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生长路,各走两端
许久未来,再看到四季书院四个字时,恍惚有了隔世之感。 秦柳烟迷眼看着,青色的发带在身后随风飞扬。 沈和安一早便等在书院门口,同其他来往的人寒暄两句,看到他们时便连忙跑了过来。 “秦……姑娘?”他有些迟疑地唤道。 “沈公子。”秦柳烟回身,含笑施礼,颇有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今日,小妹在家休息呢。” 沈和安笑了笑,意会道:“秦兄,请。” 秦天磊跟在后面,见状有些郁闷,小跑跟上去拽了拽颜齐光的衣袖问道:“为什么沈公子只搭理大jiejie一人?” 颜齐光看了并排在前的两人一眼,摸了摸小表弟的脑袋,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记得,今天要叫哥哥。” 他没有解释,只是带着秦天磊从另一边先去学堂了。 “夏天就要到了,据说这湖中莲花盛开时,也是一番美景。”沈和安带着秦柳烟将学院从外到内逛了一遍,像是补偿她这些日子没有在这度过的遗憾一般。 “大概我是没这个机会欣赏了。” “怎么会,你要想看,花开的时候我带你看。” 秦柳烟认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春风微拂,天气晴朗,倒真是赏景的好时候。 “沈兄!” 沈和安转身看去,远远的行了个礼,“田兄、付兄。” 秦柳烟心下微动,慢慢转过身来。 田鑫和付锐带着田漫一道走过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这位是?”他们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只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家公子。 “在下姓秦。”秦柳烟拱手道,她不方便报名字,但对这三位来说,有姓氏足矣。 “秦!秦公子。”田鑫有些激动,关怀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才出口,“别来无恙?” 秦柳烟看了看另外两人,都是满脸真切的关心,感动道:“若非那日田兄仗义出手,恐怕今日就无法这般与诸位谈笑风生了,”她郑重的行了个礼,“多谢。” 田鑫连忙抬手托住她,毫不在意道:“那是小事,你没事,才最重要。” 田漫看着他们,眼底却浮起一层水光,自从和付婧一道去探望过后,经历了书院集训和改制,竟一时半会没能抽出空来,一晃已两个月未见了。 今日秦柳烟一身男装,她们之间不好单独相处,只好站在兄长身边含笑听着他们交谈。 “田兄近日可是有什么喜事?”沈和安叹道,“方才相隔甚远,也感受到田兄似乎格外开心啊。” 付锐勾住田鑫的肩,神秘的笑了笑,“田兄啊,好事将近了。” “去。”田鑫反手一拐,可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在下婚期定在八月初七,到时二位一定得来喝杯喜酒才是!” “结,结婚了?”秦柳烟有些意外,可想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啊,到时……请柳烟一道来。”田漫应道,这两个月外面流言四起,越发的传的不像样子,她真的很想问问秦柳烟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不过现下看来,应是一切都好。 “一定。”秦柳烟点头应下。 “那边快开始了,咱们过去吧。”付锐招呼道,几人连忙往学堂那边赶过去。 因话题涉及女子权益,故今日所有环节都由沈夫子做主设置,并担任竹竿子。 秦柳烟和田漫只是去旁听的,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心思却没放在台上。 “书院改制后,都跟着家里的女师学吗?” 顾忌着田漫的名声,男装打扮的秦柳烟并不敢同她交谈过密,只趁着斟茶一类的动作聊些家常。 “是啊,其实也没什么可学的了,三哥哥就快成亲,我的亲事也快定下了。”田漫捏了块儿茶糕,食不知味的吃着。 秦柳烟张了张口,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女子一生,难道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田漫笑了笑,台上也正辩着这个,但于她而言,没多大意义了,索性转了话题道:“阿婧过的不错,她成亲那日我见了,夫家也是个书香门第,虽然未有功名,但到底是有前程可奔的。” “那就好。”话题到这,秦柳烟反倒不会接了,不是她不关心付婧,只是好像怎么说都有些怪怪的。 一时沉默,手里的茶水都凉了,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曾经的好友之间竟成了这样相对无言的关系。
“我知你不在乎外面的人说什么,可谣言伤人,又因为你的身份,许多话便会被夸大数倍,有些时候,还是得谨言慎行些,万事,不要冲动。”一阵尴尬后,田漫好心劝道。 “多谢。”秦柳烟知道她的好意,但做了的事如同泼出的水,她往后再做千百件好事,只要有人提及她害族妹毁容,那些事就会变成粉饰太平的借口,与其那样,不如将心狠手辣的人设贯彻到底。 她不想过多解释,田漫也就多说无益,坐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去寻其他同窗了。 付钊辩过一场下来,坐在颜齐光身边,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家表妹呢?” “表妹在家休养,表弟倒是来了。”颜齐光打着扇子,说话间往秦柳烟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付钊凝神看了看,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即道:“我去一下。” 秦柳烟喝着苦涩的茶水,眉头微皱,看见付钊过来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说道:“若是想聊那日的事,就别提了。” 付钊屁股还没坐下,差点就被她一句话送走,连忙摆摆手,“不是,我是来道谢的,那日醉在后山,多亏了你。” 秦柳烟笑着摇摇头,凑近了一些道:“酒量不好就少喝些,祸从口出。” 付钊的眸光闪了闪,放在膝头的手不禁攥成拳,“你……知道到了多少?” 秦柳烟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明确的看到杀人灭口四个字,摆着手摇了摇头,“我呢,自幼痴傻,记不得什么事的,尤其与我无关的事,更不会往心里去,付二公子尽可放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付钊喃喃道,秦柳烟一笑置之没搭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听说我家七妹和你争过一场?” “哦,观点不同罢了,与今日的论辩,差不多。” “我代她向你致歉。” “不必,二公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既然没法认同对方,那早些分道扬镳也不是坏事,人生长路,各走两端就好。” 她这次踏出秦家大院重新见过故友旧人,一切好像都和从前没差,但他们都清楚,所谓的友情在现实面前,终究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