脉传递过来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不容反抗的真切！自己的前去也许不能拯救这个危如累卵的家族，但也许可以拯救爱他，他爱的人，“爹，娘，爷爷，小胖，子虚，织梦······小翠，蓉蓉！你们等着我，一线生机，我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啊！可是，这一线生机究竟在何处？可恶，难道天要亡我李家不成，莫非因我是一位异客，便是一颗灾星，此生注定要家破人亡······” 李若曦焦急的跑过九曲连桥，跑出出青园，直奔灵韵阁而去······ ······黄昏之时，太阳还未下山，空气之中隐约有着寒意。 “太阳快下山了，不知道大伯和叔父他们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归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毕竟······” 只见张氏拉住李沁平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应该快回来了······” 李沁平看着落下一半的红彤彤的太阳，焦急的看着远方， “来了！来了！” “大伯父，大伯母，叔父，叔母，表哥，表妹······”李沁平和张氏在正门接待客人，众仆人亦显恭顺， “沁平，好久不见了，约有一年了吧，要不是家族重事，我与三弟也不至于离家一年，唉，时间如逝水啊，咦，那小子呢？是不是又到什么地方皮去了？”大伯父李白涛开完笑的说道。 “那倒也是！”表妹李兰芷抿嘴笑道，“我可很想见到那小子呢！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如果不记得的话，我会让他终身难忘的！” “好啦，你也是的，我看那小子就是看到你在这儿，才不敢来接我们的。好，好，我不说了，不过我们风尘仆仆的赶来，你总得带我们去洗漱一番吧，表弟······”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这边走，我带你们去崇孝殿，稍做休息，洗漱解乏，微解风尘之后，请到勿忘殿用餐······”众人笑着，欢乐着，丝毫也未见到那一抹一闪即逝的黑影······ “jiejie，” 李兰芷看见张氏，立刻跑了上去，抱了抱张雨荷，张氏笑着刮了刮兰芷的小鼻子，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你们是最后一批了，天快黑了才到，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李兰芷摇头说道：“没啥事，只是叔叔总是带着我们绕啊绕，就绕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什么大事。还有啊，jiejie你越来越漂亮啦，这皮肤，这眼睛真让我羡慕啊！” “少贫，再胡扯，我，我···” “怎么样啊！”说完还挑衅的努了努嘴。 “我打你这个小蹄子。” “疼，疼，快放手，对了，若曦呢？” 张氏听闻，也就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说道：“也许现在在和蓉蓉一起玩也说不定呢。” “什么啊，我来了，臭小子竟敢不来接我，我一定要扁他一顿，不给他吃饭，睡觉······”张氏听着听着便低了声，暗笑到：“难怪，李若曦自从去年以后，就打死不来接她了，仔细想想都觉得有趣，唉，这样也不错，否则，若曦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倒也揪心。” ······ “沁平，过来。” 李沁平的三叔李白煦向李沁平招了招手，李沁平便过了去，只听李白煦低声道：“沁平，你爹在那里，快带我去。” “爹？爹他在宗祠，找他有事吗，三叔？” “无，且放心。” ······ 昏暗的祖宗祠堂，烛光闪闪，摇摆不定，只余下随之晃动的黑影，看不清李白云的脸，仿佛那烛光也是明白李白云忧愁的面孔，暗暗的低下烛火，李白云忽的扭头看着祖宗石像上方一个圆圆的坑洞，顿时不禁莞尔，本来压抑的内心，也忽然开朗了起来，自嘲的笑了笑，也许，不懂，也许，无奈，淡淡的初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长年紧闭的琼木窗，照射在给李若曦“初灵”的那个普普通通的石像之上，照亮了那浑浊的石眼睛，是冷漠，还是悲凉，只有一成不变的孤寂。李白云看着前方所立着的冷冷石像，缓缓向前走去，经过石像群，顿了顿，谁也不知李白云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李白云又向前走去，将最后的那个石像的手旋转了九十度，顿时石墙上露出仅有一人大小的空间，只见一个环孔，上书“初灵”，一个剑之槽，见其形状，宽约两寸六，长约三尺半，非是轻灵却有着轻灵之感，也是厚重。只见剑槽之上，书着“九幽”。李白云淡淡的看着，良久，轻舒一口气，一脸惆怅之色， 萧萧夜色古梦醒，涓涓水流遗恨空。 尘世如梦如幻，千年前谁知我李家会沦落至此？！ ······ “二哥。” “是你啊，怎么现在才到？去年可没有这么迟······” “有些事，出了点变故，今天我总隐约感知到有人在跟踪我，所以，我驾着马车饶了好些圈，以至于现在才到。” “甩掉了吗？” “也许，也许甩掉了。” “也许？家族大事，你怎能如此马虎········希望······” “二哥，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我知你一向稳重，不是大哥那般浪荡，可是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虽在苍云脚下，可是········还有曦儿之事······” “我明白······放心，只要不是入道境之上的敌人，他进不来，也出不去，再说这里毕竟是苍云地盘，还不至于这般大张旗鼓。不过，还是让家仆加紧警惕。希望今夜平安无事······”顿了顿，李白云才道：“你且去安排吧，注意莫要引起恐慌。” “是，二哥！”李白煦躬身道。清风吹起树叶的哗响，似乎预示今夜的不平······是命运，亦或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