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祥
因为搅拌的太快，鱼rou彻底被搅烂了，但好歹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名为汤的食物。 “嗯？”柳疯子抬头看了一眼东北方向，有些不确定，手中动作也停顿了一下。“那边有什么东西？”柳疯子想了想，将傲慢的气息释放出来一些，看看对方的反应。 傲慢理论上跟这个世界是不兼容的，但人活着就会又善念和恶念，就会有人性的闪光与丑恶。邪修利用的是人性之恶，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正派放大的是人性的善，仅此而已。 世界上的暴君都是傲慢的，他们会有因此而建立威势，也会死于傲慢。 每个世界的傲慢都不一样，权力、金钱、地位、样貌、观念、种族甚至是单纯的暴力都会引发傲慢这种情绪，圣人们一次次地否认傲慢，但他们却都没能消灭傲慢。 人们世代生活在世界上，傲慢也在不停的改变，它像水蛭一样吸在看不见的地方，伺机咬开皮rou吸取血食。柳疯子的力量是周围人的傲慢集合在一起而产生的能量表达。 对方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释放出跟傲慢同等级的气息来警告柳疯子。 “鱼头吗……”柳疯子皱眉沉思说道。 鱼头不是指剁下来的那个鱼头，也不是某神话体系里的深潜者，而是一种像是把人和蜥蜴以及鱼强行拼在一起的怪物，因为头部像鱼，所以叫做鱼头。 “喂，刺头，来工作了。”柳疯子大喊一声，继续搅拌鱼汤，虽然鱼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汤还依稀可辨。彭湘屏翻身下了供桌，因为没有柳疯子娴熟，被绊了一下。 “嘶……我靠，”彭湘屏咒骂了一声，“怎么了？” “我正熬汤呢，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出去除个妖吧。”柳疯子继续疯狂搅拌着，说道。 彭湘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后大惊说道：“哦……啥玩意儿？！你炖的汤能喝吗？” 柳疯子是个味痴，尝不出食物的好坏，所以他做出来的东西让人不敢恭维。 “说什么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鱼，我自己钓上来的。”柳疯子继续搅拌着已经只能勉强称作是汤的东西抱怨道。彭湘屏毫不在意，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这次不会又食物中毒吧？上回他好像拿河豚跟鲤鱼一起炖了来着。” 柳疯子经常做出的餐点有：油炸蝎子、炒蜈蚣沫、红烧老鼠、不知名药草乱炖、不晓得有没有毒的鱼汤，以及时不时会出现的妖兽rou块。 嗯……根本没几个能吃的。 “果然起得太晚让他做菜是失策啊。”彭湘屏强忍着胃部地抽搐走了出去。 御剑飞了起来，他冲着妖气最浓的地方飞了过去。院中，柳疯子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远去的彭湘屏，困惑地说道：“他去西边干嘛。” 苦水河一如其名，因为矿物质太高，所以是咸苦的，根本没办法饮用。彭湘屏沿着河流，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湖。 湖水一片碧绿，很深，看不见湖底，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鱼儿，但隐隐能看见湖的对岸升起的黑雾。黑雾飘飘而上，大概是有妖物聚集。 如果你看不见火光，闻不见糊味儿，听不见爆炸声，还看见黑烟扭曲着盘旋而上时，那么恭喜你。你不是疯了就是碰见什么事了。彭湘屏看了一眼，调转飞剑，决定先捏东北方向的那个软柿子！ ——如果你是在切磋的话，一定要迎难而上，但是如果困难太强，一定要抓住软柿子捏它丫的！ 柳疯子将不成形状的鱼汤盛了出来，鱼皮是鱼皮，鱼rou是鱼rou，汤是汤，隐约好像还能看见几根雪白的刺儿。“真是的，早他娘的打东北方向的那只不就好了？”柳疯子摇头想道。 鱼头的弱点是肚子，其他地方全都硬如铁石，打也打不动，是个因为自己力量大就只会蛮干的笨怪物。“那边那群妖是萨满祭司们养的，想杀也杀不掉吧。”柳疯子把鱼rou放进了嘴里，开始把鱼刺吐了出来，说道。 萨满可以把妖的能力短暂地附在自己身上，以此杀伤对方，所以会养妖也是正常的。 “妖们倒是不难养，但想让它们听话就难了，不过把疯掉的妖放出去搞事倒是一点困难也没有就是了。” 柳疯子想着如何在大梁的群妖身上榨出来更多的钱，呃，是如何更好地斩妖除魔而苦恼！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人渣，主要是常年都跟阴暗面混在一起—— 学坏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吉利的问题，毕竟他学坏了之后收集情报的效率变得异常得高，虽然人是稍微渣了一点、形象恐怖了一点、思想阴暗了一点，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嘶，这么一想……我没救了？”柳疯子震惊地发现了自己已经彻底偏离自己渴望日常的真相之后，叹气说道。他摸了摸一根胡子都没有的下巴，思索道：“再这么下去，罗刹都能退休，来个明哲保身，我怎么办？！” 老实说，他是很想杀妖，但不知为什么没什么动力！就算是为了钱，他也已经没有那么迫切地想法了。傲慢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现在已经几乎没有悲伤这种情感了，回想小白的事情也只会涌出懊恼和酸楚。 “不妙，我到底还有多少可以算做是人啊？”柳疯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地苦闷。 当年杀得很拼命是因为想着能跟小白一起隐居，压榨妖魔一是为了发泄情绪，二来可以得到所需的金钱。现在虽然目的完全变成了钱，但不知道为什么，频率没有之前高了，再这么下去会完不成业务的。 ——邪神和掌门都需要杀妖啊！完蛋，再这么下去连这些猫都要保不住了啊！ 当年那件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都不肯让别人碰他的猫。 “快，把抓来的那种快要疯掉的妖全部杀死，一批献祭给邪神，另一批交给宗门。”柳疯子低声下令说道。已经不想再来一次了，不要猫猫死去，猫猫不会唾骂他，不会逼他杀妖，不会因为他不怕血和尸体就让他处理后事。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烦死了！ 要是我没有天赋和这个心理素质的话！要是这幅身体消失不见的话！ 看着院子里的猫，柳疯子不禁有些阴暗地诅咒着自己的身体和所有害他成为柳疯子的人。 “我靠，你丫怎么不早说西边有那么多妖！吓死老子了，他妈的。”彭湘屏骂骂咧咧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柳疯子看着他，不禁开口问道：“喂，刺头，你看我像什么？” 只有他，只有他不会说出那个答案，在他眼里，自己不是屠夫。 彭湘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你不就是你吗？跟我一起打架斗殴的疯子。” 是啊，只有他了，哈哈哈哈哈！会这么回答的，只有——他一人了。